山洞工地現場粉塵斗亂,除了從峰頂天窗上漏下來一點光亮,基本上就是一片漆黑。所幸的是上天給了禽獸們一雙黑夜的眼睛,雖然此時還一直沒有黑夜。大黑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非常盡心盡力,當時就調來了無數的熒火蟲,時時跟隨著施工作業隊伍,給黑洞洞的工地閃亮出一片夢幻般的浪漫色彩。
阿黃一直帶著牛群埋頭苦干,一雙牛角充當著盾構掘進機器。老鼠打出洞來,牛角就從鼠洞開始掘進,碎石片嘩嘩墜地,不斷砸出粉塵。紅臉猴安排彌猴找藤條打包,猩猩負責將打包的廢料放到馬背上運走,又讓金絲猴跟著馬隊,防止藤條斷裂或廢料潑灑。它自己卻去山里吃水果,去龍潭泡溫泉,享受享受假期。
公雞第十幾次打鳴的時候,阿黃剛從工地出來到達龍潭,灰耗子一下子湊近上來。灰耗子看起來比較糾結,阿黃看了耗子一眼就直接問:“干壞事兒了?”
“唉,一點兒誤會。”
“我看你是存心報復。”
“那些馬也太可恨,踩死了那么小鼠,不報復一下,心里就不舒服。”
“嘿嘿,現在怕了?”
“有點哦,聽猴子說三元兄弟立的規矩可嚴了,弄不好會被貓頭鷹吃掉的。”
“自做自受。一粒老鼠屎壞了一窩羹。”
對話時阿黃已經下到水里游起泳起來,灰耗子跟著努力地劃水,湊近后就爬到牛角上說:“老黃,看在多年交情的份兒上,能不能跟你家三元說說,讓他別查這事兒了吧。”
“哼,真是丟朋友的臉,要說你自己去說。”
“去了,沒好意思說啊。”
“當面是小鬼,背后是大王,說的就是你們吧?”
“哎呀,都這個時候就別笑話我了。”
“你為什么自己不跟三元說呢?”
“我是想說的,當時他正跟二白一起吃烤肉,二白還說要把我也烤了吃,嚇得我都躲著不敢出來。想起來就害怕,那笑面虎是說到做到的家伙。”
“哈哈哈,你見過我家三元吃過老鼠肉么?想起來就吐!”
“不管怎么樣,老黃你要不是幫忙,我就死定了。”
阿黃突然把頭埋進水里,灰耗子在水面上撲騰好久才游到岸邊,渾身打著哆嗦自言自語道:“不幫就算了,干嗎這么牛的。”
游三元在稍后的一次洗澡上岸,阿黃急沖沖地找到他。尚覺面紅心跳的游三元突然發現阿黃來了,緊張地轉過身忙不迭地穿衣服。阿黃在后面笑了起來,說:“急個啥,你從小到大都沒避著我,當領導了就緊張了?”
游三元穿好衣服回轉身說:“沒想到你老黃還有點黃啊。什么事吧,這么急。”
“唉,我們都快餓死了。”
“沒吃草嗎?你可別嚇我,這開掘工作全靠你們呢。”
“那些肥羊找來的草都沒法吃,舌頭都割破了。我們提了兩回意見,這下可好,那些肥羊干脆就不送草料了。”
“原來是這事兒,你們先輪流在山上吃點,我去找白羊說說。”
“好的,你要抓緊啊,不然就別怪我耽誤工期呀。”
阿黃說完就鉆進了山林,游三元決定去伙食洞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黑狗聞著伙食味一路前行,繞過龍潭沒多遠就到了伙食洞,白羊正在忙著分派各族群的食物,還有一些山羊陸陸續續地把采來食物送進山洞來。領頭的大白羊看見游三元來了,就趕緊停下手中的活兒,問:“三元總指揮有什么指示?”
游三元掃了一眼就往分揀堆邊走,一邊說:“我來看看,都吃些什么食物。”
“那好吧,我給你介紹一下。”白羊說著,帶著他在各個食物堆邊走,邊走邊說什么族吃什么。
走到牛群草料堆時,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發現都是芭茅。葉上都是鋸齒,牛舌頭不割傷才怪呢。拿了一要在手上,站起來問白羊:“你怎么給牛群吃這個啊?”
“這個多好啊,吃起來可甜了。那些牛也真是的,這么嫩的草都不吃,我們連草根都吃了,好甜好甜的。”
“你喜歡吃不代理他們也喜歡吃啊?他們都在工地上干最重的活兒呢,現在都不吃東西怎么行。”
“那也不能說他們想吃什么就給找什么呀,哪有那么多好吃的呢?”
游三元突然覺得這白羊怎么那么拗呢,羊頭是不是非要掛起來才聽得懂話呀?便假裝生氣地說:“那也不能說你給他們什么就非得讓他們吃啊。他們現在都不吃了,怎么辦?”
“汪汪汪汪!”黑狗一見游三元這樣的表情就狂叫起來。
“咩咩,咩咩……”羊群放下手中的活兒紛紛叫喚著找地方躲。
白羊有點委屈地說。“三元總指揮,我看你就是偏心,幫老黃他們說話。”
二白聞訊過來了,見狀立即問:“怎么了?”
游三元讓黑狗安靜下來,跟二白把事情講了一遍。二白笑著對白羊說:“三元說什么你都得聽,不聽就是不想活了,我們正想吃小肥羊呢。”
嚇得白羊不斷點頭,流著眼淚說:“是是是,是老黃故意報復的,上次來找我叫我不要把灰耗子在馬料里搞鬼的事說出去,我沒答應。所以,就跟總指揮告狀。”
游三元沒想到埋頭苦干不說話的老黃牛也會來這一手,很是驚訝地問:“有這樣的事?”
白羊擦擦眼淚說:“有的,我們的人發現了灰耗子在馬料糟里拉屎。馬吃了老鼠屎就會拉稀,這是白兔說的。”
“哦,原來是這樣。”游三元恍然大悟,這真是一物降一物的最好例證呀,小小的老鼠就憑一粒屎就可以把高大的馬放倒。
二白笑著問白羊:“可是這耗子為啥要害馬群呢?”
白羊小心翼翼地回答說:“因為馬群踩死了小老鼠,大老鼠就去報復。”
游三元氣憤地問白羊:“這么怨怨相報,何時是個頭!你可以做證嗎?”
白羊看了看游三元、二白和黑狗,點點頭說:“可以去做證。”
“那好吧,雞啼時就去指揮部。”游三元說著就讓二白一起過去。
因為可能要用上夜禽獸進行處罰,二白及時地把大黑喊到指揮部。雞啼時,大部分施工隊員都停下來了,里三層外三層地把指揮部圍得水泄不通。
針對馬吃鼠屎事件進行公開審理,游三元主審此案,他必須要殺住這股風。不然這工程還沒做完,骨干團隊就會被明爭暗斗地搞垮,工程就沒指望了。二白堅決支持游三元的決定,大黑帶著貓頭鷹站在一旁,隨時準備抓捕老鼠。
在眾目睽睽之下,嫌疑人灰耗子和被害人棗紅馬爭辯一通。馬群馱料時衰踩死了耗子,耗子是有意報復。灰耗子只承認報復,不認同馬群誤踩,堅持認為是馬群有意踩死耗子。
老黃牛出來給灰耗子說情,就算這次耗子有錯,也可以原諒,畢竟老鼠挖洞在前,功勞和苦勞都不小。
馬群就不服氣,說老黃牛天天跟灰耗子在一起,講的明明是私情!工程上的事兒哪個沒出力呀?哪個工種不重要呢?不是馬群及時把廢料運走,早就把你們牛鼠給埋了……
羊群支持馬群的觀點,并對牛群的牛氣表示不滿,希望總指揮不要循私枉法,自壞規矩,違反天理。
牛群在下面氣得都要用角頂羊群和馬群,被二白大黑發現了,及時制止了沖突,審判繼續進行。
最后,灰耗子當眾說:“雖然不服氣,但也只能自認倒霉了,誰讓咱個頭最小呢……”
游三元和二白、青龍商量了一下,讓大黑當場宣布:“那些為報復而跑到馬食糟里拉屎的耗子,讓貓頭鷹去抓來當眾吃掉,以儆效尤!”
大黑立即派出區貓頭鷹去抓肇事的耗子,灰耗子癱坐在地,青龍轉身望著洞外,默不作聲。
最后,游三元擲地有聲地說:“大家要和平相處,友好共事,這才符合天理!”
會場一片嘩然,有叫好的,有慨嘆的,有暗暗鳴不平的。反正是臨時在一塊兒做事,沒有再出聲表示異議的,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后來,游三元和二白在上面說過什么,已經沒有誰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