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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往生靈

夜已深,書閣內燈火星星點點地閃著,古老的亭臺樓榭此刻也已經熄了火,沒有一絲光亮。霖琊持燈在書閣里游蕩著,她此刻拖著早已疲憊的身子,翻閱著手中的案卷。書閣內陳舊的香氣熏陶之下,霖琊伸了個懶腰。

“霖琊,你累了?”炎曄這家伙幸災樂禍道:“你若是累了,便早點歇息吧。”一面說著,炎曄推著霖琊輪椅的手一頓,他輕輕俯身看著輪椅之上的霖琊,為她將披肩往上拉了拉。

霖琊冷哼了一聲:“這禁制實在無聊了些,卡蒙洛她們自從進來之后就杳無音訊,這幾年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書閣里的書也快看完了,搞得我也想早點兒出去了。”

原本她留在這里,是為了將書讀完,找到五精靈的同時并且順帶保護樓笙。可是也不知是哪一環出了差錯,這個世界發展了幾年,竟完全不似它原有的發展了。

“我猜,我們這次進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打破了禁制的平衡。”霖琊說道。

原本新妖王在繼位之后的第三年,妖王為了培養新勢力,重用花妖族,花妖們沒有了權力和地位的束縛,愈發張狂。

花妖一族原本就是繁衍能力極強、又生性好戰的種族,在妖王的縱容之下,惡的本性更是無限放大。那本是人類的災難,在花妖們的捕食和殺戮之下,這座星球上的人類,幾近滅族。

這個時候,一直籌備了多年的月族總算出手了,他們以月族的代表色——黃色,作為道袍的色彩,組建捉妖隊,并在人類之中散播修仙技巧、培養能夠替妖族賣命的人才。

所以諷刺的是,捉妖隊內的人,也大多是妖族人。

但只要是戰爭,就會有無辜的犧牲。

花妖一族雖大多性情殘暴,但也有少數花妖生性善良,而這些弱小的善良花妖,卻是戰爭之中,殺雞儆猴的首選目標。

就這樣,在未來的十幾年內,捉妖隊逐漸壯大,妖族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各族多年來都死傷無數。

各族都有自己的底蘊,也有自己德高望重的長老。于是在這場戰爭之中,毫無根基的妖王必然處于下風。

月族擁戴月樓笙作為新王,各族均紛紛響應。但是就在這時候,妖王囚禁了在學堂讀書、習武的孩子們若干,以此來要挾各族。之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月族站了起來,樓笙去世,月族的年輕一輩之中英雄輩出。

再之后,妖王被打敗,新妖王登位。

把這些說給炎曄聽,霖琊又補充:“可是現在的情況和妖族史冊里的可不一樣,妖王雖然重用貍家卻并未親近花妖族。現在的妖王似乎也不想打破這世界的和平一般。”

“其實你有沒有覺得史冊里很多細節都十分模糊?”炎曄笑道。

“例如?我想知道妖王究竟做了什么,樓笙如何去世的,是被月族逼死的,還是被月蕭原。還有就是,妖王是如何被打敗的。”

聽了霖琊這些問題,炎曄便告訴她:“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根據魔族的消息,加上近日我在月族高層間打聽到的消息,月族在之前就接到了月霓虹的吩咐,在月霓虹死后,網羅勢力,開始擁護月霓虹的孩子……”

“月霓虹的孩子?”霖琊指了指自己,只覺不對:月霓虹一生只有一個孩子,那就是樓笙的母親月滿樓。

炎曄用靈力將書閣內的書架子探測了個遍,最終還是從桌面上抽出一張紙來,隨意畫寫:“史書上記載的,是月霓虹在懷有月滿樓的時候,弒夫,之后女兒出生,就再無記載。”

“沒錯啊……剛拿到密詔的時候沒發現,現在想起來。史冊真的不可信。”霖琊點了點頭。卻見炎曄的神情逐漸神秘起來。

“其實還有更有意思的事情,你想聽嘛?”

霖琊最受不了的就是一個人不斷地埋伏筆、試探,好奇之下,整個人眼睛都發亮了似的看著炎曄。

炎曄拍了拍她的腦袋,臉上滿是笑意:“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認真調查,根據我身邊的說辭也好,我推斷出來的也好,月霓虹是早早有個兒子的,但是孩子幾歲的時候意外去世了,但實際上那孩子只是受了傷,失去了行動力,之后月霓虹親自為兒子打造身體,這才損壞了自己的妖體。之后孩子秘密地長大,甚至被送出這座星球歷練,直到今日,他才得以回來。”他頓了一下:“你猜,我為什么知道這么清楚?”

他湊過來問霖琊,霖琊只輕輕推開他:“你只管說便是了。”

這時候,偏偏風吹得木窗吱呀吱呀地響,炎曄的眼神似乎能穿透黑暗,給霖琊帶來溫暖。

“霖琊,我想,我有可能是你的孫子……所以我才知道這一切,月族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炎曄一字一句,著實有意思,無論是炎曄的表情,還是故事本身。

霖琊喃喃自語:“有意思啊……我有孫子了。”她注意到自己蒼老的聲音,心頭一動。

只是還有一個她不能理解的地方……為什么,為什么月霓虹不直接將妖皇的位置傳給樓笙呢?如果有了月族的庇護……

這么想著,她心意一動,立刻將靈識擴散開來。

她和炎曄,一定遺漏了什么。

炎曄見霖琊忽然閉上眼睛散發靈力場,便在一旁乖乖地待著。

不一會兒,霖琊就睜開眼來,滿臉的不可思議:“這是什么?”

偌大的書閣之中,書本齊全,但即便是炎曄,一遍一遍靈識掃過去,也并未發現任何不妥。可是霖琊卻意識到或許不是書本的問題,而是書本擺放位置的問題。

想到這里,霖琊隨手捏出一把靈劍,朝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丟去,只聽見什么禁制破碎的聲音,之后,一道綠光過后,機關啟動聲音響起,

一個密室赫然出現在二人眼前。

密室簡陋,密室中央石桌上,正是一塊綠色的碎片,那碎片在密室門打開的時候就逐漸開始發光,那瑩綠色的光芒就像是火苗般,不一會兒就“嗖”地一下子,映入了霖琊的身軀之中。

“怎么了?”炎曄忽然關心道。

霖琊呢喃:“禁制中的禁制罷了……這是月霓虹留下的東西。”

炎曄疑惑的眼神立刻就看過來:“這碎片一樣的,應該是承載記憶的一塊東西,既然月霓虹留下的,那記憶之中一定是有所有事情的真相咯。”

話雖如此,但是霖琊懊惱道:“不好意思,說句讓你不敢相信的話……我……暫時還打不開這個禁制。”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霖琊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破除禁制,就是在一瞬間將自己的靈力組建成禁制之鑰的形狀,再將禁制之鑰一瞬間打在禁制所在位置,這考驗的,是后來人對靈力的靈活利用。

雖然霖琊能夠找到密室,但打不開這片記憶碎片,也依舊是徒然。

“我信你。”炎曄說道。

一般而言,禁制內出現的記憶碎片,都是極好的,能夠幫助到修煉者提升的好東西,記憶禁制更是特殊,它們會自己選擇主人。

炎曄確實不覺得可惜。發現密室的也是霖琊,記憶碎片也選擇了霖琊。

若是在進禁制之前,給霖琊這么個記憶禁制,那她定然沒法子解開。但在這禁制內待了幾年之后,由于霖琊“身殘志堅”,她鉆研靈力操控,以至于現在雖然打不開禁制,但是禁制之鑰的形成還是相當順利的。

那禁制之鑰打在禁制上,竟成功地解讀出了幾個文字。

“只有渡過成就天仙劫難的妖族,才能打開我這禁制。此外,往生靈是無法打開禁制的。”霖琊告訴炎曄,只覺得一頭霧水,問道:“什么是往生靈?”

和炎曄這等一萬多歲的老魔物不一樣,霖琊才八百歲出頭,許多事情都一無所知,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總之下凡渡劫的靈魂是往生靈,那種知道自己前世今生的人,也是往生靈,無論是善人也好,惡人也罷,自己選擇投胎的靈魂,也是往生靈。”炎曄說道,“但是毫無疑問,在禁制里歷練的我們不是往生靈,因為你還是霖琊,而我還是炎曄。”

霖琊聽到之后眼前一亮:“可是留在禁制內的記憶碎片,為什么唯獨不給往生靈呢?”

“唔……有可能是給月樓笙的?”

“有可能。”

二人相視一笑,知道對方的意思。

對于炎曄,霖琊其實一直都矛盾又堅定。

炎曄他不是什么完美的人,畢竟他陰晴不定的時候嚇人得緊,霖琊雖是個半身不遂的老太太,但炎曄始終陪伴在她身邊。他可能前一秒歡喜到將你扛在肩頭,但下一秒就冷冷地問:“霖琊,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

不是不夠,是太突然了。

每當這個時候,霖琊都會心里嘀咕。但她又懶得解釋,索信就不解釋。

這些年,霖琊漸漸發現他不是個特別壞的人,幾乎算得上一個好人……

炎曄對霖琊的情感,二人心知肚明。陌生人見了還以為是祖孫兩人的互動。

只是,她始終都將他當做朋友。

說沒有心動過,那是不可能的。

炎曄偶爾會趴在桌子上,小憩片刻。她看書,他休息。那一瞬間的天地都是安靜的,他的輪廓映在霖琊的余光里。偶爾的,他身上落上片葉子,她便將葉子輕輕撣去。

炎曄來自魔族,骨子里流淌的,就是魔族的血液。霖琊覺得炎曄十分我行我素,他的每個行動都來得突如其來,叫霖琊措手不及。

她是最不喜這種感覺的,她需要的是安定。

炎曄偶爾扭捏問她:“霖琊,等到出去之后,我們……”

霖琊點頭,搶先一步說道:“我們當然還是朋友。炎曄……謝謝你總是愿意陪著我,我真的不勝感激。”她不知道魔族是什么樣子的,但就炎曄與她初見的尷尬來看,她實在沒辦法對魔族有好感。

可在這個禁制里,若是沒了炎曄,她應該也會很無聊吧……

大概是沒想到霖琊這么急著與自己撇清關系,霖琊再看過去,炎曄的表情略顯蒼白。末了,他緩緩啟齒:“霖琊,若是我們并未在禁制內重逢,你會愿意同我說話嗎?”

這話說的,也太不“炎曄”了。

“不會。”霖琊不看他,只是搖頭:“我素來相信第一感,你給我的第一感……很糟糕。”可是,即便再糟糕,她還是和他成為朋友了。

“好……”炎曄點頭稱贊她,只是他的語氣和神態都不對勁:“我承認我們的初見十分糟糕,霖琊,你從未對我有任何非分之想……也從未對我心動!這么多年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之后霖琊感應過去,她身后的人,似乎已經走了。她這才放松下來。

剛才的每一句話,她都是實話實說。她其實很想問炎曄的年齡,因為對于妖怪而言,最大的勇氣莫過于面對漫長的孤獨了。這幾年,對于她而言,也不過轉瞬即逝。

她不怕炎曄生氣,只是炎曄每次說些肉麻的話的時候,她都時不時地想到一個人——寧藏。

那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與自己相遇的寧藏啊?那個溫暖如風的男子,那個有著寬厚的手掌和高大的身影的寧藏啊!在她的起源之地里,埋藏在她心底最深處的人。

她喜歡的人,必然是最喜歡她的,只要那人有一絲的瑕疵,她都不會要。她喜歡過金海凌,聽金海凌的意思,或許幾百年前也是這樣,只不過現在和過去一樣的是:

她不要金海凌了,金海凌也不要她了……

霖琊很清楚自己的自私和“無情”,但是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妖怪,對于那些不尊重自己的人,她只想說:“是我玩不起的感情,不愛,就千萬別來碰我了。”

霖琊這個人,算不上年紀大,但也絕不是小孩子了。

道侶是值得等待一生的,想到這兒,霖琊拍了拍胸口,只道“不急”。

霖琊和寧藏鬧得不歡而散的時候,這天氣卻忽然轉晴了,霖琊這才傻了眼。

方才她二人是散步來的,沒了炎曄,她又該怎么回楠漱苑去呢?

一陣暖洋洋的風吹過來,草叢里暗藏著的身影也一下子躥了出來。

現在正快到正午,應當是妖族新一代們用餐的時候,可是不知怎么的,貍姝卻出現在了偏僻的王宮花園內。

這小小的身影,此刻周身的氣場,卻說不上來的詭異。

“貍姝怎么在這里?”霖琊完全意料不到接下來事情的進展。

“老太婆……你說我為什么在這里?”貍姝不過十歲,還是個矮矮的身影,以至于只有霖琊坐著這么高。

“我怎么知道?矮冬瓜。”雖然用月霓虹的身體來和一個孩子斗嘴,似乎有什么不妥,但是霖琊也沒多想。

顯然提到這個詞語的時候,貍姝的身體還微微抖動了一下,只是沒一會兒,就對霖琊說:“我知道你不是月霓虹,我還知道這個世界一直是循環不前的,你和那個月族的后生關系不一般,這我也知道……”

“她居然什么都知道!”霖琊仔細打量了貍姝,心里想道:“她竟然還知道炎曄的真實身份是月族的后人?”

“真實的月霓虹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會像你一樣處處呵護月樓笙。說句好聽的,若是月霓虹對月樓笙很親近,那孩子哪至于過得那么慘?”貍姝見到霖琊懷疑的眼神,更是得意了。

“怎么可能……”話未出口……

“月霓虹這老太婆心里不過月家和她那個寶貝兒子罷了。現在,我是指外面的妖族,應該許多年過去了吧?那月驚鴻是不是還是妖界的王呢?”貍姝搖了搖頭,笑得邪惡:“不,你也不一定知道,來這里的人類多了去了。”

“月驚鴻,的確是妖族現在的族長。”霖琊說道:“可是月霓虹不是月樓笙的阿婆嘛,又怎會故意害她?”

因為為了人族和妖族的共同和平,簽寫條例的時候,就提出了廢除“妖王”、“妖皇”等對于性別有歧視的詞語,自此妖族的領袖都被稱作“族長”。

“一萬年過去了……”貍姝苦笑一聲:“這樣的輪回,什么時候是個頭呢?”她哀怨地看了眼霖琊:“月霓虹表面擁立月樓笙為王,實則怠慢月樓笙。她不滿月蕭原謀權篡位,就與我和母后站在同一陣列。花妖族一時成了眾人爭奪的對象,月霓虹親近我們,大臣們親近妖王。最后各大家族們看不下去了,自行組織隊伍,獵殺我無辜的花妖族……可實際上,月霓虹卻自己密謀著扶她的兒子上位。最氣人的是,大家都被她利用了,月樓笙慘死,我們貍家滅族,他兒子上位,動作一氣呵成。你要知道,也要記住……這就是我先殺你的理由。”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霖琊忽然覺得背上涼颼颼的。明明是溫暖的氣溫,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可除了臉上發燙,身體卻這么冷,這是為什么?霖琊不愿意相信貍姝的話,因為她有個慈祥的阿婆……她遇到的人里,有壞人,但也“虎毒不食子”……

“因為你,原本的劇情已經完全脫離了軌道呀!”貍姝詭異一笑,“我得監督著劇情,讓痛苦永遠地流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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