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趙燁漸漸恢復了意識，只覺渾身發燙手腳無力。右腳踝的脹痛如潮水一波一波沖擊全身。

雖然腦殼昏沉，可還是奮力的睜開雙眼。

屋中氣氛肅穆，人人表情悲切。

端王穩坐上椅，鐵青臉色一言不發。母親被人攙扶著斜靠在床頭。哥哥雙手抱膝蹲在床尾。趙燁心想一家子都這樣可不行。特別是身邊的娘親出了意外可就糟了。

想到這趙燁只好強打起精神，做出驚喜的表情驚呼“娘！爹！我沒死！我沒死……娘”說完伸手要蕭淑抱他。

眾人看到趙燁意識清醒，說話明白。不禁松了一口氣。端王則神色激動卻依舊一言不發的坐于堂中。

“爹，好疼。”趙燁癟了癟嘴做出要哭的表情。

聞言，趙鑠急忙上前握住趙燁的手。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蕭淑聽兒子喊痛，心就揪了起來面色一凄。

趙燁見狀只覺不好，立刻放聲大哭“哇……娘，燁兒好怕，害怕以后再也見不到娘了。還好，孩兒醒來就看見娘在孩兒身邊。燁兒以后一定乖乖聽話……娘也不要離開孩兒可好。”

“好”蕭淑急忙止住了眼淚，轉而安慰身邊面帶懼色的趙燁。

看到娘親已經止住眼淚趙燁又對端王伸出雙手“爹爹”

端王身體前傾握住趙燁雙手。

“爹爹，我迷迷糊糊中覺得好害怕。我怕娘沒人依靠，我怕哥哥沒人保護。”

“燁兒放心，爹會保護你們的，一定會的。”趙鑠眼圈泛紅，語聲輕柔的回應趙燁。

“嗯。我相信的。無論發生何事，爹爹也會照顧好娘親和哥哥的對吧。”

“當然！”趙鑠皺緊雙眉毛強忍眼中淚光。

“哥。”

床腳的趙玨埋頭蹲坐，一臉泣然。

“哥！”趙燁只好大聲的喊。

“阿弟，阿弟！你好些了沒。我……”趙玨六神不做主的走到床頭。

“哥，能給我倒杯水嗎。”

“能”話說完，趙玨就毛毛躁躁的去拿桌上的水杯給趙燁。

趙燁接了水杯并不喝水，轉手放在床頭柜上。

“哥，能幫我拿些吃食嗎。”

“能”趙燁又去拿了稀粥就給趙燁送過來。趙燁接過來卻依然也不吃，轉手放好。

“哥，我記得你說過要帶我去城外的莊上。你還能帶我去嗎。”趙燁裝出怯怯的摸樣的問趙玨。

“能”趙玨低著頭回聲。

“哥，我聽說中原函谷關有人王殿。我如果不能走遠，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能！都能！什么都能！”趙玨抬起了頭卻抑制不住眼中的淚水。

趙燁撐起身子往床里挪了挪讓趙玨坐在他身旁。“哥，你要記得今日答應弟弟之事。你說你都能。不可耍賴。”

“可，可以后，以后你不能……”趙玨已泣不成聲。

“我渴了，哥哥給我倒水。我餓了，哥哥給我端食。我想遠行，哥哥能帶我踏遍萬水千山。我還有什么不能呢。”

“爹爹，我記得楊老大夫還沒走吧，可曾給我看過了。”趙燁說完白發矍鑠的楊老大夫就從人群中上前幫趙燁號脈。

“老夫已經看過，不過……”楊老大夫面色犯難，實在不知如何后敘。

“爹娘，我這不是好好的。你們先去歇息吧，楊老大夫陪著我呢。我想休息一會”趙燁說這話時動了動沒受傷的左腿。

端王等人心里實在著急，卻不知道如何自處。他們害怕趙燁面對傷情難以自持，又怕擾了趙燁休息。焦心無奈之下只好離開，留下楊老大夫和蓮兒看護。

看到眾人離開后趙燁才開口“楊爺爺，我覺得混身發熱，右腳脹痛。”

“燁哥兒，你右腳踝折了。淤血積于膚下所以脹痛。”楊誠楊老大夫和藹的告訴趙燁。

“楊爺爺，那該是怎么處理呢。”

“其實并無大礙，放了淤血就行。不過現在你腳踝腫脹，看不出具體傷情。就怕，就怕傷到了筋脈……”楊老仔細的斟酌說辭。

“如何處理可準備就緒，還望楊爺爺快些，這脹痛實在難以堅持。”

聽趙燁說完，楊老大夫出屋招呼了幾個弟子去準備。蓮兒到床頭點了迷香幫趙燁擦拭汗珠“燁哥兒，堅持一下。”

“蓮兒姐，我昏睡了多久。”

“兩日”

“蓮兒姐，我再睡會……”

……

趙燁再次醒來之時只覺得渾身酸疼。睜開眼就看見在身邊驅趕蚊蟲的蓮兒。

“燁哥兒醒了”蓮兒壓低聲音朝著外屋說完之后就俯身過來。“燁哥兒可覺得有恙。”

“蓮兒姐，現在什么時候了。”

“辰時，天將亮明。”蓮兒邊說話邊給趙燁倒了溫水。

不大一會所有人都已經到了。

蕭淑進屋后便伏在趙燁身上抽泣，趙鑠臉色沉重穩坐床首，趙玨則雙眼無神的站在端王身后。

楊老大夫切脈之后略作嘆息，搖搖頭才說“燁哥兒，可還覺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楊爺爺，小子無礙。不過應是臥床甚久，渾身酸痛。敢問右腿如何。”趙燁說完又望向蓮兒“蓮兒姐，我還覺得渴。”

蓮兒聞言立刻去端水而楊老大夫卻閉口不言。

“下去”端王發話。

待得所有下人退去后趙燁才開口“爺爺無須顧忌。”

“燁哥兒，自七月始，你開口吐字老夫便覺得你七竅玲瓏。這月里你所言所行老夫都看著……”老人語句斷續，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楊爺爺，這身體我自己也能稍稍自查。除了渾身酸痛之外就只有右腳不能動作。若是截了，那以后只能依靠家人扶持。若是瘸了，也只是行動不便而已。還請爺爺告知是何種狀況”

趙燁說完便望著楊老。伏在身上的娘親卻是從抽噎變成低哭。

“瘸了。”

聽到楊老大夫斷語之后趙燁松了口氣。抽出雙手撫著娘親的滿頭青絲說“娘，孩兒瘸了，娘親可會嫌棄。”

“燁兒！怎會，娘怎會嫌棄我兒……”蕭淑將趙燁抱進懷里一臉凄苦。

“我只是行動不便而已。以后我不亂跑了，我聽娘的話。都怪我去弄西市，如果我不弄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燁兒，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只是爹爹沒能護住你……”趙鑠在旁邊開口。

“爹爹不責怪孩兒就好，我受傷是小事。如果爹爹受傷那誰能護著娘親，誰能護著哥哥，誰能護著這云貴萬千百姓。”趙燁目光堅毅直視趙鑠。

趙燁將娘親扶起，示意蓮兒自己要坐直。

“瘸了又如何。就算跛著腳，我依然是端王府小王爺。娘親，孩兒要學書！爹爹和哥哥以后馳馬戰江山，而我幫他們執筆安天下。”

“好！以后阿哥幫你掃平四海八荒，你肆意紈绔天下。”

旭日東升，彩霞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