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衡見他們三人都沉默不語，便繼續說道：“他們在月寧山腳下的茶攤喝茶，莫七梁自吹自擂，說南山一霸被他三招就殺死了……”

“南山一霸確實是莫師侄除掉的，也不算自吹自擂。”徐裴翊插嘴道。

方亦衡看了看她，繼續說道：“然后就突然出現一個白頭發的老頭，帶著兩個壯漢，說是要為南山一霸報仇，幾個人便打了起來，最后莫七梁和他那個師弟，就沒打過，那個老頭就讓他們自相殘殺，莫七梁也就活了下來。”

馬志清嘆了口氣，道：“這樣聽來七梁也實屬無奈，有理由諒解。”

其他幾人包括朱岳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方亦衡輕笑了一聲，道：“要是真這樣也就算了。”

之后他把莫七梁下跪求饒到刺殺師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在場眾人聽后紛紛色變，用這種卑鄙手段殺害同門之人，可以說這件事傳出去那符遠派的顏面將蕩然無存。

方亦衡繼續說道：“那個白頭發老頭倒也講信用，看到莫七梁殺死了同門師弟后就帶著手下揚長而去，我當時還差點被他殺了，多虧一個道士相救……”

方亦衡內心則是在竊笑，自己雖然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但是卻故意更改了幾個地方，首先把白發中年人說成老年人，他的矮個隨從說成是高個子，而且沒有把白發男人收留莫七梁的事說出來，這樣一來他們不去找白發男人的麻煩，自己也就不會暴露，莫七梁成了所有人的目標，進而借此除掉他。

“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寧可死了也不能下跪求饒暗害同門啊！”馬志清氣得渾身顫抖已經站不穩了，吳鵬趕忙扶住了他。

徐裴翊也是俏眉橫立怒道：“師兄，你當初就不該收留這種半吊子，如今丟了我符遠派的臉，以后也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禍事。”

馬志清冷靜下來，對方亦衡道：“方公子，你可知道那畜牲去了哪里嗎？”

方亦衡道：“他就在這洛陽城，而且已經隱姓埋名了。”

吳鵬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亦衡道：“我前幾日遇見他了，就在大街上。”

馬志清欣喜道：“那方公子可否帶我們去那地方看看？”

方亦衡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偶然遇到他，況且這洛陽城這么大，找個人比登天還難。”

徐裴翊看向朱岳，道：“朱捕頭可否幫忙？”

朱岳道：“可以在城墻張貼告示嗎？”

馬志清道：“不可，第一，那樣容易打草驚蛇，第二，要是我符遠派這點事被外人知道，那以后別想在江湖待下去了。”

這點確實是真的，符遠派一直以來都以門派里弟子之間兄弟姐妹般的情感作為招牌，在江湖上立足，如今這件事卻狠狠打了門派的臉，要是傳揚出去，以后招新弟子就難了。

徐裴翊嘆了口氣，道：“那怎么辦啊？”

一時間眾人再次面面相覷。

方亦衡忽然道：“我有個主意。”

馬志清眼睛一亮：“少俠請講。”

方亦衡道：“那日我在大街見到莫七梁，他看我的眼神漫是怨恨，想來是因為我看見他跪地求饒最窘迫時候，但當時大庭廣眾下他也沒有機會動手，這幾日我也待在家中不再出門，我想他終究是想要殺死我的，所以……”

徐裴翊接道：“所以你要充當誘餌，引他上鉤？”

方亦衡點了點頭。

忽然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公子不可，那太危險了。”

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才發現是方亦衡的婢女怡溪，此前她一直站在方亦衡背后聽著，并沒有說話。

方亦衡轉身看了看小姑娘，笑著道：“沒事，莫七梁一日不死，我便一日難睡安穩覺，我想在座各位也是吧。”

眾人聽后都沉默不語。

方亦衡繼續道：“況且你們四位高手保護必然萬無一失，怕只怕他不出來。”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吳鵬忽然道：“方公子放心，我這次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你。”

馬志清也說道：“此事過去，方公子一定要來符遠山坐坐，我引薦你給我師傅認識。”

這話已經算是默許收方亦衡為徒了，要知道馬志清幾年前就已經關門閉修不再收徒了。

方亦衡卻不知道這些，只是當他們客氣笑著回應道：“一定一定。”

徐裴翊看他的眼神也不再如當初般輕視，而是略帶敬佩意味。

之后幾個人便做了詳細計劃，方亦衡一點武功不會，擋住莫七梁一劍談何容易，就算其他人埋伏在附近，也不一定來得及。

馬志清道：“師傅有一件刀槍不入的鎖甲，吳鵬快馬回去借用一下吧，雖然保護不了頭和下身，但是也許有一定作用。”

方亦衡道：“來不及了，只能賭一把了，賭他不會第一時間拔劍。”

其他人看他樣子決絕，雖然無奈，也只能這樣了。

告別了符遠派三人，被朱岳護送著回到了方家大宅，方亦衡帶著怡溪往坐在了花園的石椅上，方亦衡忽然問道：“你今天怎么替我說話了？”

怡溪道：“雖然我是被爹爹賣掉的，終究還是你的婢女，以后還要服侍你，替少爺著想是應該的。”

方亦衡笑道：“你終于學乖了，我若是死了你不是自由了？”

怡溪道：“可我還是不想你就這樣死了。”

方亦衡低下頭，道：“為什么這么說？”

怡溪道：“那莫七梁跪在白發男人腳下，可不是代表他弱，少爺的實力我是知道的。”

方亦衡沉默不語。

怡溪繼續道：“我不認為在符遠派那三人出手前你可以躲過莫七梁的一劍。”

方亦衡點了點頭，道：“我自己也沒有把握。”

怡溪驚訝道：“那你還要充當誘餌？”

方亦衡道：“怡溪，你的確很聰明，但是這世界不是你想象那樣，我雖然不會武功，甚至連那些大俠手下的雜兵都打不過，可是你要知道，往往武功高的人，多會給對方機會，武功低的人，則會盡量抓住每一個機會，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錯過了就死路一條，從古至今以弱勝強的例子數不勝數，往往也都是這個原因。”

怡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公子這么有信心，奴婢也不說什么了。”

此時陣陣冷風襲來，吹動了少爺的長袍和婢女的黃色薄衫，看著月牙懸掛在空中，方亦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