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灌木叢生,若在平時倒是一處欣賞的好景色。
可此時的云絎哪里還有這番閑情逸致?他拼命地往外跑,心中雖擔心夜墨的安危,卻又不敢返回,不知道夜墨此時怎么樣了,是不是已逃出了司南的追殺。
他正高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行,突然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心中一驚以為是司南等人,不由地抓緊了手中的棍子。
“王爺,是您嗎王爺。”對面那破衣爛衫的一人,突然開口喊道。
云絎仔細觀看,面前的這兩人雖然衣服被樹枝刮的破爛,但還是認出了是失散多日的麥子與信王府侍衛馬龍。
馬龍跪倒在地道:“王爺贖罪,卑職來遲了。”說著竟然流下了淚水。
云絎連忙扶起他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跟著眼睛也濕潤了。
“我家少爺呢?”麥子急問:“王爺不是和我家少爺在一起嗎,她去了哪里?”
“快、快去救夜墨。”云絎指著身后喊道:“我們遇到了那幫殺手,夜墨為了救我,讓我先走她攔住了那些人。”
麥子一聽,哪里還顧得上疲憊,騰起身形往云絎指的方向奔去。
“小心,那里有猛虎。”云絎和馬龍也跟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司南慢慢地醒了過來,四處群山環繞,不遠處夜墨還未醒來,他們被撞下山崖后,便失去了知覺,山上的泉水似乎因旱災,喂不飽開裂的地縫,此處竟然沒有一滴水。
他想站起,只感覺左腿一陣劇痛,“噗通”一聲又倒在了地上,忍不住“哎呀”喊出聲來。
夜墨也慢慢蘇醒過來,她打量了一下目前的處境,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司南,一時半會的想走出這個深山是不可能的了,只是心中擔心云絎的安危,不知道他逃出去了沒有,有沒有迷了方向。
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司南,沒去理會他,疲憊地走到林中找了一些樹枝,來到司南的跟前。
司南看著她警惕地問道:“你要干什么?”
夜墨看了他一眼,問:“身為殺手難道還怕死嗎?”
司南似乎是被夜墨羞到了,生硬地道:“誰怕死了。”
他說著要站起身來,無奈斷掉的那條腿不聽使喚,一下子又坐倒在地面帶痛苦。
“好了別逞強了。”夜墨蹲下身將撿來的樹枝折斷,將身上的衣服撕下了幾條,為司南綁在了傷腿上。
司南見了原本忐忑的心放了下來,心中雖感激嘴上卻道:“不要認為幫助了我就不會殺你。”
夜墨微微一笑道:“我已經領教了。”似乎在嘲笑他在涯頂之上,做出出爾反爾的舉動。
司南被她說的一陣臉紅,那的確是自己的不是,原本是要放了夜墨兩人的,可是迷路的滋味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只有讓夜墨帶路才能出去,也只好為難夜墨了,誰成想卻成了他不守承諾的把柄。
“拿著它,要想出去還要費些時間。”夜墨將手中的一截棍子遞給他道:“有它你會舒服些。”
司南接過棍子,拄著它腿的確好受了許多。
“我不會領你情的。”司南拄著棍子蹣跚著跟在夜墨的身后道。
“我沒想讓你領情。”夜墨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一面在前面開道一面對他道:“我只想幫助你。”
“幫助?”司南看著夜墨,“幫助”這個詞在他的記憶里從來都沒有過,在被殘酷地訓練成殺手的時候,就已經種下了“冷酷無情”這幾個字,哪里還有什么“幫助”。有的盡是冷酷的殺戮,和如何效忠主子,這樣才能生存下去。
“是啊,人與人之間有了幫助,才能更好地活下去,活下去才會有希望。”夜墨邊走邊道:“否則,這個世間不是太冷漠了嗎。”
司南看著他有些消瘦的背影,瘦弱的似不經風雨,卻沒想到他的內心是這樣的強大,自己和他一比似乎顯的是那么的卑微。
“你說,對不對。”夜墨不回頭地問他。
“哦,是嗎,我不覺得。”司南故作不屑地回道。
“你這人怎么和木頭一般,你是受了怎樣的蠱惑,才這般的冷血。”夜墨不解地回頭看了看他。
司南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便道:“那又怎樣,總比你們這些虛情假意來的要真實。”
“嗬,脾氣還不小。”夜墨繼續前行。
“不要認為救了我,就可以任意踐踏我的人格,趁我現在不能還手,你最好一劍殺了我,否則我傷好之后絕不會放過你。”司南對夜墨道。
“殺人有樂趣嗎,無能的人才去殺人。”夜墨看著一顆大樹,指著樹葉生長的趨勢對司南道:“你看到這顆樹為什么這么高大粗壯嗎,那是因為它總是積極地去迎著陽光,所以它才會比那些矮小的樹木高大,人也是一樣,你心懷陰暗就會被黑暗吞沒,你心懷陽光人就會變的輕松,活著才會快樂。”
司南看著夜墨指的那個大樹,它的確比周圍的樹粗壯高大,可是自己不是樹,他被訓練成殺手,接受的教育里根本就沒有陽光。
“少與我說教。”司南拄著棍子一瘸一拐地竟超越了夜墨向前行,看來他心中似乎很煩亂。
“往這邊走。”夜墨在后面沖他喊道。
司南看了她一眼無聲地又跟在了她的身后,夜墨見了微微一笑。
司南默不作聲地跟在她的身后,面前這個俊美少年,看上去和自己的年齡相仿,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因何要他帶人追殺他們,平時主子下達的任務他都會順利達成,而這次的任務,他隱隱覺得怕是無法完成了。
若是沒有過多接觸前面這位少年的話,說不定殺了也就殺了,可是現在他心中微小的波動,讓他無法再去做出原先的決定。
不,不行,我不能背叛主子,絕不可以。他內心痛苦地掙扎著,看著前面專注開路的夜墨,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棍子。
“你慢點啊,這山路荊棘太多,你腿腳不利索,最好跟在我的身后,不要亂走。”夜墨在前面邊走邊道。對于身后發生的危險渾然不覺。
司南一聽竟放下了手中的木棍,經夜墨這么一說,他一時猶豫了。關心對他來說,是那么的蒼白,無盡的殺戮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他又緩緩地舉起手中的棍子,每次執行任務都會圓滿完成,不知道為何此次卻是這么的艱難。
平時和他一起并肩作戰的兄弟,一個個在這次任務中死去,只留下了自己一人,還落的這般下場,若是被主人知道了,他將以什么來承擔此次任務失敗的后果?
想到這里手中的棍子帶著風聲沖著夜墨落了下去,而夜墨此時似乎發現了什么,往前奔了過去,口中還說道:“這山里果真有奇珍異草。”她剛離開,司南的棍子就落了下來,竟然被她無意中躲開了。
夜墨在雜草凌亂的地上,摘了一些綠油油的嫩葉,高興地對司南道:“這是接骨草對你的腿傷有好處,我多采些給你熬些藥湯喝。”說著又去采了一些,放進了隨身攜帶的藥袋之中。
司南見了一時汗顏,不知道她為何要對自己這么好,這讓他一時無措了。
夜墨哪里知道他此時的心思,帶著司南在深山密林中穿梭,她想盡快地走出去,云絎畢竟是王爺,他若出事自己怎么向皇上交代,自己死了倒是不怕,怕的是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刺封計劃泡湯,怎么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和舍命陪她一起經營計劃的那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