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慕與封沉雖然甩掉了那伙追殺之人，卻一時迷了方向。

封沉雖然走過遠路，可那時畢竟身邊還跟著人，此時就她與寒慕，而寒慕也迷了方向，只好順路北上。

夜墨不是說要去方行嗎，方行在北自然是要往北走，原先路上的難民多如蟻蝗，路過連草根都不剩，此時竟然連人影都不見了，倒讓他們有些不適應，暗自揣摩這其中的緣由。

“喂，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這一路上怎么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啊。”封沉跟在寒慕的身后喊道。

“沒人是好事啊，證明天啟的天下還不至于讓百姓流離失所。”寒慕帶著諷刺的口吻對封沉道。

“你是對朝廷不滿呢，還是對我爹有成見，干嘛說話陰陽怪氣的。”封沉氣惱地責備他。

“不敢。”寒慕回道：“我一人就是再心疼那些逃荒的人也是枉然啊，我能力有限幫不了。”說到這里他心中一陣難過。

封沉似乎看出他神情不對，便道：“你這么抵觸朝廷，心中定有心事。”

寒慕心中一驚，經過這么多年的痛苦，他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坦然面對仇恨，可是當提起往日的傷痛，他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原來那錐心刺骨般的疼痛，一直都在慢慢地啃食著他的心。

“我不是在抵觸朝廷，只是看不慣現在的局面而已。”寒慕微微一笑，掩飾自己看似有些僵硬的表情。

“是嗎，我怎么感覺你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仇恨呢？”封沉瞇起雙目，用研究的目光看著他。

寒慕心中更是一驚，他低估了封沉分辨的能力，他哪里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刁蠻任性的小女子，可是封賢達得力的助手，雖不甚同意自己父親的手段與做法，可是為了自己的親情，她還是幫父親辦過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是嗎，你是不是干的虧心事多了，總感覺別人是來向你們尋仇的。”寒慕故意拿話刺她道。

本以為封沉會回擊他，卻沒想封沉反而一笑，道：“以我多年的辦事經驗，你這是心虛的表現。”

寒慕聽了不由地呵呵一笑道：“開玩笑，平時你總是拿這樣的話唬人吧，可惜，你今天不能如愿。”

封沉淡然一笑，不在多問，徑自前行，暗想：你一定有事瞞著我，不著急我會慢慢查出你的蹤跡。

寒慕也是暗暗慶幸，自己能騙過去，若她再問下去，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應付了。

“我餓了，上哪能找到吃的。”封沉突然轉過身來對寒慕道：“你弄些吃的來嘛。”

寒慕沒好氣地對她道：“這荒山野嶺的，要我去哪給你找吃的，你不是本事大嗎，自己想辦法去。”

封沉瞪了他一眼，賭氣不在理他，悶著頭往前走。

寒慕也不再吭聲，心中不由地擔心起夜墨的安危，不知道他們躲過那些人的追殺沒有。

兩人就這樣行走了一段漫長的路程，在前面的封沉突然一聲歡呼，似是發現了什么東西，寒慕尋聲望去，看到遠處隱約顯現房屋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大喜，這連夜的奔波，他也是感到累了。

當他們接近這座莊園時，靜悄悄的哪有人在？

封沉伸手推門，那看似還算結實的大木門，竟然轟然倒地，揚起了漫天塵土。

塵囂中寒光一現…

“小心。”在封沉身后的寒慕喊了一聲，一把將封沉扯到身后舉劍相迎。

封沉還沒有反應過來，寒慕已將那人一掌打倒在地。

寒慕用劍抵住倒地之人，卻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衣衫雖華麗卻血跡斑斑，他手捂腹部似是受傷嚴重，鮮血還在慢慢滲出，神情激動地沖寒慕喊道：“你們這些畜牲，畜牲，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寒慕見了收起了手中的長劍，問道：“你是誰，你受傷了，在這里干什么。”

少年聽了更是激動喊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們，你們為什么這么心狠手辣，滅了我全族，為什么，為什么。”

他那雙眼睛里除了悲傷與絕望，似乎就剩下仇恨，連身上的傷痛都忘了，這一刻他已經忘記了死亡的可怕，復仇成了他唯一的目標。

封沉與寒慕這才看到偌大的一座院子，死尸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那流在地上的鮮血，似乎已經干涸。

看到這慘絕人寰的景象，縱是馳騁過沙場的寒慕也被震撼住了。

封沉忍不住干嘔了起來，人瞬間感覺不好了。

“這些人似乎已經死了有幾天了。”寒慕查看了一下他們的尸體對封沉道：“死者都是被利器所傷，看這情形一定是一伙人沖進院內屠殺致死。”

封沉一邊嘔吐一邊點頭，這里的確是經過一場血淋淋的屠殺，只是不知道是怎樣的一伙人，面對這些手無寸鐵的人們進行殘殺的，這座莊園里里外外也要有百十號人，竟然被殺之殆盡。

“好殘忍的殺戮。”寒慕看著眼前的景象道。

他似乎又回到了父親與姐姐慘死的場面，那場面與今天的似曾相似。

“小心。”封沉喊了一聲，將他扯到了一邊，只聽得兵器掉地上發出“嘡啷”的清脆聲，就聽那少年大喊著：“你們去死吧，去死吧。”聲音憤怒中摻加著仇恨。

“你真的不要命了。”封沉喝了一聲，手中的長劍已是舉了起來。

“不要。”寒慕連忙阻止了她，“不要傷害他，恐怕他是這座莊園唯一的幸存者了。”

封沉聽了放下了手中的長劍，用眼掃了一下周圍的情形，也點了點頭，便問年輕人，“你是這座莊園的什么人，干嘛這么不要命的來殺我們。”

年輕人經過兩次襲擊沒有成功，神情似乎變得更激動了，他沖寒慕、封沉嘶聲喊著：“是你們殺了我的家人，你們都要償命。”說著又不顧死活地沖了過來。

封沉一掌將他打倒，再也不動了。

寒慕連忙俯身抱住了那人，怒視封沉：“你殺了他，你為什么要殺了他。”

封沉瞥了他一眼，冷漠地道：“你是豬嗎，沒看到他只是暈了沒有死嗎？”

寒慕忙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雖沉重急促但并沒死去，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我不好誤會你了。”

封沉擺了一下手，臉色一幅不屑的樣子道：“找個地方將他安置一下，好好替他包扎一下傷口，再這樣下去，不是被我殺死，也會失血致死，我去察看一下周圍的情況。”

寒慕點了一下頭，此時感覺封沉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便拖起少年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