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魔界
- 邪若思
- 朵朵魯
- 4140字
- 2019-07-03 20:40:00
流子琰簡直不敢相信邪若思會這樣做,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可怕的陌生人:“若思,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不要這樣沖動,再給我一點時間可好?”
邪若思自然是被月韻陷害的,那把利刃也是月韻放到她手里的。但是此時此刻,她真恨不得再將利刃插深幾寸,讓她再無法醒來。
她爬起來,站著,顫顫巍巍,用嘲諷的目光看著流子琰,卻更像是在嘲諷自己,竟然露出一個笑:“我不會再給你時間,流子琰,我們之間到此結束!”
往事如昨,歷歷在目。想起魔界初遇,她被這個少年捉弄一番,二人就此相識。兩條生命的軌跡交集在一起,他們一起接受花溟淵的懲罰,一起在魔王陵園懺悔,一起偷聽大人的談話,一起暢想未來……一切很甜蜜,卻也結束得倉促。
此時,花溟淵也匆忙趕到,見到女兒全身血污,披頭散發,忙將她護在懷中查看她的傷勢:“你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邪若思見到父親,原本強撐著的身體忽然放松下來,無力的跌入他懷中,埋頭將眼淚悄悄擦在他的衣服上,只是搖搖頭,并未說話。
花溟淵見到妖族公族月韻也受傷不輕,還是禮貌性的致歉:“小女年幼不懂事,沖撞了公主,還望公主及少主海涵,改日我一定找機會親自上門謝罪。”
月韻緊緊握著流子琰的手,虛弱道:“我知道若思妹妹也只是一時沖動,并沒有惡意,我又怎么會怪她。”
花溟淵依舊一臉嚴肅:“但是,若是有人傷及若思性命,即使那人身份高貴,我也一定秋后算賬!”
月韻聽得極其氣憤:“你!”轉念一想,大祭司在魔界的地位幾乎與魔王同起同坐,她初來乍到,得罪了他沒有好果子吃,便咬咬牙忍了下去。
邪若思想起過去阿婆常說花溟淵是個不靠譜的父親,忽然笑道:“你總算做了一回靠譜的爹爹。”
花溟淵寵溺而又心疼的看著她:“你的帳還沒跟你算,傷好后,該罰的一樣都不會少你!”
邪若思忽然推開父親,雙膝跪地:“爹爹,女兒不孝,不能常伴你左右,若是來生有機會,我還做你的女兒!”
“你說什么胡話?”花溟淵忽然間手足無措。
“爹爹珍重。”話音一落,邪若思瞬行千里,早已沒了蹤跡。
“若思!”花溟淵也瞬間消失。
流子琰失望而又痛心。邪若思一定已將他恨入骨髓,才會在離開魔界的時候不跟他告別,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流子琰也要去追,月韻一把抓住他,嬌滴滴叫著:“夫君,我心口好疼,我會不會就要死了!我好冷,你抱著我,我害怕!”
流子琰左右為難,抱著月韻猶豫不定,最終還是把站在一旁的仆人叫了過來:“你好好照顧公主,出了任何岔子,定不輕饒!”
仆人嚇得腿抖,忙派人去請魔醫來為月韻診治,而流子琰早已沒了蹤跡。
另一邊,早有線人將今晚發生的大事匯報給魔王:“魔王,剛剛若思小姐傷了王妃后逃出魔界,少主和大祭司已經追去,我們要不要派兵支援?”
魔王安靜的喝著茶,聽到這么大新聞,不吃驚也不慌張:“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她情郎,你們跟去湊什么熱鬧。”
“若思小姐滿身殺氣,屬下只是擔心少主的安危。”
“子琰以后是要繼承我的位置的,若是連這點兒女情長的小事都處理不好,怎么管理魔族。”
線人見魔王這云淡風輕的表情,好似面臨危險的只是個陌生人,心中嘀咕:少主是魔王親生的么?口中卻朗聲回答:“是!”然后退了出去。
出了魔界,邪若思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她自幼生長的人間。
人魔二界的邊境,一邊黑氣暈暈,暗月籠罩下陰陰郁郁,一邊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她自陰暗中踏入光明,一時間五味雜陳。
原本以為魔界會是她的另一個歸宿,沒想到卻只是停留片刻,便傷透了心。或許凡人就該生活在凡間,這才是好的歸宿。
十多名魔兵忽然齊刷刷出現在她眼前,穿著黑色鎧甲,手持黑色長槍,面無表情,擋住她的去路。
若是沒有受傷,邪若思還能與他們打個平手,此刻她身受重傷,隨便一個魔兵便能輕易將她逮捕。
“你們給我讓開,否則我到我爹爹那你告你們一狀,讓他重罰你們。”
魔兵互相對視一眼,猶豫片刻,最終沒敢挪動一步。
“若思,鬧夠了就跟爹爹回去。”花溟淵忽然出現在魔兵隊伍之中,站在隊伍前面,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我既然出來了,就再也不會回去!”邪若思倔強的咬咬紅唇,后退幾步,身子微微顫抖。
“你,你怎么這么倔!”花溟淵恨鐵不成鋼,抬手想要打她,卻怎么也下不去手:“你就舍得將拋下爹獨自離開?”
邪若思眼角含淚:“爹爹,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走吧。”
花溟淵無奈的搖搖頭。
邪若思失望一笑:“原來在爹爹心里,女兒遠遠沒有魔界重要。”她瞬行而去,卻還沒走出一米外,就被花溟淵身后的魔兵攔下。魔兵自然不敢傷到她,所以雖然邪若思不堪一擊,但始終奈何不了她。
花溟淵親手將她制住,他目光柔和:“若思,放棄少主,爹爹會為你找魔族最優秀的少年做你的夫君。”
邪若思倔強的搖頭:“我不需要。”她的眼睛,費了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能看到花溟淵瞳仁深處,在那一瞬間,花溟淵竟然失了神。但他修為高深,又豈會被人輕易控制,很快便清醒過來。
而也只需要這片刻的時間,邪若思便已瞬行千里之外。
花溟淵帶著魔兵很快追上,再次將她攔截。
他吃驚的看著邪若思:“你神識竟然可以入侵我的神識!”他恢復理智,質問邪若思:“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偷偷修煉了這樣的法術?”
邪若思無從回答:“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的神識竟然有這種力量。”
花溟淵抬頭看天,無比惆悵,嘆一口氣:“你走吧,去凡間好好生活,再不要回魔界。”
邪若思詫異的看著父親,剛剛還死活不肯放走自己,現在就要攆人?她雖然心有疑惑,但卻不知從何問起,正要離開,還沒踏出一步,一股冷風吹來,天地忽然暗淡,陰測測的聲音響起,魔王忽然出現。
眾魔行禮,魔王也只是微微點點頭,示意下屬起身。
“魔王你怎么親自來了?”花溟淵看著魔王那忽明忽暗的眼睛,心中有些不安。
今日的魔王倒不似那日同花溟淵院中喝茶的魔王,多了幾分嚴厲。他朝邪若思走去,口中卻在責備花溟淵:“原本我是不想來的,不就是些小娃娃談情說愛,打打殺殺的小事而已,只是我沒有想到神識之術竟然會在今日重現世間。我今日若是不來,你就要將魔界的未來毀了。”
花溟淵心中忐忑,低頭陪笑:“魔王言重了。”
“重不重你心里清楚。”魔王說完,竟然對著邪若思彎腰行大禮,虔誠而又敬重,倒像是在向魔族先祖致敬:“若思小姐,魔族還需要你,希望你能跟我們回去。”
花溟淵急急勸道:“魔王,小女只是一介凡人,留在魔界只怕又生事端,要是再惹怒妖族公主,怕是會破壞妖魔二族的聯誼。還是,把她放回人界更妥當。”
魔王態度堅決:“此事我自有決斷。神識之術,上次出現在三界已是千年之前的事,如今再現,我又豈能輕易錯過。此事關乎魔族榮辱,大祭司可不要因為一己之私而置魔族不顧。再說了,神識之術再現世間,你以為只是我們魔族想要得到,妖族與天界的人難道會放過她?”
花溟淵無言以對,沉默不語,只是將目光投向邪若思,等她做出決定。
魔王行了這樣的大禮,讓邪若思受寵若驚。他與父親的對話,她似懂非懂,大概就是因為一種叫做神識之術的東西要將自己留在魔界。邪若思還未做出決定,流子琰忽然出現。他一身紅袍已經沾上泥土,衣衫不整,頭發凌亂,狼狽不堪。
流子琰擋到邪若思面前,慌亂的向父親求情:“父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您千萬不要怪罪若思,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
邪若思見流子琰如此關懷自己,心中流過一股暖流,眼中含淚,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十分熟悉的背影:“子琰,若不是你騙了我,我們之間又怎么可能走到這一步!”
流子琰轉身抓著邪若思的手臂,很緊,怕一松開她會離開,卻又不敢用力,怕抓痛她:“若思,我知道是我辜負了你,但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將妖族公主送回妖族的。”
魔王鐵著臉,望著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一跺腳,整片大地都在顫抖:“妖族公族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代表著妖族與魔族的情誼,豈是你想送走就送走的!簡直胡鬧!”
父親說得頭頭是道,流子琰無言以對,一時沉默。忽然一個嬌柔虛弱的聲音飄來,妖族公主月韻由侍女攙扶著,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來到魔王身前,顫巍巍行禮:“父王。”
魔王忙將她扶起來:“你身上還有傷,來此處做什么。”對她身旁的侍女道:“小碧,將公主送回魔界好好照顧。”
月韻搖搖頭,忽然跪下:“父王,月韻今日是第一天來到魔界,本來是想著與子琰大婚之后,好好做一個妻子,做一個兒媳,相夫教子,孝順公公,沒想到卻讓子琰和父王反目,是月韻的錯。”她磕了一個頭:“月韻不孝,就此拜別!”
魔王忙將她扶起:“你這是要回妖族?簡直胡鬧!”
月韻哭得梨花帶雨:“月韻自然舍不得這里,但是又不愿父王與子琰之間生出嫌隙,所以,只能回去。”
月韻堅持要走,魔王忙緩子琰挽留她。但子琰在這邊拉著邪若思,也舍不得放手,心中猶豫不定。
月韻忽然扶著頭虛弱的跌在地上。流子琰見她昏倒,心中猶豫片刻,終是放開了邪若思的手,奔到月韻身邊,將她抱起:“公主,公主,你,你可還好?”
月韻微微睜開眼睛,帶著委屈的微笑,善良得人畜無害:“子琰,若思并不是真的要傷我,她只是一時失手罷了,你,你不要怪她。”
流子琰連連點頭:“我不怪她。”
邪若思握緊了自己空蕩蕩的手心,上面還殘留著流子琰手心的溫度。她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一閉眼,兩行淚唰地流了下來:“流子琰,你最終還是信她不信我!”
他說“不怪她”,不就意味著他相信了月韻的鬼話!即使青梅竹馬建立起來的信任,也抵不過旁人深情并茂的詆毀。
“既然你已放手,那我們之間從此一刀兩斷,再無關系!”邪若思決然轉身,打算離去。但她的瞬行千里還沒有發揮作用,就被魔王攔了下來:“魔族所有人,攔住邪若思,萬不能讓她離開!”
以魔王為首,數十魔界精兵在后,將邪若思的去路攔死。即使只有魔兵,她也逃不出去,更何況現在還多了個魔王。
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在邪若思身上,將她整個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用盡全力,也毫無作用。
“帶走。”魔王一聲令下,魔兵上來抓她,她一個眼神,便控制了魔兵的神識。魔兵毫無意識地替她擋去魔王的力量,但魔王及時察覺,破壞了邪若思的詭計。
花溟淵看不下去魔王用對待囚犯的手段對自己女兒,親自上來,將邪若思拉入懷中:“不勞魔王費心,若思是我的女兒,我自會帶她回魔界。”
“爹爹。”邪若思輕輕喚了一聲。
花溟淵心中一軟,放松警惕,扭頭去看懷中的女兒,一接觸到她的眼睛,竟然又被控制了神識。
邪若思還沒來得及逃走,忽然雙目一痛,眼前一片黑暗。她萬萬沒想到魔王為了留住她,竟然狠心到毀了她的雙目:“千觴,你毀了我的眼睛,即使將我困在魔界,也得不到神識之術!”這是她第一次直呼魔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