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林爺爺把林玖支走，對玹烠說：“你要不要在這里先住一段時間？”

玹烠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林爺爺繼續道：“現在外面非常亂，嚴將軍帶人攻打敵軍，但是總是打不完，敵國不斷有援軍補充進來，邊關防守不堪一擊。而且……”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作為現在唯一的繼承人，玢王殿下，你必須要保證自身的安全，萬一你皇兄出事，整個國家就只能靠你了。”

玹烠一愣：“爺爺怎知我是……？”

林爺爺一笑：“你的舉止行為，包括你當今的年齡，以及你母后衣著氣質，都很容易可以看出。”

玹烠道：“我并不是有意要隱瞞爺爺您。”

“知道知道，畢竟我也沒有問你，全靠爺爺我足智多謀，猜出來的。”林爺爺毫不謙虛地自夸道。

玹烠被逗得“噗嗤”笑出聲來，隨即又覺得不妥，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爺爺一眼。

林爺爺嘆了一口氣，道：“像你們皇家，或是貴族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學一堆繁瑣的禮儀，有的時候做的不對還要受懲罰，實在是……連孩子的天性都失去了，在這里，不必遵守那些繁文縟節，放松點！”

語畢，拍了拍玹烠的肩，起身去散步了。

玹烠先是愣了一會，隨后站起來，撥開門簾，暮色漸濃，檐下風鈴微動，遠處的林玖聞聲跑來：“阿烠！我們一起去玩吧！”

玹烠一笑：“好。”

此處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在一座大山內，卻有著與外界相同的天象，加上那串風鈴，玹烠大致也猜到些許，這便是古書上說的空間內部了吧。

林玖拉著玹烠一路來到午后一處溪邊，溪流潺潺流淌，滿月初上，映于溪中，岸邊草叢中，散發出點點光芒。

常年住在宮中的玹烠自然沒有看過這種景象，見此情此景不由驚奇：“這是……？”

“阿烠沒有見過螢火蟲嗎？”林玖問道。

“螢火蟲？倒是在古書中看過。”玹烠道，“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征。律中林鐘，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溫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

玹烠毫無壓力地把一長段話背了下來，林玖聽的非常認真，盯著玹烠，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語畢，玹烠看到林玖亮閃閃的眸子，心念一動。

“阿烠，再念一遍！”林玖央求道。

玹烠摸了摸她的頭：“好。”又念了一遍。

當林爺爺過來找兩人的時候，聽到林玖跟著玹烠在學《禮記·月令》，他愣了一下，終究還是不忍打擾這一幕和諧的場面，轉身回屋。

“好了，今天就教到這里吧！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吧。”玹烠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見林玖仍呆愣愣地坐在那，回想著詩句，不由地笑了。

他揉揉林玖的頭：“起來啦，坐在地上涼。”

林玖這才反應過來，玹烠將她扶起，拂去她衣擺上沾上的雜草，一起往回走。

“阿烠，你明天，也可以繼續教我嗎？”林玖問道。

“當然。”玹烠笑答。他隨后又想到自己只是暫時住在這，并不能一直教下去，之后還是要靠林玖自己理解，便道：“明日我教你習字如何？”

“習字？”

“對，這樣以后玖兒就可以自己去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玹烠循循善誘，“而且你看到我沒有看過的內容也可以跟我講。”

“好誒！”林玖開心地答道。

玹烠長舒了一口氣，這樣，就算自己離開林玖，她也不會惦念著自己了，像他這樣的人，注定沒有長久的朋友，注定要幫著兄長一起，收復失地，重掌朝政，勾心斗角。

在此期間，不要有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