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里頭就沒有秦玨這種情況的記載，要是有，師父我不得沖上去領個頭功？”

余窈放下書，眼睛發酸的厲害，她閉上眼，問李郎中，“師父，我是不是很沒用？”

李郎中把手札從桌上拿起，轉身問她，“怎么就沒用了？”

“以前我就是人們眼中的天之驕子，而我自己確實有些異于常人的特殊。我自以為謙遜有禮，洞察世事，可在人她人眼中也不過是跳梁小丑，如同呆傻的木偶般任人擺布。”

余窈說起這些時，眼睛依舊是閉著的，李郎中卻硬是腦補出小徒弟眼里是含著淚的。

“那你現在又如何？”

余窈睜眼，里面是一片清明，“看不穿，實在看不穿，人心太難了。”想到上一次來寺里時她好歹還有個夫人值得牽掛，有個海棠跟在身邊，這會兒……

余窈苦笑，她簡直就跟掃把星沒什么區別。所過之處，皆是劫難啊。

李郎中也搖搖頭，不說什么，人心是個什么東西，誰又敢說自己懂呢。

他把打開醫藥箱，準備把手札塞回箱底。

一股熟悉的香味飄了出來，余窈一愣，拉住李郎中的胳膊。

“哎，師父，這個……”

李郎中抖了抖胳膊，“別急，這手札還是你的，你現在不是隨時有被掃地出門的危險么，先放在師父這里保存。”

余窈連連搖頭，“我不是說書的問題。我先前不是給過您一丸藥？”

李郎中一愣，“你說這個？他從箱底的瓶子里倒出只剩下一點碎末的黑粉。”

“這個東西您研究明白了嗎？”畢竟來路神秘，總該有些出乎意料的效用？

李郎中搖搖頭一臉嚴肅，“這個東西可不能吃，吃了會死人的。”說著把藥末倒回瓶子，仔細封口。

“您怎么知道？”

李郎中又開始吹胡子瞪眼睛，“你叫我研究，我就把這丸藥磨成了粉，抓了野兔子給喂了。”

“結果呢？”

“結果？”李郎中冷笑一聲，“全死了，還害的我要在寺里做苦工！”

余窈：“……”

李郎中胡子抖了抖，“這藥初服時效果奇佳，不但加速傷口愈合，還令野兔氣力倍增，連關著它的藤籠都被它咬碎。”

“那不是很好？”

“好？接著它就沖到了后山的藥園，把那些珍稀草藥一股腦吃了個精光。”

余窈腦補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師父追著兔子滿山跑……

把搞笑的畫面從腦海里揮去，“所以您把它打死了？”

“呸呸呸！你當這兒是哪兒？佛門清凈地，你師父我怎么可能殺生？！最后它是被自己撐死的。”說到最后，李郎中神情變得十分奇怪。

“這樣就能證明這藥不能吃？”余窈有些無語。

“不然呢，”李郎中瞪了她一眼，“你只給了一丸藥，我喂了兩次兔子后山就禿了，兩只都是被撐死的，換成你你敢吃？”

余窈搖搖頭，心里不禁有些失望，還以為這藥能派上用場呢。

李郎中捋著胡子，“你是想把這藥給隔壁的那位吃？”

“只是想想而已，這也被您看出來了？”

“我是老了，又不是傻了！”李郎中瞥了她一眼，“這藥你還有？”

余窈點點頭，“還有一丸。”

李郎中想了想，還不待說什么，外頭忽然傳來嘈雜聲。

兩人對視一眼，起身出去看個究竟。

常軒已經沒了門神那副嚴肅又可靠的模樣，正紅著眼眶死死拉著行真大師的胳膊不叫人走。

行真哪能比的過習武的莽夫，他口中連連道著佛號，“常大人還是要看開些，生死有命，即使你拉著貧僧也無濟于事啊。”

“您不是還有師兄？難道不能請他出山看一看？”

行真嘆氣，師兄昨晚也是突發急病，實在是不趕巧啊。

余窈就趁著院子里這會兒正亂著，偷偷跑到了秦玨的屋里。

常軒余光瞥到，也沒撒開拉著行真的手，只給屬下打了眼色，讓他跟過去瞧瞧。

屋里光線昏暗，秦玨在榻上安靜的躺著，悄無聲息，真的如同死人一般。

余窈深吸一口氣，想著李郎中教她的那點皮毛，顫顫巍巍的把手搭在了秦玨的手上，脈象果然弱的已經幾乎探不出。

她閉上眼，難道就眼看著秦玨去死？

她將心神聯系到大殿，直奔著大鼎里的藥丸，拈了一顆便退出了大殿。

跟在余窈后頭的屬下突然在房間里聞到一股異香，先是露出了陶醉的表情，緊接著便是一悚。

快速奔向大殿下的床前，捏住了余窈的手腕。

“嫣姑娘，你拿了什么？”

余窈鎮定的攤開手，把手里剩下的半丸藥展示給他看，“藥。”

屬下狐疑，“什么藥？”還只剩半顆。

“也許能救人，又或是害人的藥。”

屬下被余窈的話弄得有點懵，那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

“你把你們副統領叫進來吧，這事總要問過他。”

屬下將信將疑，生怕他前腳轉身走了，后頭余窈就把這來路不明的東西喂給大殿下。

“你去找他，我不會輕舉妄動。不信的話，你可以把這東西帶出去給他看。”說著，就把這半丸藥用帕子包了放進屬下的手里。“去吧。”

常軒本也不是想和行真死磕，拉著他也不過是拽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愿眼看著秦玨去死罷了。

現在有人跳出來說也許能救秦玨，哪怕心中明知不可能，卻也要試上一試。

“嫣姑娘，恕常軒無理，這東西你是從哪來的？”常軒邁著步子進了屋內，一臉嚴肅。

李郎中和行真緊跟其后，只因為聞著了這藥的味兒。

等常軒把帕子攤開，半丸藥露出真容，李郎中和行真大師的神色都是一變。

李郎中直奔著余窈去了，“你這個瘋丫頭！瘋了！那半丸呢？哪去了？是不是被你吃了？！”說著就上手給她催吐。

余窈本就強壓著不適，李郎中把手指甫一伸進她嘴里，她一口血就直直噴了出來。

余窈倒下前，心里還想著，打穿越以后，這是自己第幾次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