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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這么多年的付出,你還得清嗎?

終于下定決心來A市,出發前就打包了所有行李,不要說床單被套和桌布這些物品了,她連哪怕一針一線都舍不得直接扔掉。

芷卉當時邀請自己來合租的時候,提及前任租客留下的東西的時候還跟她說,她要是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可以換掉。

換?怎么換?她現在身無分文。

允菲站在房間里的地墊上,揚著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芷卉第二天繼續回去上班,允菲是提前出院的,感冒還沒好全,她也就沒有強逼著自己干別的,一個人在家關起門在屋里睡覺。

直到肚子唱大戲似的,才把她從香甜的睡夢之中鬧醒。

眼都沒睜開,先揉了揉空癟癟的肚子,在被窩里上打了幾個滾之后,才努力從床上爬起來,坐著發了會兒愣,哈欠連天地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然后才睡眼惺忪地下床,打開房門去衛生間洗漱。

漱口洗臉了之后,整個人總算是清醒了許多,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擠擠眉,然后才慢悠悠地晃出衛生間。

不過,等等,沙發上那是什么東東?

視線的余光瞥見了一坨黑影,允菲心里有股十分不妙的預感,身體僵硬地轉過身。

下一秒,眼睛驀地睜大,愣愣地盯著坐在沙發上的人。

而坐在沙發上的人,此時也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這樣直勾勾的打量令允菲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她猛地錯開了視線。

她盯著地面,努力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語氣磕磕巴巴地問他:“你、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以森這才收回打量的視線,目光別向他處,“岑芷卉說你感冒還沒好全,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讓我過來看看,她把鑰匙給我了。”

“我現在好得很,你看過就可以走了。”允菲沒看他。

以森沒說話,神色森冷地看著她,這樣直勾勾又無感情的視線,令允菲忍不住皺眉。“你還有什么事?”

這種嫌惡的語氣令以森氣悶,他努力平息情緒,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平靜,“我讓你媽寄戶口本,她委托我帶你去補辦身份證。”

“我自己會去補辦。”允菲聲音十分倔強,“這個不需要你來操心。”

以森好不容易平靜的臉再度沉郁,“你以為我想操這個心嗎?如果不是你媽特意委托我,我沒有這么多閑工夫……”

“不想操心那就別操心,我已經在電話里跟我媽說過了。”雖然她媽非常不認同,忽然想到了什么,允菲忍不住嗤笑嘲諷道,“明明不想干卻又違心答應,一天到晚在家長面前裝好孩子,你這樣裝不累嗎?”

“謝允菲!”一道含著暴怒的叫喊,即便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卻也知道他此刻十分生氣。

“我難道說錯了嗎?”允菲抬起頭看向他。

以森目光冷峻地直直盯著她。

“是你自己說的,你并不想操這份心,礙于我媽的委托才不得不……”

“你一直這樣有意思嗎?惹我生氣究竟對你有什么好處?”

“……”

本想說點什么,卻沒想到肚子如此不給力,“咕嚕嚕”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一串響聲在安靜的空氣里分外響亮。

“……”允菲有些氣惱地皺了皺眉,耳尖和臉也忍不住開始發燒。

以森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幾眼,隨后直接站起身。

坐著矮了允菲許多的他氣場就已經兩米八,站起來之后海拔一米八幾的他氣場更強大,隨著他往前走幾步靠近自己,這種逼人的氣勢變得更加強烈,令允菲有種自己低到了地板磚里去的錯覺。

頭又沒骨氣地低下去了,鼻尖卻已經傳來了濃郁粥香,吃貨的鼻子很快就聞出來,那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抬眼往那邊一看,發現他站在餐桌邊,正在一一打開幾個打包盒。

所以他上樓前就順手買了早餐?

見允菲站著半天不挪腳,以森的眉心驀地蹙起來,“還杵在那兒干什么?打算當柱子嗎?”

“……”允菲眼巴巴瞅著桌上的粥和包子,胃里發燒的感覺和肚子里的饞蟲使她很沒骨氣地選擇投降,暫時先不跟他計較。

香噴噴的粥入嘴,是溫熱的觸感,不像剛出鍋的那種滾燙。

難道他已經等很久了嗎?

允菲低著眉,慢慢把香噴噴的粥咽下去,然后一點一點地從包子上撕下小塊,慢條斯理地細細咀嚼。

時間一點一滴慢慢地流逝,以森抬頭看了眼墻壁上的掛鐘,眉心不禁深深皺了起來,沒想到吃兩個包子一碗粥竟然花了快半個小時。

他從來都不知道,看見吃的像餓狼看見了肥肉一樣的她,多年之后吃東西竟然會這么斯文!

早餐買得多,兩個人并沒有吃完,剩下好幾個包子,扔掉顯然不可能,以森拿著剩下的幾個包子站起身,徑直往廚房的冰箱前走。

允菲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遲疑了片刻后出聲,“補辦身份證的事,我自己可以搞定,不需要麻煩你開車帶我去。”

以森站在冰箱前,開門的動作驀然一頓,他閉著眼深呼吸,努力平息憤怒。

“去穿外套,十分鐘后出門。”不容置喙的聲音響起。

“你難道聽不懂人話嗎?”允菲語氣倔強地反駁,“我說了自己去,畢竟你并不想操這份心,而我也用不著你來操心。”

“好啊。”他竟然出乎意料地同意了,允菲忍不住擰著眉心,露出一片狐疑的神色,誰知道這時候又聽他聲音沉郁地嘲弄道,“如果你能把剛才吃進去的早餐全都吐出來,我就不再管你補辦身份證的事。”

他竟提出這種故意刁難的要求,允菲驀然睜大眼睛,神色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除非吃催吐藥,不然她怎么可能吐得出來?

以森背對著允菲沒轉身,若無其事地拉開了冰箱保鮮室的門,把手里拿著的幾個包子塞進去,然后猛地一下甩上冰箱的門。

允菲目光直勾勾地瞪著他看了許久,之后才咬牙切齒道:“我不會白白吃你買的早餐,等賺到錢了就還給你。”

“還?”他驀地輕笑出聲,語氣里含著濃濃的嘲諷與譏誚,“那你打算怎么還?你以為你欠的只是區區一頓早餐這么簡單?從你五歲吃下我給的第一顆糖開始,這些年我究竟付出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應該有數,你覺得你能還得清嗎?”

二十年前的某個晌午,四歲的小以森像之前的每一天晌午一樣,兜里揣著媽媽給的糖果,一個人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出門溜達,途經允菲家門口時,邂逅了被一根繩子拴在桌腿上的小允菲,小姑娘當時眼巴巴地瞅著小以森和他手上拿著的那根棒棒糖,年幼善良的小以森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姐姐,又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糖果,隨后便噔噔噔地跑進允菲家的客廳里。

“給你棒棒糖。”大方的小以森從兜里掏出一根新的,遞給只能在客廳幾米范圍內活動的小允菲。

當時年幼的允菲完全不懂什么叫謙讓,連謝謝都沒跟人說一句就直接接過棒棒糖,速度飛快地剝開糖紙,然后把棒棒糖塞進嘴里。

小以森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好奇地歪著腦袋奶聲奶氣地問:“你是誰啊?”

“允菲。”小允菲快樂地舔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答。

“你為什么被繩子拴起來了?”小以森問。

小允菲聞言低下頭,看了眼系在腰上的那根怎么都掙不開的灰色麻繩,噘著嘴悶悶不樂道,“他們不讓我出去玩。”

“啊?”小以森頓時驚呼了聲,稚嫩的小臉上流露出一抹同情,“我媽媽不會這樣對我,你好可憐哦~~”

被限制了自由的小允菲本來就悶悶不樂,聽了他的話之后變得更傷心了,一邊舔著甜甜的棒棒糖,一邊唰唰唰地不停往下掉金豆子。

小以森見狀呆了呆,眨眼想了會兒,然后奶聲奶氣地安慰道,“那我陪你玩好了。”

“真的嗎?”小姑娘一邊抽泣一邊哽咽地問。

“真的。”小男孩雞啄米似的點頭。

“那你不許反悔哦。”

“不反悔。”

傷心的小姑娘這才破涕為笑,伸出臟兮兮的小爪子抹眼淚。

兩個天真的小屁孩兒,一邊吃糖果一邊嘰嘰喳喳,直到小以森的媽媽來喊他回家吃午飯,兩個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別。

“謝以森,你以后還會來我家找我玩嗎?”允菲可憐巴巴悶悶不樂地問。

小以森當時毫不猶豫地猛點頭。

“好。”悶悶不樂的笑允菲才再次展露歡快的笑顏,“你不許撒謊哦。”

小男孩聽了后猛搖頭,“我才不會撒謊呢,壞小孩才會撒謊,媽媽說我是個聽話的乖寶寶……”

兩個屁點大的小不點兒不舍道別,當時在邊上站著的以森媽媽看著他們一陣樂呵,她大笑著蹲下身體,摸著小允菲毛茸茸的小腦袋語氣爽朗道,“放心吧,以森以后會來找你玩的,等他回家吃了午飯睡一覺,下午再來陪你玩好不好?”

“好。”小允菲語氣開心道。

以森媽媽牽著小以森稚嫩的小手離開了允菲家,在外面干農活的家長中午回家吃午飯,他們解開了束縛允菲自由的麻繩。

小允菲噔噔噔地跑到家門口的空地上,十分不舍地看著跟漸行漸遠的小身影……

……

被繩子拴在家里桌腿上無法自由活動的五歲小允菲,揣著糖果獨自出門溜達的四歲小以森,在這天晌午意外邂逅,小屁孩天真而單純的友誼自此開始,之后小以森幾乎每天都揣著各種吃食來允菲家找她玩,而那些吃的幾乎大半都進了允菲肚子里。

除了吃的,小以森還會帶各種小玩具來,村里的篾匠爺爺做的竹蜻蜓,以森爸爸給編的草蚱蜢,過家家用的塑料小鍋小鏟子……被限制了自由的允菲無法出門,但想玩泥巴的她只要一聲令下,小以森就吭哧吭哧去外面挖泥巴……

有了小以森的陪伴,有各種好吃的零食和小玩具,被限制了自由好像也沒那么不開心了,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小允菲都沒再想著要掙脫那根束縛的繩子。

陪伴自那時起,之后一天又一天,他們從當初的四五歲的稚齡相伴到多年后成年。

錢多錢少不過是抽象的數字,帳一筆一筆地算,總有一天能算得清,但多年的關懷照料卻始終無法用金錢衡量。

而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東西莫過于人情。

盡管他們七年前莫名產生了隔閡,五年前更是徹底決裂,但允菲卻無法昧著良心否認,那個一路相伴成長的男孩多年的照顧。

四代同堂未分家,家里有近二十號人,父母叔伯等眾家長們普遍重男輕女,在家里吃穿住用方方面面,非長非幼又是女孩的允菲,似乎永遠都是被忽略的那個孩子,小學六年級開始屢次面臨輟學的危險,家中叔伯們常慫恿允菲爸媽,說她注定了是潑出去的水,讓她早早去外面打工,這樣既能為家里省一大筆學費,還能讓她在外面賺錢幫襯家里。

每年寒暑假后即將開學之際,允菲都以絕食爭取繼續上學的機會,一輩子當泥腿子的父母,一方面害怕倔強的允菲真出事,一方面到底還是不太甘心一輩子窮困,想讓孩子通過高考改變體力在工廠賺錢的命運,最終心軟同意允菲的哭求。

但沒能成功逼她輟學的叔伯們卻很不痛快,放假在家時故意給她安排許多活,但允菲卻一點都不愿意吃虧,該自己干的那一份活老老實實做好,本該其他兄弟姐妹干的活,她咬著腮幫子堅決不動手。

“憑什么他們在吹電風扇看電視,卻要我一個人在這里干這些活?”允菲每一次都仰著脖子反抗。

后來漸漸被傷透了心,便再也不去期待家人們的好,但已然懂事的她不再與家長正面剛,只暗自咬牙切齒地發誓要好好學習,以后高考一定要考個好大學,畢業后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不會依賴家里任何人。

但在自己賺錢養自己那一天到來之前,窮光蛋謝允菲不得不屈從于現實,被迫一次次伸手問家里要學費和伙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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