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知予渾身大汗，從窒息的夢中猛的醒過來，大口呼氣，手微微顫顫摸索著床頭柜上臺燈的開關，臥室被微弱的暖光照亮，給人安全感。窗外的光亮已經很明顯，帶著一點點的灰蒙蒙的。

沈知予看了眼鬧鐘，凌晨5點半，此刻閉上眼睛全是那雙清晰駭人的眼睛，根本不敢再躺下去睡。

拿過手機，拔掉充電線，帶上耳機，聽歌。

鬧鐘上的時針非常緩慢的走到7點整，發出“鈴鈴鈴”的聲音，同一時間手機里的音樂鈴聲響起。

沈知予換好衣服，拉開窗簾，讓光灑進房間。洗漱完后，領著書包坐到餐椅上，姜女士將饅頭擺上桌學著古裝劇里的強調：“喲？今兒個格格竟是起了個早，真是稀稀罕得緊。”

沈知予“噗嗤”一笑立馬作勢拿了個饅頭掩嘴配合到：“額娘謬贊了。”

吃完早餐，兩兄妹日常騎車上學，校門的家長人群越來越多，想來其他學校門口的景象也跟這里差不多，又走到夢境的距離，人群里已經沒有了那個人，但內心還是發怵，跟著哥哥快速進到學校。

接連幾天，全城家長戒備的狀態持續，但也只是起到了緩解的作用，很快兇手再一次悄無聲息地作案，這一次又是一個女孩被殺害，作案手法和上一次的完全一樣，依舊是在清晨，清潔工從隱蔽的巷子垃圾桶里發現被害人。受害的女孩，統一都是高中生。

......

“哎，聽說了嗎，又一個女孩子被害了，還是我們學校的。”學校里已經毫不避諱的討論這個話題。

“聽說了，高三七班的，那學姐家長當天晚上9點發現女兒沒有回家，立馬打電話沒打通，打電話給班主任，也沒見到人，立馬就去警察局報案了。”

“人口失蹤，警察不都是24小時后才可以立案嗎？”

“失蹤人口的報案一般情況下的確都是以24小時作為時間限制的，但如果你有證據證明對方的人身安全可能會有危險，或者是對方可能會受到侵害。那么你隨時都可以向公安機關報案，這個是不受時間限制的，并且公安機關會立即立為刑事案件，進行偵查。”梁志為八卦的小人堆兒普及到。

“也對，非常時期，警方也迫在眉睫，兇手一日不落網，這個城市小，講真的，全民動蕩。”另一個帶著眼鏡的男生說著。

宋延希見身邊半天過去了，跟朵焉了的花兒一樣，沒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這幾天也沒認真聽課。

“哎，快看！那個學姐的家長來學校了！”走廊上的同學沖到門口壓低了聲音喊到。

班里坐著的同學有些跟風跑出教室，看看情況，走廊的窗戶上站滿了學生，竊竊私語伴著家長的低聲哭泣，讓人心煩氣躁。

沈知予抬起頭，站起來走了出去，宋延希不明所以，但還是默默跟著走了出去。

沈知予趴在欄桿上看樓下一對互相扶著的夫婦，面容憔悴，最大的悲哀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

宋延希看著沈知予面無表情的看著樓下那對夫婦，不禁有些擔心，認識這段時間來，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個女孩這般模樣。

沈知予看著上樓的夫婦，和那天看到的女孩中有一個極為相像，眼睛發漲發酸，閉上眼睛睫毛還在顫抖，再張開，紅血絲布滿眼球，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

內心回蕩著那個男人的聲音：我，看見你了。

我也看見你了。

宋延希擔心的抓住身邊莫名流淚的女孩兒，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悲傷和倔強問道：“你怎么了？”

沈知予閉著眼睛側過臉，用另只沒被抓住的手抹掉臉上的眼淚，沒有回答來自自己喜歡的男孩的關心，但眼睛卻更加酸澀。

樓上的沈知禮看到樓下這一幕，意識到那天晚上沈知予對自己說的話和猜測，立馬下樓來找，便見到這么一面，急步走了過去。

沈知予見哥哥過來，掙來被宋延希抓住的手：“哥？”

哥？宋延希聽到這聲哥，胸口的大石落了下來，側過身子站到沈知予背后。

趕過來的沈知禮低頭看著眼睛和鼻尖兒都紅紅的妹妹盯著自己，眼中隱隱的自責和悲痛，一顆心臟就好像被揪住的心疼：“等下我給你請假，有什么回去說。”

見沈知予無言地點點頭，這時才把視線移到她身后的男生身上，上次探究的眼神就是來自他，這么關心的看著自己妹妹做什么！什么關系？！

沈知予看見自己哥哥在打量身后的宋延希，突然緩過神：“哦，哥，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同桌，宋延希，年級第二，班級第一。”

比我成績還差，配不上我妹妹，沈知禮繼續打量著這個長得比自己高，長得，勉勉強強，腳上還沒有拆的石膏，看來妹妹親自送去醫院的人應該就是面前這位了。

沈知予完全不知道一向溫柔的哥哥內心居然有這么豐富的戲，扭頭對身后的宋延希繼續介紹：“這是我哥，沈知禮，今年高三，年級第一，班級不用說了。”言語中透露著毫不遮掩的自豪感。

宋延希扯出一絲平常罕見的笑容，禮貌性微微點頭：“師兄好。”

沈知禮點點頭，把妹妹拉到身邊，在宋延希面前對沈知予溫柔地摸摸頭，行為有炫耀的嫌疑，但是沒有證據：“去收拾東西吧。”

沈知予此刻也沒有什么心思搭理，像是一只泄氣的氣球，隨便點點頭走進教室收拾自己的書包，要換往常的沈知予，這么摸摸頭，早就跳起來反手一打了，難得的溫順，居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宋延希又是覺得難得，又是覺得心疼。

宋延希看著身邊的沈知禮，沒忍住多嘴問道：“她怎么了？這幾天都是沒精打采的，今天意外地哭了。”

沈知禮轉過頭：“沒事，家里養一只很可愛的寵物走丟了。”

這樣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不太好說，再說，這么看上去這宋延希跟妹妹的關系也沒太曖昧，說不定只是普普通通的同桌而已，這樣的話只能隨便找個借口應付過去。

沈知予收拾好東西后，跟宋延希對視了一眼，只溫聲說了句“走了。”鼻子還有點哭過后的甕氣。

宋延希點點頭，從她那雙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類似悲傷的東西。本來話少的宋延希目送著這對兄妹下樓。

上課預備鈴聲響起，宋延希走進教室，坐在座位上，課室外的學生也陸陸續續走進教室。

余小周轉過頭：“宋仙......呸，宋延希，矛矛姐怎么了？”

宋延希聽到這么別致的外號，有些小意外的挑眉，跟沈知予本身的形象和氣質還挺符合：“我也不清楚，她哥說是家里寵物走丟了。”

余小周一臉納悶轉過頭，跟一樣轉過頭的姜郡對視了一眼，同款疑惑的雙眼，嘴上嘟囔道，矛矛家里從沒養過寵物啊。。。。

沈知禮帶著沈知予去她辦公室找班主任寫請假條，沈知禮在老師群里那是出了名的好學生，成績優異，品行端正。沈知禮帶著沈知予去請假，班主任看到二話不說簽了字，關心的說：“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作業我讓余小周給你說。”

沈知予點點頭，乖巧的跟著提著自己書包的哥哥走了出去。

回到家，一路憋著的沈知予突然眼淚爆發，猶如淚腺失控，瘋狂流淚，淚水一大顆一大顆的滴落，沈知禮手忙腳亂地過桌上的紙巾，快速的扯出兩張試圖像要堵住流淚的眼睛。

沈知予無聲的哭了一會兒開口道，一邊哭一邊抽氣：“哥，嗚～嗝～那個人，嗝～真的可能是兇手，怎么辦！”

沈知禮剛想說話，手機鈴聲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姜女士，按了接聽按鈕，將手機放在耳邊，立馬傳來姜女士著急的聲音：“真的是你們學校！妹妹怎么樣？嗯？她是不是非常難過？”

沈知禮聽著母親的急聲，看著眼前哭得不成人樣的臉，從來哭都不會發聲的哭法，將臉脖子都漲得通紅。

轉過身回復道：“我聽到消息，就把她接回來了。”

“那我現在回來，我跟她爸說，讓他也早點回來想辦法，這樣妹妹的心里壓力太大了。”從手機里聽到姜女士在收拾東西，應該中途還在上班，聽到信息立馬打電話給哥哥。

“好...嘟嘟嘟...”沈知禮還沒說完一句，就被姜女士急急忙忙地掛了電話。

“別擔心，爸媽回來著，我們一起想辦法。”沈知禮把妹妹抱在懷里，安撫著妹妹不安的情緒。

懷里的沈知予閉著眼睛止不住的抽氣，沈知禮沒辦法，只好讓她靠在沙發上，自己起身去接水。

姜女士和沈父急急忙忙地趕回家里，一時間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咔嚓”是門開鎖的聲音，沈知禮扭過頭，看見很快回到家的父母急急忙忙地換上拖鞋，走進客廳。

沈知予聞聲坐了起來，抽著氣，吸著鼻涕，甕聲甕氣地喊：“爸，媽。”

姜女士走進一看，紅的跟番茄一樣的女兒，眼睛腫腫的，頓時心疼的不行，蹲在她面前，看著哭干的女兒：“知予乖，別害怕，告訴媽媽，你想怎么做？”

沈知予抽了張紙巾擤鼻涕，看著媽媽關切的眼神：“我對那張臉記憶很深，我可以說出他的長相特征，讓警察叔叔網絡搜集，我可以指認，最起碼有嫌疑對象對嗎？”

沈父皺眉阻止，理性分析道：“你沒有證據，就憑你的猜測，警察是不會相信你的，而且你一小女孩，平白無故去警察局，如果真的是，你會很危險，如果沒及時抓到......”

姜女士突然兇道：“你閉嘴！”

也許下一個可能會是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