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鎮報名之后的三天內他一直保守著秘密，在家里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唯一擔心的便是父親。就在報名截止的這一天晚上，容時回來的比平常早，特意做了一桌子豐盛的吃食，葷素搭配、色彩斑斕，就連袁挽挽一直想要吃的甜品都有。

“今天的日子你們倆不會忘記吧？”容時將小半碗飯盛好遞給袁杰。

袁鎮用手肘撞了撞妹妹然后用筷子朝著父親的方向指了指，冰雪聰明的袁挽挽立刻明白過來，大聲說道：“今兒是老爸的生日！老爸四十八歲的生日！”

袁杰笑了，滿臉的皺紋顯得更加深沉，他用手拍了拍女兒的腦袋，原本還想去拍拍兒子的，可是手臂剛剛抬起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千鈞的重量只能作罷。

“爸，生日快樂！”袁鎮說著將最大的一塊肉夾到袁杰的碗里，“等到明年您生日的時候，我一定讓挽挽下廚給你做一頓大餐。”

“憑什么你做啊？還好意思指揮我？”袁挽挽故作生氣的樣子讓全家人都笑了。是的，不過是一個蹩腳的玩笑都足以讓全家人開心一陣子，這其中有自發的行為但是也少不了某些刻意，某些難以言說的刻意。

吃飯的過程中兄妹倆頻頻給父母親夾菜，容時笑得同花兒一樣，袁鎮的眼睛一直盯著父親，父親吃的已經很少了，雖然面上都是笑容可他幾乎沒有怎么動過筷子。

“我吃飽了先回房休息了，你們倆聽著，別再讓你們媽媽勞累了，今晚的碗筷交給你們！”袁杰勉力起身，袁鎮連忙上前攙扶，當手指觸碰到袁杰的身體他便感受到了止不住的顫抖。袁鎮抬眼去看的時候，袁杰笑著搖搖頭。

進入房間之后袁杰重新躺回到那睡了幾乎一輩子的老床上，小聲對兒子說道：“爸爸做得不夠好，日后你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了，不過你一定記得走到哪里都要佩戴一點紅。”

袁鎮聞言伸手握住了掛在脖子上的那塊丑陋的石頭，這是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灰褐色石頭，石頭的中心露出一點紅色，故而得名一點紅。袁鎮只記得這是已經過世的爺爺留給父親，然后父親再留給自己的，談不上什么價值，可是爺爺和父親都很珍視。

袁鎮點點頭想要說些什么，話到嘴邊總是開不了口。袁杰的臉色有些慘白了，說話愈發的沒有了力氣，他開始催促道：“行了，快去幫你媽打掃吧，我要休息了。”

關上房門的剎那，袁鎮眼睜睜看著父親最后淹沒在黑暗之中，心中的愧疚感愈發的明顯。關于參加相人全國海選的事兒他還是沒有打算告訴家人，等到通過考核有了結果之后也許再說也不遲。

是的，相人海選不是僅僅報名就可以的，政府需要對所有報名的人進行一輪海選，挑選出他們認為合適的人選成為真正的相人，至于那些被淘汰的也不必太過灰心，回家去等待五年還能有機會，前提是年紀沒有超過上限。

報名截止之后的三天，袁鎮每日都忙于工作，在城內各處奔走送貨，忙碌的日子讓他將海選的事兒暫時拋卻腦后，直到葉琛的來電。

袁鎮的手機雖然是多年前的老款式了，基本通話的功能還是保留的，接起電話之后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兒。

“枕頭！網絡上已經放出通知了，后天外四區的所有報名者去區政府空間大廳集合！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哦，真正的海選終于是要開始了，通知有說我們要準備什么嗎？”

“什么都不用準備，只要按時抵達就可以了。超過規定時間的一律取消資格！后天我來接你吧！”

袁鎮欣然應允，袁鎮出門的交通工具只有快軌和自己的雙腿，至于胯下的送貨車那是公司的財產。葉琛家境也很一般，但是他老爸還是給唯一的兒子買了一輛電力機車，純電能、最高時速到60碼，雖然是個二手貨。

海選之前的最后一天時間袁鎮請好假，在家里表現的同平時沒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便是睡覺早了，其實睡沒睡著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想到第二天的海選袁鎮便輾轉難眠，一早起來就出門了。

剛剛下樓來到街道上，只聽見一陣機車的突突聲，扭頭一看就見到了葉琛。機車劃出一道靚麗的弧線恰好準確的停靠在袁鎮身旁，葉琛帥氣的摘下頭盔，昂起頭道：“我就猜到你一定會提前出發的，我夠意思不？”

袁鎮挑挑眉接過頭盔二話不說跳上機車，只感覺機車車身猛的一沉，接著那咔嚓聲又響起來了。葉琛心疼的吼道：“我說你能不能小心點？你知道它年紀大了還不好好珍惜？難不成要等到它徹底進了報廢廠你才追悔莫及？”

也不知怎么的，袁鎮的心里突然一沉，可是今日是大日子他不能讓自己分心，于是撞了撞葉琛示意他趕緊啟程。

事實上同袁鎮一樣興奮又緊張的人太多了，即便他們倆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了等到現場之后才發現比自己早的人多了去了。整座空曠的空間大廳已經是人頭攢動了，其中大多數的報名者都有家里人陪伴。

葉琛調侃道：“都是成年人了，這么點事兒還得家人來送，笑話！還是咱們倆獨立性強，是吧？”

袁鎮內心是非常希望家人能在現場的，有依靠的感覺是那么的溫暖，有人在場外等候自己是多么的幸福。葉琛的話不過是自我安慰，葉琛父母忙于小本生意從小都不怎么管兒子，對于海選他們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葉琛有句話是說對了，他們倆只能是相互依靠。

“我和離姐姐說了今兒不要起早來陪我們。”

“枕頭，這么多年了，你還不了解離姐姐啊！她害怕給我們壓力在海選之前是不會出現的，但是等到咱們走出這大廳的時候她一定在門口等著了。對了，手里應該拿著剛出籠的五色玲瓏包！”

葉琛的幻想在剎那間就被人給打斷了，這是從各個角落傳出來的一名男子的聲音，聲音之細膩清晰就像是有人靠在耳邊對自己說話。

“各位參加外四區相人海選的報名者請按照順序進入空間大廳，進入大廳后請在顯示屏前站好，不要喧嘩不要打鬧，否則一律取消資格。”

外四區的區政府就是有這么一座寬敞的能容納上萬人的大廳，取名叫做“空間”，有沒有意境全靠個人體會。雖說外四區是最為貧窮、臟亂的城區，奈何政府大樓可是建造的光鮮亮麗、窗明幾凈、環境優美、氣勢恢宏。

這是袁鎮第一次進入這座大廳，之前他只能在外頭遠觀，此時身處其中方才發現：哇，果然是什么都沒有！偌大的大廳內被一塊落地碩大電子屏給隔斷了，這塊屏幕足足有五個袁鎮這么高，此時屏幕上啥也沒有。

大廳的四周全部都是綠色的幕墻，除了這些參賽的人員之外看不見任何一名工作人員。大家都很好奇這海選究竟是怎么個形式，人人都在四處張望的時刻屏幕突然點亮了。

所有人從屏幕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當然還有其他很多的名字，不用說這些不斷滾動的名字便是現場所有參賽人員。

“請各位抬頭看！”男聲再次響起。

袁鎮抬頭的瞬間就看見一個黑色的物體照著自己的頭就砸了下來，心悸的同時身子轉開一人的空間，伸手就接住了這玩意兒，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圓形的手環，手環的一側有一個小型電子屏幽幽的閃爍著藍色光芒。

“哎喲喂，嚇死我了！這是唱的哪一出哦！”葉琛捏著手環吐槽道：“直接給我們不就得了，非要搞得一驚一乍的也是夠了。”

“小聲點，也許從我們進入大廳開始針對我們個人的評判就已經開始了。”

“枕頭你說的有道理啊！”葉琛趕緊朝著袁鎮靠了靠，“我感覺海選不會那么容易的，咱們在一起能有個照應。”

葉琛的幻想立刻破滅了，男聲說道：“電子屏會自動挑選出八人組成一組，挑選出來的一組人請站到規定的位置。”然后電子屏就開始快速滾動了，大家能看見數十個名字在快速的變換，然后定格出其中的八個。

袁鎮和葉琛都很緊張，他們緊張的便是擔心彼此會被分開。現實是殘酷的，往往你越擔心什么就越會發生什么。袁鎮和葉琛被分配到兩個不同的組，兩人在分別之前相互撞擊了拳頭給對方打氣，約好一起勝出。

當袁鎮走到指定的位置，另外七位已經全部就位了。八人之中僅有一個女孩子，從身量來看要是在女孩之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可是在這一組當中她真的是處于劣勢。

另外六人：一人個頭同袁鎮差不多，但是渾身贅肉、滿面油光；一人個頭足足高出袁鎮兩個頭，人高馬大，是這組中塊頭最魁梧的；一個消瘦的跟猴子一般，一雙眼睛賊溜溜的；一個滿臉的胡子，從下巴一直延伸到鬢角，整一個連面胡；一個皮膚黝黑，沉著個臉，整個人陰沉沉的；最后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一派書生的模樣。

袁鎮已經初步了解到自己的對手，這些人的真實本事如何只能在海選中去驗證，他能做的便是展現出最優秀的自己然后獲取晉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