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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無(三)

  • 江潮狂浪生
  • 祈安年
  • 2267字
  • 2019-07-15 19:52:24

戚戚凜風徘徊在下林各個街道里,梁七揉搓了下稍顯蓬松雜亂的凌亂碎發,與店小二一同坐在了石階上。

店小二顫鼻微皺,瞄了一眼梁七先前放在矮石墩上團卷在一起的黑色毛絨長袍道:“但會他們散了拿到后廚去吧,”

梁七砸咂嘴,將那壺北地燒刀子放在一旁點了點頭。

自客棧二樓小跑下來的流蘇,手里捧著疊好的黑金雪狐絨袍子。店小二轉頭看后,眼目泛光道:“好家伙,純正黑金絲、頂好的白狐絨,哪里弄來的?!?

流蘇忙得將袍子披在了梁七背上,坐在了一旁。梁七伸手自滑如玉脂的袍子上拂過喃喃道:“撿來的。”

店小二一臉不可置信的笑道“呦嚯,哪里撿來的,改明我也去?!?

“上林鎮?!?

店小二微微咳嗽,不似往常的大口飲了小半壺的燒刀子后,將酒壺又遞給了梁七。

梁七搖了搖印著悅來二子酒壺,自壺內發出的聲音,叮當作響。

店小二側過頭指了指客棧里的某處,流蘇努著嘴小手輕拍,站起身子。

老掌柜的瞧了眼走向柜臺的毛頭小子頓感頭大。

“跑了一天,又有了什么收獲沒?”

梁七將紫紅葫蘆解下遞給店小二悶悶道“求不得啊?!?

“喲,梁小哥也打算入了佛門?剛巧你問問樓上那位大師還收不收徒弟,他若愿意,你便去了吧。雖說是苦行僧,累了點,但咱禹磬的人可是半點不怕這個的。”話了,店小二又是斬釘截鐵的一揮手,那股子氣勢無法言說啊。

梁七眉頭擰轉,雙手握拳相碰。

“他住哪間房?”

“乙三,就是你上次住的那間。話說,你不是真的要去找那個青面鬼拜師吧?”

苦行僧人的那副模樣,卻是要比那尊面燃大士還要恐怖些。

梁七抱起放在石墩上黑色袍子用胳膊夾緊,直起身子。

“那日他說我求不得,我只道他是瘋言瘋語,想來是我錯了?!?

“那你可要小心點,誰道他是隨意打了些機鋒還是怎樣,你那腰包里的錢可要保護好嘍?!?

梁七背著身子揮了揮手,見著了迎面而來的懷里兜滿了酒壺的“小乞丐”,笑著將披在身上黑金雪狐絨袍子蓋在了那人身上,又自那人手里奪了一壺酒水上了樓。

老掌柜的看了一眼在廳間搖晃著身子的流蘇,又望獨自向上了二樓的少年郎,他自厚厚的賬簿里隨意取出一本,不停地撥打起算盤來。

乙等三號房,釘住木制小門牌的木栓不知怎么掉了一根,以至于小木牌搭著一角搖搖欲墜。

隱有叩門聲漸漸擴大,稍許,屋主人放下手里的佛經帶上斗笠推開了門。梁七雙手輕和道了聲大師。

面容丑惡的苦行僧人,向上抬了抬帽檐,深白色的雙眸緊盯著梁七,沉聲道:“施主可是有事?”

“大師今日的簽可都擺完了?”

苦行僧人稍有沉默,良久道:“還有一簽未解?!闭f罷指引著梁七入了屋子。

屋內封的嚴實,窗子緊緊地關閉著,似是屋主人到來的那天別沒有打開,隱有灰露塵雜覆蓋。桌子上除了少些日常物品便無他物,幾個矮凳也疊放在了一起,于一側柜臺上放著一尊佛像與一本泛黃佛經,一塊藤柳編制的蒲團放在佛像前。

苦行將桌上的枯滅的油燈點亮,從羅疊在一起的矮凳上取出兩個,放在桌子兩側示意梁七坐下。一如那日將檀木佛珠放在桌子上。

梁七望著那苦行僧人先道:“那日你說我求不得作何解?”

“所求無所解?!?

“那今日便求些別的吧。”

苦行僧人點了點頭。

梁七隨意的指向一顆珠子道:“我求一人,朱秀秀?!?

苦行僧娓娓而言道。

“一切法相,皆是假名。本來即非,蓋生即無生也?!?

“和解?”

苦行僧收回佛珠掛在腕上,起身將斗笠放在一旁后坐在了蒲團上,又拿起那本泛黃佛經,默默誦經。

梁七環視了下四遭,良久無言。

許久微諷道:“所求依舊無所解嗎?”

苦行僧單手自佛經上拂過,好似要看清微有褶皺的那側。

“你那柜子里放了什么?”梁七指向某側箱柜的一個抽屜里。

苦行僧雙手壓實書面,默念了一聲佛號。

“噔,噔,噔,”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原是流蘇。

流蘇看了眼四敞大開的屋門,又瞧了瞧屋里的兩人,叼著根肉干坐在了那處無人的矮凳上。

“老禿驢,你這里還有簽可以解嗎?”

苦行僧默默的轉過頭看向流蘇。后者許是見到了什么可怕的,忘記了咀嚼下意識的吞咽了小半根的肉干子。

流蘇紅著眼捂著嘴,又是順著嗓子又是拍著胸,好生痛苦。梁七推開封泥立馬的向流蘇嘴里灌了進去。稍許,流蘇打著飽嗝,捂著胸口,昏暗的屋子里縈繞著酒香,芳香四溢。

苦行僧嗅了嗅鼻,微有一股吞咽聲傳來。

梁七又瞧了眼苦行僧,苦行僧背過身子,面向佛像,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又道罪過罪過。

梁七不停地拍著流蘇的后背道“敢問大師佛號?”

“法淵?!?

“哪座寺?”

苦行僧搖了搖頭,默不作答。

梁七作罷,便打算帶流蘇出了屋子。

臨行前流蘇又問了一遍,可有簽解。

梁七按著流蘇的腦袋將他推出了房子。

甲字五號房。

梁七面朝一扇銅鏡,手里拿著一把刀,割筋刀。

銅鏡里的少年郎許是多日未打理自身,蓬松的長碎發若干的粘結在一起。兩腮,鼻梁下也出現了若干根的黑跡。

少年郎不自然的握著刀,學著某位已經死去的粗糙漢子慢慢的將刀印在兩腮輕輕的劃動。流蘇下顎戳在桌子上,嘴里依舊叼著根肉干,瞇著眼瞧著那人道:“刮掉了會長的更快的?!?

梁七又將刀鋒又慢慢的抵在鼻梁下,挺著腦袋道“那便在刮?!?

良久,少年郎揉了揉隱有紅色狹長印記幾處搖了搖頭,便又將刀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另一只手則握起一大片頭發,揉捏在一起,打算一并割掉。

適時,流蘇睜起一雙大眼,眼珠漆黑,眉目流轉,甚是靈動。

流蘇直起身子慢慢的走到梁七身后,握緊某人持刀的手,握起某人揪著頭發的手。

銅鏡里的某人皺著眉,轉過身子。

某人瞇起眼,柳葉彎彎。

“頭發長了,簪起來就好了?!?

梁七轉過頭來,瞧著銅鏡里的某人、梳攏整齊的馬尾辮。松開了手。

“好。”

……

悅來客棧門口,秦霄瞇著眼望著門上高掛的匾額,駐足不語。

身旁人來人往。

店小二拿了一壺客人喝剩的熱茶和一個杯子,在秦霄面前搖了搖。

秦霄拿起杯子,接滿了茶水一口飲下。

戚戚凜風吹得他腰側那把單手刀嘭嘭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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