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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化氣為刃

第三日,風鈴在樹枝須、樹根須二人帶領下來到一片針葉林外。鐵松環立,白雪皚皚。樹根須指了指樹林,道:“無極刀葉就在里頭,里頭冷的很,大哥要當心哦!”風鈴一抬頭,便望見三座雪山。只見針葉林三面均有一座高聳云霄的冰山,山上積雪終年覆蓋,經過風化,奇跡般地都成了“刀”的形狀。三面自然生成的“冰山刀峰”,使得這片針葉松林更加壯觀。風鈴望著冰刀山峰,忍不住贊道:“鬼斧神工亦壯哉,天宮造化費疑猜!”樹枝須聽不懂,便道:“大哥,我們進去吧!”三人又深入密林十來里,在一處圓形空地停下,樹根須道:“大哥,十八年前無極刀葉便是出現在這里。”這風鈴環望四周,空地直徑有十來丈,中心百平方隆起成兵,四周積雪甚深,無一根鐵松。風鈴道:“想必此處便是三座山峰的重心部分,看來這三座冰刀山峰為無極刀葉生長提供能源。”

漫天飛雪,新墳瑩立。風鈴跪下,在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凄聲道:“娘,至今孩兒對你一無所知,孩兒不愿看到你孤魂幽蕩,特為你在此建了一座棲身之地。也算孩兒報答您的孕育之恩……”說至此,風鈴泣不成聲。身后的雪窟二須也哭得不成樣兒,樹枝須哭道:“娘啊!當年我倆不孝,沒能保護好您……您放心,從今往后我會保護好大哥,絕不再讓壞人欺負他。”樹根須也道:“娘,您放心,我們倆隔三差五也會來看看您。您想吃什么,就托夢給我。就算你要天上星星,我也會給你捅一顆下來。”說完,又傷心地哭起來。此時,風鈴有許多話,想說,可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是怔怔地望著孤墳墳,任風雪打在臉上……

三人回到洞中,風鈴問道:“二弟、三弟,你們師父運功之后手中出現一柄實實在在地的劍,可……”樹根須頷首道:“大哥,要不你也試試?”風鈴默然不語。破廟之中,風鈴為讓天鉤銀龍甲片脫掉,將周身真氣聚于右臂,右臂痛徹刺骨,雖最后讓天鉤銀龍甲片掉落,也未能將寒氣聚集成一柄劍。他沉聲道:“好!我試試!”二人神情一緊,趕緊跳到一旁。風鈴氣沉丹田,緩緩提一口氣真氣,慢慢運至右臂手腕處。右臂緩緩發出玉白色的光亮,越來越亮……忽然,風鈴驚啊了一聲,光芒陡然消失。風鈴身體搖晃了幾下,二須趕緊跳過來,扶著他。

樹枝須急道:“大哥,你怎么了?”風鈴臉色蒼白,顫聲道:“七個月前,大哥身中劇毒命懸一線,得高人相助,僥幸逃過一劫。無極刀葉枯也因此枯萎了。幸好大哥來到此地后,日夜不停不斷運功吸收天地寒氣,無極刀葉才有所恢復。”風鈴未告訴二人實情,以免引起二人懷疑。樹根須卻神情嚴肅地道:“看大哥現在樣子,連死鬼老兒的三分之一都不及。”風鈴長嘆一口氣,黯然道:“這也沒辦法,無極刀葉曾破碎過一次,眼看長成之際,又枯萎了,大哥自然不及你們的師父。況且,你們師父是何等的修為?能夠聚氣成劍。”樹枝須招呼道:“大哥,你說的對!來來來,坐下來歇一會兒,喝口酒,暖和暖和。”

風鈴坐下身來,道:“二弟、三弟,你們的師父為何要躲在這里,一躲就是十幾年?”二人怔了一怔,同時搖搖頭,樹枝須厲聲道:“嘿嘿,大哥,死鬼老兒脾氣怪的很,我們跟了他十幾年,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風鈴哦了一聲,道:“你們聽說過麒麟火鱉嗎?”二人點點頭,樹根須嘻嘻笑道:“當然聽說過,聽說那玩兒在南邊,而且那玩意兒兇的很,要吃人,嘿嘿……我倆膽小,不敢去。”風鈴笑道:“誒,二弟,怎么看低自己呢?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樹枝須舉起酒壇,道:“大哥這話我愛聽,我倆敬大哥一口!”三人又喝了一晚的酒,午夜時分,樹枝須和樹根須早已醉的東倒西歪,抱頭酣睡。二人膽小,將他們師父睡過的石床讓給風鈴,風鈴也不介意,把床稍稍整理,將就著睡。

風雪連天夜迢迢,孤燈獨坐鎖寂寥。夜深人靜思往事,舊夢如歌轉蕭條。昨日悲歡苦未消,回首前塵卻已遙。今宵風雨凄苦處,又踏殘花過舊橋。

刀子酒雖烈,卻消不去風鈴心中憂愁。他躺在石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焦愁之際,腦海里浮現出幾個人影。不知道風斷是不是還被她控制著心神……花伊伊呢,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終日淚流洗面嗎?她呢,會放過伊伊嗎?風鈴唉嘆一口氣,此情當日深如海,如今回顧卻惘然。還有勿戒,勿戒還在呼巴音手上。如今江湖上人人都以為我死了,呼巴音會不會……想至此,他霍然坐起身,暗忖道:“要是勿戒因我而……我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罪人?”風鈴雙眼噙淚,怔住半餉,哽咽道:“二弟,現在大哥自身都難保,就算你沒死,大哥也無能為力……只希望佛祖保佑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大哥誓為你踏平圣殿。”風鈴撩起袖子,神色黯然地盯著手腕上的紅點,半餉,喃喃道:“如今我的功力比連二位弟弟都趕不上,手臂上的的紅點也只有寥寥數個,不知該何時才能讓其長成。老天爺,你告訴風鈴,我該怎么做才好?”風鈴苦惱半天,又嘆了一聲,倒下身來。

此時,樹枝須、樹根須二人的鼾聲讓他心中徒增苦惱。他便側身背對著二人,搖曳的火光照在石壁上,晃的風鈴眼睛生疼,卻讓他好受一些。忽然,他眼睛一亮,發現石壁上有幾行小字。字只有米粒那么大小,若非側躺著面向石壁,定會發現不了。風鈴神情一震,坐起身,找來火把,趴在石床上,仔細辨讀著。只見石壁上寫到:

世人都道無極刀葉、麒麟火鱉乃通靈之物,卻從未想到這二者是武林浩劫的根源。

自老夫奪得無極刀葉,便一直藏身此處。為何?一旦重現江湖,必將殺伐四起。

樹枝須、樹根須二人心智愚鈍,但心地善良。為武林蒼生,傳授二人神功。無極刀葉若是被二人奪得,武林定會風平浪靜。

老夫得無極刀葉十年,方才領悟其精妙用法,“化氣為刃,無堅不摧”。

風鈴又細讀了幾遍,不由得更為佩服這位高人,有如此胸襟!又把目光落在最后八個字,心里默默地念道:“化氣為刃,無堅不摧?無堅不摧我倒是體會過好幾次,可化氣為刃,這刃是什么意思?”風鈴的手臂被瘋尼的長劍劈過,書老的玄鐵筆切過,可都完好無缺。無堅不摧,這個他自然懂得。化氣為刃呢?刃,刀堅也;象刀有刃之形;鍛乃戈矛,礪乃鋒刃;鑄金而為刃。可二人見他化氣為劍,為何不寫化氣為劍呢?可又如何化氣呢?至于化氣為刃,之前樹枝須和樹根須跟他說過,他倆猜測前輩化氣為劍之時,長劍乃是勁氣化成,但勁氣只能是虛的,如何將化虛為實?風鈴思索了一夜,天剛亮,他便將樹根須和樹枝須叫醒,一起琢磨琢磨。

樹根須望著石壁上的小字,抓耳搔腮,嘻嘻笑道:“二哥,死鬼老兒說我倆心地善良,是在夸我倆呢!”樹枝須橫眉冷目地瞥了樹根須一眼,喝道:“三弟,你眼睛瞎了么?死鬼老兒說我倆心智愚鈍,是在罵我們笨呢,有什么好得意的?”樹根須一怔,樹枝須恨聲道:“為武林蒼生,傳授二人神功……三弟,沒想到我倆被死鬼老兒算計了!”樹根須勃然變色,氣憤填膺地道:“武林安危關我哥倆屁事,讓我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幾十年,就是為了幫他避免武林紛爭,我……”樹枝須尖聲道:“自己怕惹禍上身還不夠,還想連累我兄弟倆,可恨,我這就去把死鬼的墳刨開,將他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得安寧……”

“對,二哥,我倆現在就去把死鬼老兒弄出來……”說話間,二人跳下石床,風鈴身形一閃,攔在二人身前。風鈴怒喝道:“二弟、三弟,這等卑劣之事豈是英雄為之?”樹根須氣急敗壞地道:“我才不管,我不是什么英雄。死鬼老兒可惡至極……”樹根須胡須顫抖,氣得說不下。樹枝須咬牙切齒道:“我倆在此地呆了幾十年,吃不飽穿不暖,這種滋味兒大哥你懂嗎?”樹根須恨聲道:“死鬼老兒說過,要是我哥倆不搶到刀葉,他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們。害的我倆擔驚受怕幾十年……”樹枝須淚流滿面,哭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哥倆練功稍不用心,就會被死鬼老兒懲戒,罰三天不吃飯倒是輕的,就是不知道死鬼老兒使得什么招數,在我倆身上點幾下,便會痛的死去活來。”風鈴聞言一怔,他何嘗沒經歷過?二人委屈樣子讓風鈴心如刀割。

風鈴黯然半餉,道:“二弟、三弟,大哥對不起你們。可挖墳掘墓、挫骨揚灰是人神共憤之事,做不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你倆所做之事關系天下蒼生,是天大的好事!是為娘積德,倘若不是這樣,大哥怎會找到你倆?”二人依舊抱頭痛哭流涕,風鈴心頭又是一酸,嘶聲道:“你倆受的苦大哥何嘗沒吃過?這十八年來啊,大哥也是被自己師父折磨的死去活來,稍有不順他的心,打罵是輕的了,大哥好幾次都想了斷此生,可……”風鈴雙眼噙淚,哽咽道:“大哥的師父是為得到無極刀葉才養大哥十八年,不管他目的如何,對大哥如何兇橫殘暴,可他養育大哥十八年,傳授大哥刀法……就算他是大哥的殺母仇人,但在報仇之前,大哥還得向他磕三個頭,才會與他決斗。雖然前輩傳授你倆武功目的不純,可他的私心情系武林蒼生,何其偉大?放眼天下,這么好的師父可遇而不可求,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而你二人卻嫌棄……前輩傳你倆功夫,即可讓你倆不再受人欺辱,又能讓你倆成為揚名立萬的英雄。他有那點兒對不起你們?若是娘知曉你倆如此不懂感恩,不知會多傷心……”一聽風鈴提到娘親,二人心頭又一酸。哭得更傷心。風鈴哀嘆一聲,道:“說到底,都是無極刀葉害你二人受苦。大哥這就把右臂砍下……”說話間,轉身抓起石床上的刀,揮向右臂。

二人面色驟然大變,樹枝須眼疾手快,一把托住風鈴左臂,奪下長刀。樹根須護住右臂。樹枝須恨聲道:“大哥你這是何苦呢?”風鈴哽咽道:“我兄弟三人所受之苦皆有此物而起。如今大哥不愿再受其累,待大哥砍下右臂之后,你倆也算是了結誓言,就可以離開此地,自尋快活。”樹根須嘶聲道:“大哥,剛剛我倆說的是氣話。你自斷手臂,以后叫我倆如何見你?昨日我兄弟倆還在娘墳前發過誓,今后要保護好你?現在……”樹枝須急道:“對對對,大哥,你這么做想讓我倆失信于娘?我跟三弟豈是言而無信之輩?死鬼老兒都死了那么久了,我們不跟他一般見識就是了。”

風鈴盯著二人,沉聲道:“真的?”二人點點頭,風鈴嘆道:“二弟、三弟,不是大哥不體諒你二人心中的苦……可天理不容之事做不的。”樹根須認真地道:“這些年來,我跟二哥就是偷點兒酒,偷點兒吃的,偷幾件衣服,其他偷雞摸狗之事絕沒做,這不算傷天害理之事吧?”風鈴聞言,破涕為笑,道:“這哪算傷天害理啊,棄武林蒼生不顧才是傷天害理的大事!”風鈴稍稍一頓,又道:“大哥來這里,除了替娘尋到你二人,還有一事,也是為了武林蒼生。”樹枝須抓了抓腦袋,道:“啥事?”風鈴道:“昨日大哥也告訴過你二人,先前大哥身中劇毒,使得無極刀葉枯萎。既然現在大哥尋到無極刀葉出現之地,大哥決定到那里修煉一段時日,提升功力。無極刀葉能出現在那里,自有玄機,或許能助大哥一臂之力,讓無極刀葉長成。”聞言,二人神情懊喪,樹根須尖聲道:“雪窟二須天下第一,有我哥倆保護你,何必浪費時間在那上面?咱們喝酒吃肉多快活?”

風鈴自然懂二人的心思,笑道:“大哥不是不想陪你們。只是大哥怕遇到十八年前那個臭婆娘,你也知道,十八年前她功夫就邪門的很,還能把咱們爹控制住。十八年后,不知道她功力又驚進多少。還有咱們爹,你倆都怕他的刀,難道大哥不怕?萬一遇到他時,他還未清醒過來,你二人打不過怎么辦?”二人默然半餉,點點頭。風鈴又道:“你們放心,想大哥了,就來找大哥。大哥給你烤野豬、烤兔子。大哥想你倆的時候,也會來找你二人喝酒。”二人齊聲道:“真的?”風鈴道:“大哥怎會騙你?”這樣,大哥再陪你倆三日,這三日咱們什么也別想,什么也別管,盡情喝,盡情吃。喝他個痛快,如何?”樹根須驚喜若狂,拍掌大叫道:“好好好,喝個痛快!”樹枝須卻愁道:“好是好,不知道上哪兒去偷那么多酒回來……”風鈴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三日之后,風鈴三人又來到無極刀葉出現之地。樹枝須、樹根須二人替風鈴找個可以棲身的洞穴,將吃的用的搬進洞里。尤其是酒,上好的刀子酒!為了方便三人相聚之時喝酒,二人不知道從哪里偷回那么多刀子酒回來。安頓好之后,樹枝須、樹根須與風鈴一一告別,二人甚是不舍,三步一回頭。

待二人走后,風鈴望著隆起成兵的雪地,緊了緊衣服,道:“這里不知道比陰陽窟的寒冰煉獄冷了多少倍。”他又想起在寒冰煉獄的那一幕……

他大喝一聲,飛掠空中,直撲面前的冰峰。冰峰所覆蓋的冰塊,堅硬異常,且光滑至極,甫一接近冰峰,風鈴奮力將匕首插入冰中,雖僅深入一寸,但只要稍有著力之處,他便又拔身而起。冰之魂異常平靜,花兒的臉上不期然地露出關切的神色。轉眼之間,風鈴爬了六七丈。只見他足尖一點,凌空一個旋身,匕首狠狠刺入另一座冰峰的鋒腰上,借力又拔身而起。地寒霧氣籠罩在風鈴身上,寒氣徹骨透肺。虧他早有準備,急運起刀葉寒氣護住心肺。

他自小和刀葉共體生成,刀葉雖說是吸取他的氣血得以漸漸成形,他氣血中又何嘗沒有刀葉的純寒靈氣?他本身已是一個”冰血”之人了,自然有其非凡的抗寒能力。風鈴猛提一口氣,又拔高了五丈。風鈴頓時覺得地寒霧氣比起先更加凜冽,全身骨骼也似乎要碎裂開來,體內的真氣亦不能提聚,此時,他根本無法在往上移動了,哪怕是一寸……

驚慌之際,風鈴奮力將匕首刺入冰中,借機穩住身勢,想歇息片刻,等體內的真氣能夠提聚的時候再往上爬。花兒眼力較差,看不太清楚,但知道風鈴停滯不前,心中的焦急不言而喻,卻苦于幫不上忙。冰之魂亦微微一怔,臉上神色微異,顯得大惑不解。

“啊……”風鈴忽地大叫一聲,花兒立即面若死灰,大叫道:“風大哥……”想沖上去,卻被冰之魂攔住。冰之魂也一臉驚詫望著風鈴。赫見風鈴身子漂浮空中,全身閃著玉白色的圣光,右腕部有一團光芒猶為顯眼,似一顆小流星一般。冰之魂細細看去,四周的地寒霧氣像被一股力量扯亂了原始的形狀,如颶風般竄入風鈴的體內。天啊!冰之魂簡直不敢相信,風鈴竟將地寒之氣納入體內,融為己用。一盞茶的時間不到,風鈴的右腕骨肉清晰可見一柄似葉的晶亮小刀附在骨肉中,閃閃爍著奇異的寒光……

風鈴又想起樹枝須、樹根須師父留在石壁上的字“化氣為刃”,他思索半餉,無奈搖搖頭,道:“前輩尚用十年才悟到無極刀葉精妙之處,而我的無極刀葉還未恢復,別說化氣為劍了,能借助此地的寒陰之氣讓無極刀葉長成就不錯了。還是等無極刀葉長成之后再想怎么化氣為刃。”風鈴環視四周,尋了一處平坦之地,盤膝而坐。他沉吟片刻,暗道:“此地寒冷刺骨,空氣稀薄冷冽,還是先將身子暖和起來。”說話間,風鈴運轉內息,只覺一身真氣流動,他立即收斂心神,攝元歸心,徐徐將體內澎湃的真氣盡皆散于毛發之間。

待身子暖和之后,風鈴緩緩引動,將真氣納入丹田之間,再運于少陰、厥陰、太陽、陰維、陰嬌的諸路經脈中。立時,散出體內的陰柔真氣如決堤崩潰,洶涌澎湃地沖破了窒滯之處,竟如一條大川般急速流動起來,自丹田而至頭頂,又白頭頂而自丹田,越流越快。風鈴借勢將散發出體內的純陽真氣納入九陽諸脈,霎時,下至涌泉、然谷、照海、太溪、水泉,太鐘、復溜、交信,上至天靈、日月、京門、至陽、懸樞,全身穴道如有跳蚤突突猛跳。風鈴并不驚慌,緩緩將竄跳的內息與數百穴道通暢。八陰經脈與八陽經脈的陰陽勁力亦隨著水乳交融成一片,不到一盞茶的時分,只覺體內清涼一片,又覺如融融陽光,四肢百骸間,說不出的舒泰。

此時,風鈴周身被大雪覆蓋,不到一刻鐘,就瞧不出他身影。風鈴卻也不在意,他慢慢地將體內真氣一點一點聚于右臂,右臂放出玉白色的光,可疼痛亦隨之而生,并隨著真氣的增多,疼痛也在加劇。突然,風鈴感覺右臂陡然冷如萬年冰窖,寒氣刺骨。又隱覺有一股寒氣隨著經脈在體內四處亂竄。一種從未有過的身痛感傳傳遍周身。風鈴心駭不已,立即運氣調息,想將聚于右臂的真氣運回五臟六腑。可不知道為何,風鈴感覺寒氣將聚于右臂的真氣凍住似的,未能將絲毫真氣引入體內。風鈴心急如焚,此刻他早已大汗淋漓,全身哆嗦,不住顫抖,似乎冷極了。右臂劇痛異常,超出他承受的范圍。體內若如真氣護住心脈,不到半個時辰就會被凍死在這里。風鈴想動動手指,卻也不行,右臂猶如變成堅冰一般。

心駭之際,他突然想到了刀子酒,左手抓起身旁的皮囊,用嘴叼開塞子,灌下一大口,胸中頓時猶如火燒一般,未見好轉。他又灌了一口,卻猛覺胃里一陣痙攣,他狂噴出一口鮮血,便倒在雪地之中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風鈴陡然感覺一陣窒息,想起身坐起,發現自己背上壓了千斤重擔似的,他睜開眼睛,只見眼前一片漆黑。風鈴心慌不已,求生的欲望讓他猛提一口真氣,身形暴起,沖了出來。落地之后,風鈴搖搖晃晃幾下,方才穩住身形。又過了片刻,才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是被積雪壓住了。這時,風鈴才感到周身酸痛不已,他趕緊抓起皮囊,回到洞。顧不上饑寒,他撩開衣袖查看,手腕處之前淡淡的小紅點顏色變得鮮艷動人,風鈴神情一震,大喜道:“只要你能生長,我受點苦有什么不值呢?”風鈴疲憊不堪,草草吃了點東西,不管醒來是何時辰,倒頭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風鈴醒來后,只覺得周身輕松,精神十足全身精力彌漫,神清氣爽,不但體力旺盛,連腦子也加倍靈敏起來。風鈴又來到之前練功之處,閉目運功,可運行幾周天,卻無絲毫反應。風鈴練了一晚上,毫無所獲。心有不甘,草草吃點干糧,又開始運功。又是一整天,風鈴心驚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連幾日,風鈴都毫無所獲,心頭壓力驟增。

“大哥,大哥,你快醒醒……”風鈴覺察到有人在推他,他悠然醒來。見是雪窟二須。坐起身來,驚道:“二弟、三弟,你倆幾時來的?”樹枝須卻滿臉憂慮,道:“大哥,我跟三弟來這里三日了,你這三日都一直在睡覺,叫都叫不醒。我哥倆擔心你出事兒,便一直守候在這里了。”風鈴驚哦了一聲,四下掃視,未見樹根須,便道:“三弟呢?”樹枝須嘿嘿笑道:“你帶來的東西被我倆吃完了,三弟出去弄些吃點回來。大哥,你是怎么了?”風鈴搖搖頭,道:“大哥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運功之時,右臂會突然被凍成冰塊似的,劇痛異常。大哥受不了就昏厥過去,醒來之后總感覺饑腸轆轆,周身乏力,困得要死。吃完東西就睡覺,醒來時也不知睡了多久……”樹枝須驚聲道:“有點邪門!死鬼老兒從未像你這樣過……”風鈴問道:“二弟,我們有多久未見面?”樹枝須想了想,道:“大哥,有二十來天!”風鈴沉思片刻,道:“這些時日以來,我前后昏迷了三次。看來一睡就睡了好幾日。”樹枝須憂道:“大哥,你還是跟我倆離開這里,萬一沒人照看,睡著的時候凍死在這里,如何是好?”風鈴卷起袖子,道:“二弟,你瞧瞧……”樹枝須湊上身來,凝神細看,驚聲道:“小紅點多起來了……”風鈴點點頭,道:“二弟,不用擔心,大哥前兩次不都是好好的嗎?”

“二哥,大哥醒來了么?”明明聲音還在數十丈之外,眨眼間便到洞口,是樹根須。只見他左手抱著一個壇子,右手提著幾只兔子。見風鈴醒來,驚聲道:“大哥,終于醒來,害我跟二哥擔心的……”風鈴笑道:“都是大哥不對!大哥給你烤兔子,賠償你倆便是。”二人聞言,拍手稱快。

舉酒挑朔雪,雪中杯酒歡。樹枝須拍著肚子道:“大哥,好久沒吃這么美味的東西了。”樹根須道:“要不是怕耽擱了大哥的大事,我跟二哥老早就想來看你了。”風鈴舉杯道:“二弟、三弟,你倆的心意大哥心領了,大哥敬你一杯。”三人碰杯飲下。

樹根須道:“大哥,這刀葉何時能成形?”風鈴撩起袖子,瞧了瞧手腕。此時,手腕上小紅點密密麻麻,聚成一片葉子的形狀,風鈴若有所思地道:“你二人說無極刀葉跟柳葉大小無異?”二人點點頭,風鈴伸出右臂,道:“二弟、三弟,你們看看,這些小紅點聚集在一起,像不像一片葉子?只是邊緣還有一些小紅點未出現……大哥覺得,再在這里呆個三五個月,等所有的小紅點長出來后,就成了一片葉子了。只是這葉子是紅色的……”樹枝須道:“以前死鬼老兒也未讓我跟三弟瞧瞧,哎……否則我倆也能替大哥排憂解惑。”風鈴心中自然清楚二人師父為何不然二人了解更多信息,是怕二人知道越多,危險越大。更怕二人被歹人利用。風鈴便道:“二弟,你說的哪里話?”

樹根須喝了一口酒,卻道:“大哥,這些日子以來,我跟二哥也在思考死鬼老兒留下的話,想出眉目來。”風鈴身子一震,急道:“二弟、三弟,有何見地?”樹枝須嚴肅地道:“死鬼老兒說化氣為刃,無堅不摧。我和三弟覺得,無極刀葉的寒陰之氣是何其厲害的東西,除了不能凍住麒麟火鱉,想必天下沒有什么能凍不了的。”樹根須點頭道:“我倆猜死鬼老兒是借無極刀葉的寒陰之氣,將勁氣凍住才能結成一把實實在在的長劍。至于死鬼老兒說化氣為刃,想必他也能將勁氣化作其他兵器,或者暗器。只是他是使劍之人,便將勁氣化為長劍。”樹枝須盯著風鈴,笑道:“只是大哥內力低,無極刀葉又枯萎過,大哥能將勁氣化作什么,還得靠你的造化。”聞言,風鈴激動道:“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二弟、三弟,大哥再敬你一杯!”三人你來我往,不知喝了多少酒。二人也是懂事之人,酒飽飯足,見風鈴又無恙,便起身離去。

風鈴甚是感動,待二人走后,風鈴又細細品味二人的話。心道:“如今刀葉不全?如何化氣為刃呢?還是抓緊時間,讓無極刀葉長成才行。”思索間,他又來到練功之地,盤腿而坐,閉目運功。只是這次,又跟上兩次一樣,毫無進展。風鈴心下失望至極,無奈之際,只好安慰自己道:“欲速則不達,還是耐心等等吧!”但見時光流似箭,豈知天道曲如弓?不知不覺,又過了一月。這一月以來,風鈴日夜運功,未有半分進展,不由得心煩意亂。

這晚,北風其喈,雨雪其雱。風鈴盤腿而坐,左手捏著劍訣,右手成掌,掌心向胸,運氣調息起來。運了幾周天,不見反應。他睜開眼睛,望著漫天飛揚的大雪,微微嘆了一口氣。雖說大雪紛飛,風鈴周身卻無一點雪花。他喃喃道:“有一月未見二位弟弟,這么冷的天,也不知他倆過的如何?”一月未有進展,風鈴早已心急如焚,之前二人帶來的刀子酒早就被他喝完。此時,若是二人在,三人大喝一場,以酒消愁,該是一件多美的事情!

不知為何,風鈴打了一身冷顫,心跳氣喘起來。他環視四周,驚道:“在此地呆了二月有余,為何今晚如此冷?”雖他早已適應極北異寒,此刻,風鈴卻忍不住運起功御寒。不過越調息卻越覺得寒冷,風鈴心下大駭。忽然,他察覺右臂有一陣劇痛傳來,心頭一驚。來不及細想,猛又覺得全身真氣一股勁兒地往右臂鉆。其余部位沒了真氣護體,風鈴陡然覺得自己處在冰窖之中,寒冷刺骨。

體內真氣源源不斷地聚于右臂,風鈴感覺右臂經脈越來越脹,似乎要爆炸一般。可他卻不知如何是好。以往真氣聚于右臂,都會發出玉白色光芒,此刻,右臂卻毫無異樣。心驚之際,風鈴又猛然覺得手腕骨頭里有異物,似乎往外鉆出。他駭然失色,急忙用左手捏住右腕,可手剛一接觸,一股奇寒透骨。風鈴疼的滿地打滾,任風雪裹滿周身。不消片刻,風鈴痛的奄奄一息。迷迷糊糊中,風鈴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那聲音很溫柔,跟花伊伊的聲音很像。他努力睜開眼睛,眼皮卻不聽使喚,試了好幾次勁兒,眼皮終于睜開一點點。雪不斷落在他眼睛里,刺的眼睛生疼,可手腳絲毫不能動彈,他又無力的閉上眼睛。

痛不欲生之際,風鈴又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他使勁兒睜開眼睛,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身旁,凝注自己。這人亭亭玉立、嬌美動人,對,是她,花伊伊!她的秀靨清麗絕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如同天仙下凡的天資容顏。風鈴嘶聲道:“伊兒,救我,救我!”話音未落,一陣眩暈襲來,風鈴昏了過去。任由風雪將其埋沒……

“大哥,你跑哪里去了?”

“大哥,我跟二哥來找你啦,你別躲著我啊!我還帶了你最愛的刀子酒。”樹枝須、樹根須二人四處搜尋一陣,未見風鈴身影,不由得擔心起來。樹根須怒道:“二哥,昨夜雪那么大,我就叫你出來尋大哥,你卻不聽……這下好了,大哥不見了,如何對得起娘?”樹枝須神情復雜,辯解道:“我哪里曉得昨夜雪會這么大,十幾年沒下過這么大的雪。大哥說過,他有無極刀葉護體,我……”樹根須聞言,火冒三丈,厲聲打斷道:“呸,你就是想睡大覺。要是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樹枝須自知理虧,隱忍不發。他掃視四周,道:“大哥會不會到娘的墳前去了,我們去哪里……”樹根須不待樹枝須說完,一拍紋樹驢,迅疾趕去。樹枝須也急忙跟上。

到了墳前,又四下搜尋了一番,也不見風鈴身影,二人登時心如火焚。樹根須尖聲道:“二哥,昨夜雪虐風饕、天寒地凍,大哥定會抓住難得的機會運功,莫非他出了什么意外?”樹枝須點點頭,神情陰沉不定。他愣了片刻,道:“難不成被風雪埋了?所以才尋不到……”樹根須焦急萬分,急道:“我們回去再找找。”二人心急火燎地趕回風鈴練功之處,四下查找一番,還是沒發現風鈴。樹根須抓了抓腦袋,恨聲道:“都怪你,都怪你……”樹枝須自知理虧,也是氣惱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聽驚啊一聲,樹枝須霍然跳起來。聲音自然是從他屁股底下傳出的,二人聽出是風鈴聲音,喜出望外,刨開積雪一看。只見風鈴四腳朝地趴著,樹根須急喚道:“大哥,大哥,你快醒醒!”樹枝須把風鈴翻轉過來,只見他臉色蒼白,氣若游絲。樹枝須喝道:“快,把他抬回去!”說話間,二人抬著風鈴朝洞走去。

到了洞中,樹根須趕緊生火,樹枝須抓起酒壇,正欲拍開封泥,樹根須怒道:“二哥,你想干嘛?”樹枝須愣了一愣,道:“我想喝酒把他噴醒……”樹根須怒目相望,叱道:“呸……什么鬼法子?我倆趕緊將真氣注入大哥體內,讓他身子暖和才行。瞧著樣兒,大哥肯定在雪堆里呆了一夜,沒被凍死算是命大了!”樹枝須放下酒壇,一人扶一邊,一掌接在背后,將真氣緩緩注入風鈴體內。一刻鐘的功夫,風鈴悠然醒來。

二人見風鈴醒來,神情大悅。樹根須急道:“大哥,你怎地了?躺在雪地里?”風鈴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倆怎么來了?”樹枝須道:“我跟三弟見昨夜暴雪連天,擔心你有危險。便趕來看你。”風鈴心下甚慰,他抬起右臂,突然覺得劇痛消失了。心一驚,急忙撩開衣袖,手腕處有一片紅色的葉子附在上面,顏色鮮紅可愛,葉子與柳葉大小無異。樹根須驚聲道:“難道無極刀葉長成了?”風鈴便向二人說了昨夜的情況。聽完之后,二人心駭不已,樹枝須嘆道:“若不是昨夜天象異常,想必無極刀葉也不可能這么快長成。”風鈴點點頭,樹根須長吁一口氣,道:“昨夜我便擔心大哥安危,讓二哥與我同來尋你,他……幸好大哥沒事,要不然,我跟他沒完。”風鈴瞥了樹枝須一眼,見其滿臉愧色,遂道:“大哥哪有那么那么容易死掉?三弟,勿要再怪二哥了。”樹根須卻道:“既然無極刀葉已成,大哥接下來怎么辦?”風鈴搖了搖頭,道:“無極刀葉已成,想必麒麟火鱉也會出現了。可憑大哥現在的功力,連你師父的三分都不及,如何制止武林浩劫?”二人怔立不言,風鈴笑道:“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既然了卻一樁心事,何不喝酒慶祝一番?”二人欣喜若狂地連連道好,樹枝須道:“既然無極刀葉長成,大哥就沒必要再待在這里,還是回雪窟吧,那里寬敞些。”風鈴思索片刻,道:“好!”二人聞言,急忙收拾好東西,帶著風鈴回了雪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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