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塞見婦人來拉扯自己，如何讓一個婦人到家里里來拉拉扯扯，如果讓屋子里的壽姬看見，成何體統？嘴里不好發聲，只是竭盡全力掙扎。

可是那婦人勁力特大，兩個人拉扯著，出了屋子，下了臺階，在院子里淋雨扭打，莫塞害怕壽姬出來看見，越加驚慌窘迫。

但是怎么掙扎都不能松開，竟然被那婦人拖出院子外面去了。

這時候，莫塞覺得婦人不是人，力氣比男人還大，拖著他，毫不費力的樣子，朝雨中行了百步之遙，恐怕她是妖，很希望壽姬出門來，可是，那壽姬在房間里，就是不出來。

兩個人拉拉扯扯中，莫塞忽然想起自己懷里藏著削蛇皮用的蛇刀。

莫塞一只手取刀在手，威脅婦人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刺你了。”婦人陰笑道：“我就說了，你是個假仁假義的人，你囤積糧食，不過是想日后加價中飽私囊。你如果一刀刺過來，必然后悔到死，縣衙會把你抓起來，讓你沒有辦法賺錢！”

那時候很恍惚，那婦人就是不放手。不僅不放手，反把脖子伸出來。

婦人把脖子伸出來，叫莫塞往她脖子上割，莫塞道：“我知你不是人，要殺了你，怎的？”

婦人叫道：“有本事你就殺，莫要啰啰嗦嗦。你豈管我是不是人？兩個人拉扯成這樣，你還當我是鬼不成？”

莫塞有一些遲疑不決，不敢刺她脖子，只是去刺她的手臂，刺時也不用力，只是刀尖扎進了她的手臂上。

莫塞雖然刺她手臂，心里并不想置她于死地，不想那婦人卻因此死了！

刀尖扎在臂膀上，怎生就死了？這道理講不通！

莫塞輕輕一刀刺下去，那婦人就倒在地上，手臂上冒出血來，趕快上前一摸，婦人的鼻孔已沒了氣。

莫塞就這樣恍恍惚惚殺了人，情急之下，忙跑回院子里，想叫壽姬幫忙處理婦人的尸體。

可是，莫塞找遍了各個房間，就是找不到壽姬，于是，出了門，想把尸體拖回院子里，再著計較。

消尸滅跡，莫塞沒有那個膽，再說自己良心也過不去。

他想安放好婦人的尸體，然后再到縣衙去報官。

可是，如果把尸體挪到院子里，破壞了命案現場，報官也說不清楚了。

那時候他恍恍惚惚的，想要把婦人的尸體拖進院子里。可是他出了院子，走到他與婦人打斗之處，在雨中一看那尸體，就傻了眼。

因為他匆匆忙忙跑過去一看，倒在地上的尸體，其實不是那婦人的，而是他的妻子壽姬的尸體，手臂上正在流血不止。

這確實是怪事一莊，莫塞殺的是那婦人，怎的變成了莫塞的妻子壽姬？這事的經過，一切都非常玄乎，這一下可以說是有口難辯了。

莫塞驚呆了，這一下報到縣衙也說不清楚。

況且那婦人來請她，誰可以作證？殺的不是那婦人，而是自己的妻子，豈不是胡編亂造？

莫塞不知所以，忙把壽姬的尸體拖到屋子里。思前想后，覺得一旦報官，自己就會冤枉而死。自己還想放糧救難民呢！這一下倒好，好事還沒做成，反殺了自己的妻子。

干脆趁此下雨，四處沒有人，悄悄把尸體拉出去埋了，不做墳墓，只是把坑填平，上面種上一棵楊柳樹做記號。

為什么要種楊柳樹？別的樹不成？

已到秋天，雨水又重，種其他樹不容易成活。楊柳好種，有水就長，而且吸收尸氣，坑里的尸臭不容易讓人聞到。

莫塞把壽姬埋葬后，傷心失落、心驚膽戰的過了一段時間。

時間很快，八月的時候，莫塞叫上劉季幫忙，開始為民眾放糧。

劉季很奇怪，怎不見莫塞的妻子壽姬在家，因此問莫塞。

莫塞謊稱壽姬去了壽春，劉季將信將疑，回家將壽姬去了壽春的事情告訴了娥姁。娥姁說，莫塞被妖邪污蔑了，仔細問原因，娥姁又不說了。

那一天縣令正在縣衙里公辦，有一個老者聲稱有事要面見縣令，自稱是游方道人。他說他能知過去未來之事，到縣衙里來，是要舉報一宗殺人案件。

那人把莫塞殺妻之事一一說了，說是因為莫塞念舊情，心里想著姝姍，因此看不慣壽姬，于是把她殺了，并把埋葬的地方指明了，而且還說在埋尸坑上面種了一顆楊柳樹。

縣令得了老者的話，心想收繳莫塞糧食的機會到了，叫李歸虛縣尉派人立刻拘捕了莫塞，把他各處存放的糧食都充了公，押到縣衙審問。

莫塞心存僥幸，想哄騙縣令，結果衙役找到了那顆楊柳，把楊柳拔掉，挖出了莫塞妻子壽姬的尸體。

莫塞覺得大限將至，隱瞞不得，否則真的要被縣衙絞殺在秦朝了。

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縣令，可是，縣令哪里相信莫塞的話？

李歸虛縣尉道：“這莫塞以捕蛇為生，行動怪異，說的話也莫名其妙，有時候說什么飛機大炮、電腦電話，完全不知所云，看來此莫塞不是彼莫塞。原來中陽里那個捕蛇者莫塞，因為生病，已經死了，停尸七天后下葬。那時候天熱，尸體都發臭了，誰知道剛剛入坑，他卻復活了，這就是通常說的借尸還魂。他定然不是人，而是妖邪，若不判以極刑，讓他活下去，將來必然為禍沛縣。”

縣令為難的道：“若是將他殺了，日后誰去捕那犄角蛇？朝廷里追究下來，還不是你縣尉的責任？我們需要的是他的糧食，糧食既已到手，何必要斬盡殺絕？”

李歸虛道：“這個事情就不用擔心了。我聽郡里的都尉說了，朝廷里妃子服用犄角蛇的事情，已被趙高發現，那妃子已被絞死，從此之后，再無繳納犄角蛇一說了。”

縣令道：“既然如此，就判他個斬首之刑！”

李歸虛道：“不妥，不妥。他既是妖邪，一刀殺了他，倒要便宜了他，老百姓也看不出他本來面目。若是用火燒，倒是值得一試。聽說妖邪最是受不住火燒，一旦燒了，就會現出原形，像那時候的極小婦人妖邪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