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四杰當即起身領命而去,她又望向兀自傷心不已的洞玄真人,道:
“洞玄師兄,我尚且有要事單獨交待于天機,二位師姐的肉身也需要及時送入玉棺封存,你先去朱雀閣外候著。”
洞玄欲言又止,終于點頭離去,石室內便只剩下范離與青蓮二人。
看著眼前少年,青蓮忽覺一陣難過,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幾欲令她心碎:
此生我第一次喜歡上了一位男子,他也鐘情于我,誰知天意弄人,很快我便再也見不到他……
忽又想起阿母臨終之前曾對她說過的話:倘若你與天機情投意合,此生便可委身于他……
她越想越傷心,不知不覺間,淚珠似斷線珍珠般,自眼角顆顆滑落。
范離仿佛感受到了青蓮內心的凄苦,動情之下,于是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青蓮初時尚不適應,片刻后,想是感受到他的愛意,皓腕纏上他的頸項,熱烈回應起來。
許久之后,青蓮離開了他的唇,將臉貼著他的心口,仿佛要傾聽他的心跳,“范離,你從來都不是溫潤君子,偏生我卻喜歡上了你這偷心的小賊。”
昏暗的石室中,青蓮的雙眼像夜空中的星辰,閃閃發光。
范離自從來到千絕峰后,師姐從來都是仙子般的存在,此刻她身受重傷之后對自己吐露心聲,這份情意當真算得上生死相許了。
他吸了吸鼻子,緊緊地將青蓮擁入懷中,說道:“你既然相信我是天機,那你和我的緣分便是昊天注定的,我想要娶你為妻,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青蓮聞言心中一陣歡喜,忽又想起心緣寶鏡已然破碎,范離很快便要進入神隱之境,此后再無可能記得自己,頓時又傷心不已。
“我有一件事欺瞞了你。”
“什么事?”
“當日初見你時,我很討厭你,于是便讓你做我的小師弟,方便日后教訓你,其實阿母生前曾經對我言明,歷代天機皆為本門大弟子,不論入門先后、年歲幾何。”
范離聽完頓時哭笑不得,“原來我才是本門的大師兄,你還沒有回答我,愿不愿意嫁我?事先聲明,我可是一無所有的窮人。”
青蓮這時卻主動吻上了他的唇,片刻后,看著范離微微嘆了口氣,“此身早已許君,再難許人了。”
范離不禁一愣,“師妹此言何意?”
“師兄莫不是忘了你初來千絕峰那晚,在鏡湖之中……”
青蓮說到此處,嬌羞不勝地埋首于范離的懷中,再也不肯抬起頭來。
原來是這樣啊,范離頓時松了口氣,“那晚光線實在太暗,我真的沒看清……”
“你是一個不會說謊的小賊,偏生我卻被你這小賊騙去了多年堅守的道心,唉……”
耳中聽著青蓮仙子溫柔的情話,范離只覺此生從未有過如此動情的時候,于是鄭重說道:“青蓮師妹,不如你我二人今夜便以月老為媒,從此結為夫婦,你可愿意?”
默然良久,青蓮仙子含羞點了點頭。
范離于是攙扶著她起身,二人來到石室中央并肩跪下,對著上方的月光緣定三生,結為道侶。
一番溫存之后,范離嘆道:“這甬道和石室開鑿于千丈絕峰,不知道是誰竟然有這般能耐,鬼斧神工也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你這問題怕是師尊在世亦回答不了,她也只在臨終前帶我來過一次。”
青蓮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采,溫婉說道:“這石室正好位于鏡湖底下,月光透過湖底的一塊云石照射進來,便是你我現在見到的景象了。”
范離不禁嘖嘖稱奇,“沒想到我范離的新婚洞房,竟然會是個天然山洞中的石室。”
“什么洞房?”青蓮問完立時反應過來他話中深意,登時羞得無地自容。
范離忽見她嘴角隱約又溢出少許幽藍色的血液,心中很是擔憂,急忙再次將她抱到石榻上歇息。
青蓮閃亮的眼眸宛若一泓清泉,一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臺一片清明,元神仿佛被萬道白光照射,飄飄然升往天際,下一刻她的神識又回到了石室。
她心頭涌起無限柔情,說道:“范郎,你躺到我身邊,我想與你說說話。”
范離于是在她身側合身躺下,輕擁著她的嬌軀,安靜地聽她說話。
“今日你我在這石室之中結為三生道侶,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活之事,只是……”
青蓮欲言又止,范離便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輕輕地推開了范離,青蓮繼續說道:“范郎,先前你喂我服食的丹藥,的確是世上難尋的療傷靈藥,只可惜此前為了對付慕容靖,我已焚化了內丹。
“如今我非但修為盡失,便是周身的經脈也已被丹田內瞬間爆發的天地元氣沖破。
“此前我并不知那道人是誰,直到他使出他的獨門絕學,我方才知道,他便是太平道的大賢良師張義。
“自東漢年間黃巾起義時起,數百年間我飄渺宗門一直是太平道的大敵,那張義據傳是張角的后人……咳咳……”
青蓮說到這里忽然再次咳嗽起來,范離不忍她難受,正想開口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一只玉手覆上了他的唇。
懷中女子微微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懇求之意。范離無奈,只得任由她繼續說下去。
“飄渺宗門自祖師創皓月劍陣以來,之后近千年里,便再無一人習成皓月劍陣,直到我的師祖這一代。
“她亦是驚才絕艷的當世奇女子,她終于想出了一個法子,便是讓兩位資質上佳的徒兒各自修行劍陣的一部分……
“那兩位徒兒便是師尊扶搖和她的同胞妹妹鳳歌,她二人自小感情甚好,誰知后來卻不知因為何故而反目成仇。
“后來師叔便帶著一部分飄渺弟子去了北方終南山自成一派,自稱飄渺水月宗宗主。”
青蓮斷斷續續訴說著本門的秘密,范離見她氣息紊亂,恨不得代她承受痛楚,“不如今天就先說這些,改日再繼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