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湖邊我只聽見水聲,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哪里能看得清什么……”
范離說出這話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撒謊技能太拙劣!
眼見那女子緩緩抬起了右掌,范離頓時驚得大叫起來:“你別過來!做人要講道理,我與你無冤無仇……”
白衣女子顯然不想繼續聽他解釋,這時,一道青影閃過范離的眼前,慕青擋在了他的身前,“宗主,求您放過他,他只不過是一個凡人攀巖愛好者,陰差陽錯來到了千絕峰頂……”
白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道:“你又是何人?竟敢私闖我飄渺禁地?!?
慕青連忙深施一禮,恭敬地回道:“回稟宗主,我是雪山劍宮的弟子慕青,此次私自上山卻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你是慕容靖的弟子?”白衣女子語氣明顯緩和下來,道:“雪山劍宮弟子何時竟然學會不請自來我飄渺禁地了?”
“宗主有所不知,家師預感他很快便要面臨真人劫,已經提前交待了身后之事,他老人家覺得自己沒有希望渡劫成功,打算要兵解肉身……”
范離躺在地上完全聽不懂慕青口中說出的一切,只隱約聽明白假如渡劫不成功的話,肉身兵解似乎是保持靈魂不滅的唯一方法。
白衣女子這時仿佛明白了慕青來此的意圖,冷聲道:“于是你便打算私闖千絕峰盜取我派筑基圣物丹朱異果?”
慕青這時只能點頭承認,道:“我知道我私闖禁地對飄渺有大不敬之罪,弟子甘愿接受宗主懲罰,只是……這個凡人小子確實是我在懸崖上無意間遇到的一位攀巖愛好者,還望宗主能法外開恩,饒他一命?!?
“你自己尚且自身難保,還想為一個不相干的凡人求情,可笑?!卑滓屡拥卣f出了這句后,突然猛地揮了揮衣袖,慕青頓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連人帶起,飛到了不遠處數十米高的一棵巨樹頂上。
慕青驚呼一聲,眼見白衣女子伸出右手憑空祭出了一柄泛著藍色光芒的寶劍,朝范離躺身處緩緩走去。
范離頓時驚恐得說不出話來,便在這時,慕青在巨樹頂上高呼:“求宗主饒他一命!”
這青衣女子情急之下閉目集中意念,眨眼睛在她雙眉之間竟然憑空出現一把藍光短劍。只見慕青驀地睜開雙眼,那把藍光短劍突然一分為九變成了九把飛劍,瞬間射向范離處,懸浮在了他身周的半空中護住了他的身體要害。
“不自量力?!卑滓屡友壑星喙庖婚W而過,手上寶劍輕輕往那飛劍一點,頓時,一道青光激射而出,在空中幻化成了九把青光短劍瞬間朝慕青的九把飛劍斬去。
十八把飛劍在半空中追逐拼斗,很快慕青的藍劍被一一擊中幻化于無形,巨樹頂上的慕青頓時神念受創從樹頂摔落半空……
范離眼見慕青為了他竟然與飄渺宗主動手,心中感動得難以言喻。
他一發狠,朝白衣女子叫道:“你要我死殺我便是,為什么要殃及他人?慕青與我不過萍水相逢,你這女子手段實在太狠辣了!”
白衣女子這時手上一緊,劍鞘突然破空而去,化作一道青色光影在空中及時接住了即將墜落地面的慕青。
“你說得沒錯,她即便有罪,不過罪不至死,你卻不同?!?
白衣女子說完,再次緩緩抬起了手中的寶劍,劍尖指向范離的心臟。
便在這時,范離的胸前忽然透出一道耀眼的金芒,這金芒在空中瞬間化成千絲萬縷的金線捆綁束縛住了白衣女子手中閃著青光的寶劍。
白衣女子全身巨震,急忙松開了劍身。就在寶劍墜地的那一瞬間,金光頓時化為無數金色的光點消失于空氣中。
那女子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盯著躺著地上的范離,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單手憑空虛抓,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法,范離胸前發光的玉佩瞬間就來到了她的掌中。
就著月光,白衣女子仔細看了看那塊玉佩,冷聲問道:"此物你從何處得來?”
范離心想,這是還有得商量的意思嗎?轉念又想,難道她認得這件東西?
他略一思索后,說道,“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不能再殺我?!毕肓讼胗旨由狭四角嗟拿帧?
那女子看著他默不作聲,空氣中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你先告訴我此物你從何處得來?!?
白衣女子說完朝他揮了揮衣袖,范離頓時感覺到身上一陣松快,身體不再有僵硬的感覺,他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這塊玉佩是九幽冥界輪回塔頂的一個神人送給我的?!彼麖牡厣吓榔鹕韥?,自嘲一笑,“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是不是很可笑?
女子或許是受不了他放肆的目光,繼續問道:“你師承何門何派?!?
“你剛才把慕青怎么了?”范離問完這他最擔心的問題,才道,“我只是一個凡間窮人,沒加入過什么門派,我可以走了嗎?”
“今夜你便在鏡湖中呆個夠。”
白衣女子話未說完,范離再次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股勁風襲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溫潭中滾去。
他不禁大驚失色,身體卻不能動彈。
入水后他才發覺靠近岸邊的湖水并不深,只淹沒了他大半個身子,慕青和那白衣女子卻已不見了蹤影。
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夜,身體平躺在一汪溫潭中,上方是三輪皓月和漫天星斗,身下同樣是湖水倒映出的皓月星河。
他內心忽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仿佛整個人置身于浩渺的宇宙之中,寧靜而遼闊,深邃而幽遠。
那感覺是如此真切,仿佛天地間便只有他一人存在,所有的煩惱都漸漸煙消云散……
范離醒來時,天色已微明,他發現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平躺在了湖岸邊的大石上。
回想昨晚離奇的經歷,他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清晨的峰頂晨霧彌漫,能見度很低,只能隱約看見周圍十數米開外。
他心中擔心著慕青的境遇,于是就著湖水略作洗漱之后,在濃霧中繼續前行。
走了沒多久,前方半空中隱約現出一角飛檐。
山風吹過,濃霧轉薄,一幢古建木樓映入了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