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進城的這天，街道早早地清理干凈，百姓們在城門口的圍了一層又一層，都想看看守護著他們的家園的少年將軍。

在百姓心中，是因為有了這些人的流汗流血，才有了他們的安居樂業，盡管都沒見過，但是不妨礙將士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阿染雖然沒去看，但是芙琴早就向阿染獻寶似的繪聲繪色說著從外邊傳來的消息：“···這平遠候啊穿著一身銀色的鎧甲，身下跨的是一匹朱紅色的站馬，這馬看著就不一樣，那眉間還有一個閃電的印記。他的一雙桃花眼長而不狹，略薄的嘴唇帶著冷漠，就像天神一般···”

阿染原來看過這威名遠揚的平遠候的傳記，不過比起他的長相，阿染更佩服他的戰術。

阿染看過一場戰役的記載，敵軍趁半夜偷襲一個偏僻的城門，等到平遠候帶兵趕到的時候，城墻上都搭了登乘梯，平遠候吩咐士兵燒紅長矛，從城墻上破碎的洞里伸出長矛。

又命人從城墻上往下潑涼水，彼時正是寒冬，半夜又格外冷，城墻外沒過幾個時辰就結了一層冰霜，爬梯的敵軍紛紛掉落城墻。這一場戰，是損失我方士兵最少的一次守城戰。

阿染從這時便記住了平遠候此人，南陽國天神一般的存在。守護著邊疆的安寧，守護著百姓的歲月靜好。

“姑娘，聽說圣上今日會在宮中設宴，為大軍接風洗塵，論功行賞。”芙琴看上去很興奮的樣子，阿染心里直樂呵。

“阿染姑娘，王爺請您過去。”阿染和芙風正聽著芙琴說話間，鳳明不知何時站在門外。

“就來。”阿染答應了一聲趕忙往腳上套鞋子。

書房內。

鳳錦今日穿著玄青色銀繡對襟罩衣，墨玉發冠盡攏黑發，阿染進去的時候那人正斜斜地靠在軟塌上，面墻的香爐里裊裊的煙兒籠罩在他周身，幾欲化仙。

饒是阿染經常見他，也還是容易被這樣一幅場景分了神。

“過來。”

阿染知道會武功的人耳朵都會比旁人更靈光一些，雖沒見他使過武功，但想來應該是不低的，她觀他走路的時候沒有半分聲息，書里說越是武功高的，步伐越是輕。

“殿下。”

阿染在他六步之外站定。

“過來，坐下。”

阿染看著他面前的軟塌，便脫下了鞋子，跪坐在香爐這邊，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什么別的指示，就只好望著香爐上的浮紋出神。

“今日宮中有宴，你與本王同去。”

冷不丁地冒出這么一句，阿染看著他艱難開口說道：“殿下，我從未進過宮，不知宮中禮數。”更怕惹了麻煩丟了小命。

“有本王在。”

這句話似乎有什么魔力，阿染聽見這樣一句話似乎有兩分心安的感覺，可她真的不想去什么勞什子的宴會。

許是看出了阿染臉上的掙扎，鳳錦好心開口提醒到：“宴會上，可能有你身世的線索。”

“殿下，我去。”

鳳錦看了一眼像是英勇就義一般的那人，嘴角扯了一下。如果消息屬實的話，算了，事情還是得慢慢做，不急。

“鳳明。”

鳳錦撿了本書又翻了起來。

“主子。”

鳳明看見坐在那邊的阿染，眼神閃過一絲震驚，隨后便又恢復。阿染點頭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準備一套女裝，晚宴她同去。”

鳳明只猶豫了一瞬，便點頭下去辦了，不得不這種執行力，真的是既讓人敬佩，又讓人害怕。

阿染雖然很想了解她的身世到底如何，為何線索會出現在今日晚宴，是會發生什么事情，還是會見到什么人？但畢竟是皇宮，是隨便一個人都能要了她的命的地方，她內心還是有些排斥。

“若連這都不敢，你也不必查你的身世了。”

鳳錦語氣平平，阿染聞聲卻眉頭一皺，似是想反駁。

“嗯？”

“殿下，我并非不敢，只是不喜。”阿染道。

“若能事事順心，你也不會覺得順心了。”鳳錦看見她臉上不同于平日的恭順，內心熨帖了不少，語氣也帶上了三分輕快。

是啊，因為有苦，才知道什么是甜，有戰爭方顯和平可貴。如果事事順心，不也是不順心嗎。

“多謝殿下開導。”阿染雖然疑惑為什么堂堂一個王爺會這么幫她，但是她總覺得，他不會害她。

“你喜歡兵法？”嗯？他怎么知道。

“是。”阿染也不欲隱瞞，“殿下？”阿染突然眼睛一亮，望著鳳錦的眼睛里都像在閃著光。鳳錦都不自覺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的那雙桃花眼漸漸長開，一片清亮，不染塵埃。

“何事？”

“殿下武功高強，能否教教我？”阿染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往鳳錦那邊靠了靠，乖巧的模樣很是可人。

“你？”鳳錦煞有其事地看了她一圈，最后眼神又落到了她那雙過分好看的眼睛上，微微說道：“資質尚可，底子太差。晚了。”

阿染聽到前一句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暗了下去。鳳錦看他衰頭耷腦的樣子，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倒是有一個東西比較適合你學。”

“嗯？什么？”阿染一臉驚喜。

“這個不急。時機到了自會告訴你。”鳳錦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卻讓阿染心里警鈴大震，這幅表情，怎么感覺沒什么好事呢？

馬車內。

“殿下，我會不會給您惹麻煩？”阿染已經換上了侍女的衣服，臉上涂上了脂粉，王府里的嬤嬤公里必須要長裝扮，阿染極不情愿，總覺得臉上貼了張面具一般。

“待在本王身邊就不會。”鳳錦換了套寶藍色描金線紋錦袍，發冠也換成了金冠，整個人顯得貴氣逼人，他閉著眼睛，手上正把玩著戴在右手上的暗紅色扳指。

阿染揭開了簾子的一角，皇城的城墻一閃而過，阿染能看見守城的士兵，冷若冰霜，用滿腔熱血，守護這座城。

阿染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一般熟悉，高大的城墻，迎風招展的旗幟，城墻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