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本來是沈府的婢女，因人迫害這才逃出來的。沈家公子生辰的時候，我見過您一面。”

阿染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開什么玩笑，寧王是什么人，實力最雄厚的皇子，恐怕也是這南陽國唯一一個不怕圣上，敢同圣上頂嘴的人了。

在他面前，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多謝殿下救命之恩。”阿染見他重新又把眼睛閉了起來，輕聲說了句。

阿染現在終于理解煎熬是什么意思了，雖然她在沈墨君身邊也只是個丫鬟，可是沈墨君待她一向頗為親近，竹園上下也對她客客氣氣的，現在見了這個主兒，卻莫名覺得自己的渺小。

這可怎么辦，出了沈府，她還能去哪呢？她身世本來就沒弄清楚，在京城是查不到的戶籍，根本就無法立足，這也是她一直待在沈墨君身邊的原因。

怎么辦？

阿染斟酌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抱大腿。

“殿下，您府上，缺丫鬟嗎，我識點字的，會做糕點，上次宴席上的糕點就是我做的，您看···”

阿染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臉色，半天也沒有一絲變化。她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

哎，人家是皇子，好心救了你就不錯了，他府里能缺什么人。

“好。”

就在阿染抬頭看他的時候，那人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

就仿佛剛剛沒有人說話一般。也正因為如此，阿染錯過了他眼中極為罕見的，一抹笑意。

坐在外面趕車的鳳明聽到里面的對話差點石化了。什么時候自己家主子這么好說話了？

是聽錯了吧？一個黑丫頭，雖然長得還可以，但是這也太小了吧。

主子可是從不近女子啊，多少脫光了想爬他床的女人都被一巴掌拍飛了。

看看明天的太陽會不會從西邊升起來吧，鳳明心想。

馬車行駛了很久，久到阿染快要睡著的時候終于停下來了。

“主子，到了。這位姑娘？”

饒是鳳明玲瓏心思，也不敢猜測主子對這個黑丫頭的想法。畢竟在鳳明看來，這丫頭怎么也算初次相識。

可鳳錦卻想起來她可不就是在比試中故意撞到沈廷風的那個丫頭。

“帶她進去吧。”鳳錦難得開了尊口。

“是。”鳳明一頭黑線，這可是京中的秘宅，就這么帶人進去了？

鳳明再看看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小姑娘，一身素色的襦裙已經臟的不成樣子，雙髻散亂一團，臉上更是黑乎乎的。

主子，您不是有潔癖的嗎？

“這位，姑娘，您先隨我去梳洗一下。”鳳明笑著客氣道。

“您叫我阿染就好，這位大哥，我該如何稱呼？”阿染行了個禮，眼中含笑，帶著客氣。

鳳明一看不由得一怔，很少見過這樣一雙明亮又平和的眼睛，居然身在一個小姑娘身上。他從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絲慌亂和狼狽。

“我叫鳳明。”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阿染便跟在他身后。

跨進一座小門便看見一個庭院，院中有幾個水缸，里面有幾株殘荷，穿過了一個長回廊又進了一個垂花門，是一個小院子，上書“青蓮”。

“已經叫人備好了水，姑娘進去吧。府中沒有女眷，委屈姑娘就先穿婢女的衣服了。”

鳳明也很無奈，府里八百年沒有女人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套還算合適的女裝。

“言重了，有勞鳳明大哥。”阿染平時素來愛干凈，這一身灰塵已經讓她坐立不安了。

阿染褪去一身衣物躺在木桶里，手上正握著自己的那塊墨玉。

今日很奇怪，她在車上的時候其實殘留的藥物還是讓她很不舒服，她朦朧中覺得胸口的位置傳來一股涼意。

“是不是你陪著我？”阿染摸著玉上雕刻的字跡，自言自語道。

過了良久，水都快涼了阿染才從水里出來，摸著丫鬟剛送進來的衣服，王府的東西就是不一樣，這里衣不知比她平日里穿的要好多少。

“姑娘，王爺吩咐今日姑娘用過飯后便歇下，明日再去聽差。”

是剛剛送衣服人，看著比阿染要大上幾歲，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襦裙，看著很穩重。

“多謝你，姐姐你叫什么？”阿染笑問道。

“姑娘可折煞我了，奴婢芙風，姑娘叫我芙風就是。”

“我也只是個婢女，也擔不起姐姐這樣叫我，我叫阿染。”阿染看著她表情真切不似作偽，心下對寧王敬佩了幾分，這下人訓練的，有素質。

“阿染姑娘，飯菜稍后送到，奴婢先下去了。”芙風舉止恭敬謙卑，沒有一絲瞧不起她的樣子，這讓阿染心里很有好感。

但這是別人的地盤，吃別人的住別人的用別人的，也得好好當差不是。

阿染想起了沈墨君，他現在應該在找她吧？得找個機會給他送封書信過去，她在心里默默想到。

是的，她猜的沒錯，沈墨君快把沈府翻了個遍，又差了人去外面秘密打聽，畢竟失蹤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對名節是有很大損傷的。

沈墨君知道這件事一定跟于氏脫不了干系，但是任憑他怎么旁敲側擊，于氏回答的都是滴水不漏。

他心里只祈求阿染能平安無事地回來，卻不會知道，他們這一別，再見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了。

秘宅。

“主子，這位阿染姑娘，您是準備留在府中嗎？”鳳明看著在案前似乎在看公文，卻已經一刻鐘沒有翻動的鳳錦，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以為呢？”

“主子的心思，屬下如何能猜到。”鳳明這一頭冷汗立馬就下來了，皮厚了不怕死了是不是，這話也敢問。鳳明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出去。”

鳳明默默退出去，帶上了門。

為什么？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收留一個來歷都不明的丫頭。

或許是她運氣好吧，趕上今天他心情好。鳳錦終于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要是鳳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估計就要吐血了。

早上也不知道是誰差點把幾個四品的大人嚇得差點就暈過去了，這會在這說自己心情好？恐怕也只有您自己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