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葉謹帶著大隊人馬進城，不等回府，便直接甩掉眾人，直接往皇宮方向疾馳而去。

到了宮門，也不下馬，守門的宮衛只看到一個黑影閃過，等到反應過來時，葉謹已經連人帶馬往前奔出了足有五十步的距離。

守門宮衛只當是什么壞人闖入，嚇得魂都飛了，吆喝著就要去追。

好在緊隨其后的葉凡及時趕到，沖著幾人亮了少相獨有的腰牌，守門宮衛才緩過神來，知道那是葉少相，便也淡定下來，不去追了。

笑話，誰不知少相素來特立獨行，性情霸道，連皇上都不管，他們幾個小宮衛，管得著嗎？

管不著！

那就閉上眼睛，當沒看見吧。

葉謹的馬直接到了武帝日常辦公所在的煌乾殿門口停下。

葉謹身形飛快地翻身下馬，解開身上的黑色披風，手上翻飛，披風便直直落在馬背上，而葉謹，已經大跨步往煌乾殿走去了。

守在殿門口的宮人正籠著衣袖打盹，聽到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傳來，抬頭看時，葉謹一張布滿寒霜的臉已經到了跟前。

宮人猛地一激靈，驚醒過來，擠上笑容便點頭哈腰地擋在葉謹跟前，“少相……”

“起開！”

葉謹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左手一推，宮人失去平衡，便滾在地上。等到他急急忙忙地爬起身時，葉謹已經自個兒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武帝正在批閱奏章，大宮人馮海隨侍一旁，不防有人不經通報就進來，尖著聲音開口，“大……”

那個“膽”字，卻在觸到葉謹冷若冰霜的目光時，生生咽了下去。

武帝抬頭看時，葉謹已經走到殿中央，沖著他拱手，“陛下！”

武帝微愣，見葉謹一臉寒霜地站在下頭，一雙銳眼沒有回避，緊緊盯著自己，微微翹起的鼻梁下，薄唇緊抿，繃著的表情仿佛在克制著極大的怒火。

黑色錦袍下方的金絲線微微有些暗淡，顯示著主人多日來的風塵仆仆。

武帝暗暗嘆了口氣，放下朱批，開口的聲音亦是微沉，“回來了？”

簡單的一句問話，仿佛只是閑話家常，沒有對他罔顧圣意，自作主張回朝的責問。

葉謹卻不領情，“凰凰呢？”

武帝移開與他對視的目光，沒有回答。

葉謹上前一步，固執地開口，“請陛下告訴微臣，凰凰在哪里？”

武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樣大的事情，即便身在異國，他也肯定早就聽說了。可是一回來，卻固執地要問這樣一個問題。

兩人對視著，沒有說話。

馮海在旁邊看著，小心地開口，“少相，長公主殺害旭皇子在先，刺傷陛下在后，已經交由法閣處以咒刑了。”

“放屁！本相與陛下說話，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宮人插話啦？滾！”

馮海自然知道自己這是討罵，但總不能任由皇上難做，見葉謹當真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留，也只能縮了縮脖子，將懇求的目光投向武帝。

武帝卻沒看他，只有些無奈地沖著他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馮海只得咽下懇求的話，躬身退了出去。

葉謹連眼角都沒給他，只執意地看著武帝，“陛下忘了，凰凰是你最疼愛的女兒，你怎么可以對她處以咒刑，讓她受盡千年詛咒，不得超生？”

武帝眼皮微跳，最后也只是淡淡說道：“是她做下不孝之事在先，受刑也是應該！”

“凰凰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嗎？我絕不相信，她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證據在哪里？證人在哪里？”

“朕親眼所見！朕，就是證人！”

武帝霍地站起身來，拔高聲音，一臉怒火地看著葉謹。

“我……不……信！”

武帝看著葉謹眼睛里的怒火，與他對恃了半刻鐘，最后敗下陣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日之事，朕只當沒發生過！”

葉謹的喘氣聲加快，又上前一步，一雙眼睛布滿濃濃的悲傷，“求陛下把凰凰還給我！”

武帝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沿著桌子走出，目不斜視地往殿外走去。

葉謹垂著頭站著，只有抖動的雙肩顯露出他此刻激動的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夜色襲來，殿中寂靜無比，濃濃的悲傷從葉謹身上散發出來，仿佛填滿了整個宮殿。

葉凡悄悄地走進殿中，暗暗嘆了口氣，走到葉謹身邊小聲開口，“主子，要不先回去吧！”

葉謹木然的轉頭，帶著迷茫的眼光看向他。

葉凡只來得及觸到那雙悲傷的眼睛，便覺得肩膀一重，葉謹已經整個人歪倒在他身上，雙眼緊閉，緊抿的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