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爾回到家,衛家的近親又都前來探望,大家得知她脫離了生命危險,只需要在家好好吃藥好好休養就行了,都謝天謝地的。
八奶奶又端出了她為暉爾存下的紅薯糖,暉爾自然吃得歡快。
暉爾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七天的時間,她身體的浮腫已基本消除,眉清目秀的輪廓也已呈現。
第二天就是兇手王小垛一家,要當著全村人的面向暉爾一家認罪道歉的日子。
衛中新決定要與暉爾認真地談談事情的利弊,讓她知道這件事不會像看起來的這么簡單。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以后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暉爾,明天王家要來當著全村人的面向我們家道歉,你是如何看這件事的?”
“爸,你是不是擔心王家人恨我們,跟我們結仇?”暉爾直截了當地看著衛中新。
衛中新點點頭:“沒錯,王家跟我們這個仇可能從此就結下了!我的意思,我們完全可以要求將兇手正法,你為什么要放過兇手,留她一命呢?”
“爸,我是這么想的:不管我們是要求將兇手槍斃,還是留兇手一命,我們跟王家的這個仇也已經結下了!既然是這樣,我們何不找他們多賠償些錢,讓自己的親人生活變得好一些呢?”
衛中新吃驚地看著暉爾,她的見識不應是她這樣的年紀該有的。
暉爾接著說道:“這一千塊錢對我們很重要,甚至能救人一命!如果將兇手槍斃了,這錢我們就得不到了,而王家跟我們的仇也就這樣結下了;而我們留王小垛一命,雖然我們兩家的仇未必能得到改善,但我們既得到了賠償,又得到了寬厚、容人之量的名聲,這對我們是更有利的!爸,您說呢?”
衛中新輕輕點了點頭:“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但對王家的這一家人,你們以后是要時刻提防的。”
“爸,你放心吧,王家經過這一次打擊,這幾年都翻不了身,他們不敢再放肆的!”暉爾篤定地笑了。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這讓衛中新和石湘蓉都倍感意外和欣慰。他們發現,他們的女兒經此一役,真的長大了。
第二天,王小垛一家人向衛家認錯的儀式就放在這個院子里舉行。全村的人幾乎都到來了。村民們不是來看兇手的,而是來看起死回生的衛暉爾現在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況。
有說她是觀世音菩薩見她死得實在太冤太可憐,讓她起死回生的;
有說她是某某神仙救了她;
有說她是本地的某妖精附體。
說什么的都有。
而大家看現在的衛暉爾果真跟以前的衛暉爾不一樣了!現在的這個女孩,臉上還是那種病態的蒼白,看起來還十分地虛弱,但她神情淡定,眼神篤定,像是已經看穿了這世間的一切,沒有任何事情再可以威懾到她了,有點像神一樣的存在。這樣的女孩,以后是誰也不敢再欺負的了。
大家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衛暉爾,小聲地議論著,一些熟悉地人也會主動地上前問候她,跟衛中新和石湘蓉說會話。
暉爾清淡的眼神朝四周的村民看去,她的眼神突然定格在了某人的身上:
“張嬸,你家小花是不是還在山上砍柴?我看到她被蛇咬了,你趕快回去救她!”
張嬸身體一哆嗦,像是被下了降頭,面色頓時慘白起來。
大家都知道衛暉爾起死回生之后,一直在家養病,哪里也沒去,她怎么知道小花在山上砍柴?又怎么看到小花被蛇咬了?難道她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張嬸雖然將信將疑,但有關自己姑娘的性命,當然不敢掉以輕心,別拉著自己丈夫立即轉身走了。
暉爾的目光再次停留一個人的身上:“王嬸,你家六伯今天有危險,你讓他今天千萬別去水邊!切記!”
王嬸的身體不由顫抖了一下,但她震了震神,不以為意地笑道:“哈哈,我家那位壯的像頭牛,他還會游泳,不會有什么危險的啦!”
暉爾卻沒有笑,她一臉嚴肅道:“王嬸,你記住我的話準沒錯!”
王嬸就不敢再說話了,她唯唯諾諾著,向外退去,離開了衛暉爾的視線。
那眼神讓人瘆的慌。
接著,圍著暉爾的人都陸數散去,大家都不敢靠她太近,好像她的眼神就是一個個降頭,落到誰的身上,就會給誰帶來災禍似的。
這時兇手王小垛被幾個民警押著來到了現場,王家一家人也都被民兵帶到了現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臨時搭建的主席臺上。
首先是村支書袁家齊講話,他代表村支兩委對犯罪分子王小垛進行了嚴厲的譴責,對衛家的寬宏大量給予了高度的贊揚;接著是王小垛當眾認罪,和王家人對衛家人的道歉和保證,最后是公社革委會主任宣布了對犯罪分子王小垛做出了勞教兩年,對王家賠償衛家一千元的處罰決定。
宣布完畢后,王小垛被押去勞教了,村民們三三兩兩地散去了,王家一家又回到了他們原來的家。家里還有王運華、施加琴夫婦和王金垛、王云垛兩個孩子,他們的家本來就一貧如洗,原有的一些糧食也早被衛家人洗劫一空,他們東拼西湊了五百元給了衛家,剩下的五百元打了兩年內還清的欠條,現在連下一頓吃什么都不知道。一家人哭成了一團。
王家人的處境是他們咎由自取,不足為道。
而衛家,此時終于恢復了一些生氣,一掃這些天來的沉重和陰霾,人人臉上都有了笑容。
衛暉爾尤為開心。不只是她們這次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而是因為她又見到了溫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