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這個世界沒有怪物,只有一群亡命之徒,他們走投無路來到了一個毫無任何生命跡象的地方,他們在那里找到了后來的神明。
那時的神明還在睡覺,祂一向喜歡用漫長的沉睡度過無聊又漫長的時間。最開始的亡命之徒害怕著祂,因為祂身邊無一活物,而他們也困在這個空間里走不出去。直到有一天,祂從沉睡中醒來,看到不遠處即將死去的人類,一時無聊,隨意給予了一點力量,于是亡命之徒從死亡邊緣掙脫,他們不僅沒有餓死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反而感覺自己從未有過的強大,他們看向賦予他們力量的祂,將祂奉為神明,瘋狂的信仰祂,想要祂賦予他們更多的力量。
祂從高處俯視底下的人類,允許了他們的信仰,出于一些好奇,他將力量賦予他們,想知道他們對祂力量的容納度如何。但很可惜,他們雖然完美繼承了祂的力量,可卻被力量改變,變成了畸形扭曲的怪物,他們變成了和之前的生物一樣了,一旦祂陷入沉睡不接著給予他們力量,他們最終會因為饑餓而死去,真無聊。
但是讓祂沒想到的是,他們利用祂賦予的力量回到了他們原本的世界,然后將他們的同胞奴役在腳下,建立神殿供祂居住,建立教堂逼迫其他人類信仰祂,真有趣,至少在之前那些向祂乞求力量的生物中,他們是第一個這么做的。
但是很快了,他們馬上就會死去,因為祂又覺得無聊了,打算再一次陷入沉睡。
再一次睜眼時,祂以為祂會看到一個破敗的神殿,但沒想到神殿越來越豪華了,與他們相似的怪物居然變多,看來他們學會將自己體內的力量拿出去賦予其他人了,但他們為什么還活著?不應該啊,于是祂的視線在外面看了一眼,祂的神殿外面又修了許多建筑物,然后用圍墻攔了起來,他們管圍墻以內叫伊甸園。
然后祂看到了被他們賦予力量的幼兒,看到了最適合祂力量生長的土壤,這真的讓祂驚訝,祂沒想到會有生物接受他的力量不僅不變異反而會作為力量的土壤讓力量生長,而有著這能力的人都在養成后變成了他們的食物與玩物。
但伊甸園里也不止這一類人,還有許多與他們相似的人,只不過力量容納度明顯高于他們,在一定程度內,不僅可以增強他們自身,而且不會變成怪物,只是可惜了他們獲得的力量是稀釋過的,就算天賦高,在短時間內也不能憑此打敗初代怪物。祂倒是有心想給那些孩子注入力量,想知道極限在哪?可那群初代怪物生怕他這樣做,把那些孩子都毀了,變成了空洞而又丑陋的木偶,無聊啊。
但是祂并不打算離開,祂想看看這樣的社會結局是什么,想知道他們會不會有誰萌生想法把祂干掉,當然祂不怕的,反正生死這事對祂來說無所謂。
神又這樣過了許久,直到某次視線掃到那個孩子,最開始是因為監管者注入的力量出了差錯不小心弄多了,他們正在防備那孩子暴走,可那孩子卻沒有任何問題,也因此祂注意到了那個孩子。
那孩子也挺像個木偶的,不過她不是空洞,而是什么都不在意,情緒很少波動,唯有在與另一個孩子跑向外面時,她就像突然被賦予生機了一樣,眼睛是從未有過的明亮。
很有趣,于是神明嘗試將祂更多的力量賦予她,可她不僅沒有變成怪物,反而與他的力量共鳴摸到了時間的運行的軌跡。
神明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就好像黑白無趣的世界里出現了極其明亮鮮艷的色彩。在之前,祂從來不知道什么是孤獨,遇到她后,祂終于明白了祂原來如此的孤獨,所以祂現在找到了能與祂共鳴的生物,祂怎么都會讓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祂怎么可能在得到這種感覺后甘愿回到那段無趣而又孤獨至極的日子。
于是在最初的時間里,祂在發現她后就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從那時起神就很少沉睡了,雖然有時出于習慣會不知覺睡去,但祂不在需要十幾二十年,祂三天左右就會醒來,祂想多看看她,看看祂漫長生命中唯一能與祂靈魂共鳴的存在,祂享受身邊有人陪伴的感覺。
可是意外發生了,那次反叛軍勢如破竹,一路攻到神殿外面,雖然很快就會被怪物反撲,但祂還是放她出去看一下,結果就出了問題,她被時間裂縫所卷襲。神明到不擔心她會死在時間裂縫里,因為她早就不屬于任何時間了,時間的亂流傷不了她,只是不知道她去往了哪個時間。
于是神明開始追蹤,最終祂在20年前的身體找到了她,所以祂再一次將她拉回祂的身邊,這次當她再次成年后,祂會給她的靈魂進行標記,這樣她就永遠永遠都會陪著祂,離不開了,之前害怕她的靈魂承受不住隨著標記帶來的巨大力量,只給她身體進行了標記,但現在,她經過時間的亂流而無事,靈魂足夠強大了,但她現在的身體太年幼,雖說標記后她可以重新塑造出身體,但肉身毀滅的那一刻還是太疼了,且一時不慎還可能損傷靈魂,不值當,且祂莫名的有些不忍。
后來祂與她的一場對話雖讓神明感到了一些恐懼,但也只有一些,神明順風順水慣了,憑著祂強大的實力,這世間沒有什么是他留不住的,雖然之前沒有任何要留住什么的想法,但這并不影響祂。
祂依舊習慣性的沉睡,依舊如以往一樣對待著亡靈,祂不相信亡靈會死,因為祂所見過的人類都對生有著非同一般的追求,雖然亡靈情緒淡漠了一點,但無所謂,她也應該是怕死的。
其實亡靈與死刑犯的那些事,神是有所察覺的,因為每次睜眼見到亡靈時,亡靈的情緒都在變化著,有時會有些生氣,但很快就沒了,有時是一些懊惱,但在下一次睜眼時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部分時間常有的情緒——開心。
神不明白她開心的緣由,但也能猜出和誰有關,神并不反對亡靈與死刑犯的事,雖然亡靈身上多了一些羈絆讓祂有些不開心,但至少多了一條拴住亡靈的線。所以神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探究了。
直到后來,他們逃離,神從未如此心慌過,祂從黑暗中極速地掙脫,當看見神殿里沒人時,不安達到了頂峰,但還好,還好她沒有進入祂探測不到的領域,于是神察覺到她快要過去的那一刻趕了過去。
可是神怎么也沒想到,亡靈自殺了,祂不明白,祂給了亡靈最好的一切,為什么她要自殺,但祂最后反應迅速,迅速地網住了亡靈的靈魂。
祂很生氣,生氣亡靈的死亡,祂看向帶著亡靈逃跑的那個人,祂是想殺了他的,但是神害怕那人死后亡靈就徹底不管不顧了,那一刻神有些后悔這么快讓亡靈觸及到了時間之外。所以神沒有殺他,只是抹掉了所有人對亡靈的記憶,抹掉了他一切反叛的記憶,祂要將他困在伊甸園,直到亡靈重塑身體,祂將亡靈與自己永遠捆綁在一起為止。
可盡管這樣,盡管死刑犯已經變得和其他伊甸園的人類一樣了,但他還是將尖刀刺向了祂,神不理解,但祂聽到了亡靈的嗤笑,是在笑祂的無用功。神應該為她的行為生氣的,但祂卻感到了恐懼,有什么東西要超出祂的預料了。
死刑犯被押走,被送到教堂對著祂的神像懺悔,祂看著他與亡靈對話,沒有任何問題的對話,且和他說完話后,亡靈也沒有那么死氣沉沉了,這很好,而且她知道的,祂不會殺他,就算沒有反叛軍救他,祂也不會讓他死的。
后面第七日,死刑犯被救走,神明看到亡靈露出了從所未有的輕松,她笑得很開心,朝陽的光輕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了一層金色的光,神那時在想什么呢?神在想,她很高興,可是祂自己卻很恐慌。
出于直覺,神從神像中伸出雙手想要去抓住亡靈,可亡靈卻消散在光里,有風吹來,是風帶走了她。
神開始走向過去,可是在所有的時間里,亡靈已經被徹底抹去,她從未來過,沒人會記得了。
神想,祂應該從一開始就回到她剛出生的時間里,然后從一開始就養在身邊,但是祂為什么不回去呢?只是因為那時的神只想追逐陪伴著祂的那個靈魂,至始至終祂想要的只是那一份陪伴,祂接受不了改變,執著地追求那一個時間的靈魂。
神累了,神再次陷入了沉睡,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人類的反叛者打敗了所有的怪物,來到了祂的面前,神被普通的,沾滿鮮血的利刃殺死了,祂想,這樣漫長的一生總算結束了。
神并非不死,相反祂如同普通人一樣很輕易就會被殺死,但祂足夠強大,祂可以將普通人類同化為強大的怪物,祂能不受時間的約束,祂可以存在在某個時間,也可以不存在,祂的靈魂不受時間的束縛,祂的靈魂活得孤獨,祂之前一直再睡,后來一直再期盼,然后再次沉睡,最終等來了終結祂的死亡,至此,屬于祂的一切由一柄普通的白鐵劍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