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看到了，無柄刀的舊憶。

意識到眼前的人可能不是無柄刀，我就快步向前走去：“老婆婆，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這一套說辭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反正我會。

“唉，老婆婆？也罷，老身最后一次見到小姐，小姐尚在襁褓之中，不記事的，小姐，問一句，百年前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百年前？我才活了16年，怎么記得百年前的事情，老婆婆你就不要開玩笑了吧。”表面裝作傻白甜，其實內心早就為自己構建了無數個強大的身世背景。

“不對啊，你是六歲的時候被江夫人送到時空那里的，那你對你六歲之前的事情記得多少？”

“我媽說我天生記事晚，真的是記不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婆婆？”多年來，我對自己的記事能力并不是第一次有過懷疑，畢竟，我自認為自己不傻。

“還是別叫我老婆婆了吧，我呢，就是剛剛那個想要殺死你們的無柄刀。但人有壽命，有終結之時，我同樣，早該是一個死人，是該死的二月將復生之法帶到了這個世間，并且實驗在我身上。你沒有記憶，想必是老時空請渡給抹去了吧。”

“老婆婆認識二月和渡？”

“哈哈，豈止是認識，怎么，小姐也認識？”

“認識啊，他們兩個都是我們‘星空’的成員。”

“小姐，傳奇，呸，傳奇死了，早就成為無柄刀刀下的亡魂了，那些年的紛爭，想來還真是子虛烏有啊，”她又搖了搖頭，柱了下拐杖，“只是，老身有心愿未了。”

“什么心愿？”

“關于你的，關于江家的。”

“那老婆婆，現在能否說一下江家到底是什么樣，到底是家財萬貫還是一手遮天？”

聚乙烯只是從一旁冷笑道：“你學歷史，有見到過江家人做大官嗎？”

“那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一代天女，還是富家千金，或者我爹是什么大人物？”

無柄刀搖了搖頭，沉默無言。

聚乙烯輕輕的望了我一眼：“恭喜你，過去的你和現在的你算到一起，全中！”

“耶！”我開心地比劃了一個“耶”的手勢。

無柄刀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聚乙烯冷不防的來了一句：“再加一條，亡宗遺孤！”

霎時間，宛若晴天霹靂，美好的幻想瞬間破滅，“所以小姐還是就此忘記吧，上一世的仇怨，用在現在，不值得！就說我吧，本來，振興江家是我的畢生夙愿，另外，讓二月和渡都換一個名字吧，他兩人可都是風云一時的大人物，甚至不亞于你父親江湖。”

“你說什么？”

“你父親，就是這江湖，那現在能告訴我，渡和二月怎么樣了嗎？”

我對她的話，完全聽不懂，又不知道說什么，經過漫長的沉思之后，我終于開口。

“你怎么認定我就是江煙？”

“因為你和江夫人長得太像了，生的美啊，驚到了江湖。”

“是嗎，”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自己還沒看出來。”

“我是真沒看出來。”聚乙烯此時一定是在承受很大的痛苦吧，那就原諒她這一次了，畢竟剛才沒有他的話，我就可能已經死了。

“哈哈，傳奇的孩子的話，怎么才十九歲？”

“我啊，也不知道是第幾代傳奇了，說實話吧，這些年來，由于那些人的貪婪，歷代傳奇就沒活過四十歲，一直在被不同的組織追殺，最可怕的是，他們都有那些人的支持。我則是故意為之，因為不測遇到了渡和二月，甚至發現他們都到了星空，我就想借他們之手解圍，但說實話，盡管我天性不太高冷，我還是覺查出來現在的渡和二月都近乎常人。”

“怎么說？”

“渡應該是沒有聽取二月的方法，去借助故去之人的皮囊，他自己的身體也似乎沒有衰老，而代價的話，應該就是遺忘。至于二月的話，如果說渡還保留著多年的沉穩和干練，現在只要出現的上弦二月就是個完完全全的小孩子，還是會賣萌的男孩子，”

“噗哈哈哈，形象！”聽到這里我竟然大笑起來。

聚乙烯白了我一眼，“不過還算是有下弦二月，很明顯，早就死去了但剛剛在控制身體，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你，是誰？”聚乙烯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銳利。

“我啊，不是無柄刀，又是無柄刀，無柄刀本來就因為殺伐而生，卻私情太多，無奈之下請心魂老先生把私情禁錮，而私情便是心魔，也就是我，現在我心愿化去，唯一的祈愿，就是小姐你能夠好好活著，心魔也在消散，手臂被廢不能殺伐，無柄刀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我所能做的，就是幫助你們喚醒渡的一部分記憶，但同時，他會衰老，也許不會，我說不好，但還是試試吧。而其他的，就靠你們了。”

說罷，一段金光浮現，無柄刀此時也化去了心魔的困擾，我手上則多了一把金光凝結而成的無刃無柄刀，應該是要給渡。老婆婆，走好吧，至于沒有了意義的無柄刀，就放她自生自滅吧。

我們回到現實之中，發現身上滿是黑氣，見到我幾人醒來，二月大喜過望，“快來幫忙，我快撐不住了，千顏，聚乙烯！”

“哦，”雨早就停了，看來聚乙烯恢復的還不錯，下弦二月盡力地與敵人纏斗，并且保護我們，我用水流縛住敵人，剎那之間，我感覺到有一種東西斷裂，和廢去無柄刀手臂的那種力量十分相似，有人在幫我們！

但我無法找到那人的影子，回頭望了下，發現花零、華渺和凌琦索也都處于黑氣包裹之下，下弦二月臉上終于可用身體說話了，下弦二月臉上也終于有了神態，他神色冰冷：“這句身體讓上弦搞得實在是不成樣子了，但現在也只有這樣交流最方便了，好了，說重點了，我們現在中埋伏了，好像是沒有什么辦法解圍，現在凝聚度不夠，我早成不了實際的威脅，雖說這樣，面前的都不過是一些雇傭打手，你若能殺幾個，機會好轉。”

“你說什么？”

“你若能殺，”

“殺嗎，”

“只需要把水榨干，很簡單的。”

“我....我，”我已經感受到了我自己抓住了那些人的水分了，但我下不去手，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們也都有家人和孩子的，打手也不盡是打好人的，也有，而且他們，

也許是不得已的呢。我松下了手，倒在地上，而后黑氣將我包圍。

一片朦朧，混沌，污濁，混亂不堪的往事剎那間涌現，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事情，不一樣的歷史。

1902年，八國聯軍的硝煙消去了許多，三十歲的江湖終于忍無可忍，攜一直獨軍，借自己強大的“絕對水墻”大鬧一時，但人數太少，沒太大作用。

1904年，江天一色老先生走了，江湖回到江家。

1905年，江家全體進攻租界，引起巨大轟動。

1908年，江湖戰死，江家崩碎，本為敵人細作的無柄刀卻于此時叛逃，放棄對此時6歲，被江夫人送往時空子故居的江煙小姐的追殺，回憶的內容以無柄刀的視角展開，我能感受到她當時的糾結。

同年，渡四十七歲，名震一時，卻被要挾散布謠言惡化江湖的形象。

1919年3月俄國“二月革命”爆發，同時“二月”展露頭角，名噪一時。

同年五月四日，爆發“五四運動”，“傳奇”的重孫女和“二月”也有參加。

同年12月，百歲的“傳奇”被刺殺，而后渡看破紅塵，領悟令人遺忘的能力，洗去了江湖存在的痕跡，后隱居。

1945年，“二月”失蹤，但以各種明顯的標記證明，他還活著。

2002年，渡由于某種原因重出江湖，渡將時空子托付寄養的江煙的記憶抹去，送回給時空子。

2008年，時空子將江煙送至千家，并重金資助千仁心（我爹）的創業。

2019年，無柄刀臂斷，磨平刀刃，贈予渡和江煙，還有千言。

這是過去的舊憶罷了。

（本文設定純屬虛構，真實歷史請查閱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