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拘一把陽光
- 公子迷茫
- 19705字
- 2019-07-09 23:17:25
楊若安望著伸到自己面前的這雙骨骼分明、白凈的大手,猶豫再三。
你難以想象她內(nèi)心正在涌起的復雜感情——鄙夷和優(yōu)越感,夾雜而生。
是的,她現(xiàn)在正在被K集團的少公子盯上,而且對方還器宇不凡地伸出手,對自己發(fā)出邀請。
身旁的鄒娜看著楊若安,遲遲不見動作,恨鐵不成鋼地接過那只玉手,笑道:“周公子,您怎么也來酒吧?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呵呵呵。。。”
周羽生紳士地碰了下手,彬彬有禮道:“剛剛在包廂里談項目。”然后,轉(zhuǎn)眸又望向面前沉默的人:“若安,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楊若安心理咯噔了下,再次抬眸瞥了一眼對面的人影,心理實在不能理解他怎么能如此心平氣和、氣淡神閑地開口喊自己的名字,怎么會如此無動于衷。
“哦,若安當然不會來這里的。您見過帶保溫杯來酒吧的嗎?”鄒娜趕忙解釋道,“她是來陪我的。我酒癮大,所以讓若安來陪陪我。”鄒娜眼觀八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酒醒了。那個,若安,我?guī)慊丶遥俊?
楊若安看著眼前這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女人,終于嘆了口氣道:“周先生,你擋我的路了。”
周羽生笑了笑道:“你要回去?我讓司機送你。”
楊若安左手抓著鄒娜的手腕,右手端著保溫瓶,生冷地道:“不用,謝謝。麻煩讓一下。”說完也不管對方是什么反應,左手往前一推,硬生生用鄒娜劈開一條路來。
周羽生靈巧地側(cè)身,便見那個若安已經(jīng)貼著鄒娜離開他的視線,只剩下冷冷清清的背景在他的視野中。他一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周先生?”楊若安皺了皺眉頭。
“啊,不好意思。那么,回見。”周羽生頓了頓才放開手。
在歲月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里,什么都改變了,又什么都沒有變。
“楊若安,你等等我,你等等啊。我穿著高跟鞋呢~~~”鄒娜在身后差點竭嘶底里,“你再不停下,我就一個人在這里嚎啦~~~你就留我在街邊暴尸吧。”說完就真的自顧自地在旁邊摸了塊石板凳坐著。
楊若安側(cè)身聽了聽后面果然沒了腳步聲,只能無奈地轉(zhuǎn)頭看著那個只會在自己面前耍賴的女人。
鄒娜見對方終于有了點反應,趕緊招了招手。
“死女人,趕緊起來,回家。”楊若安不客氣地盯著對方。
“若安,說好了今晚陪我啊。”鄒娜眨了眨眼睛,無辜道,“周羽生出現(xiàn)完全是一個意外啊,這不能怪我。我去FW這么久,從來沒有遇到過他啊。鬼知道,你第一次來,他怎么就今天會突然出現(xiàn)了。而且,我還給你倆圓場啊。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都失戀了,你不能因為一點點意外也要剝奪我今晚發(fā)泄的權(quán)利啊!!!!”
楊若安看了看這個滿臉寫滿失意的瘋女人,沉默了片刻,只能恨恨道:“鄒娜,怎么一出來陪你,就沒好事發(fā)生過。”
鄒娜這會兒酒勁上來了,搖頭晃腦地說:“你要是好好打扮下,不帶個保溫杯,怎么會沒有好事?!這燈紅酒綠的歡樂城,多得是好事發(fā)生呢。”鄒娜摟過楊若安的肩膀,抱在身邊,絮絮叨叨接著說道:“你就是太刻板了。現(xiàn)在這個時代,要的是開心就好。你就是太裝著事啦~”
楊若安瞥了一眼鄒娜的癲瘋模樣,轉(zhuǎn)頭望向閃閃發(fā)光的FW,抿了抿嘴,沉默著。
G城,K集團,少東家。別人眼里的青年才俊,楊若安心里的撒旦惡魔。
只是沒想到,7年后,居然還能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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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大是G城的重點大學。能上M大的學生,人生基本成功了一半。
所以當楊若安憑借古箏特長勉強拿到這所大學的通知書時,楊爸爸和楊媽媽歡喜地在自家鎮(zhèn)上擺了一天一夜的流水席,以慶祝老楊家終于出了一個高材生,能夠遠離家鄉(xiāng),參與重度深造,光宗耀祖。
只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有些運氣,還真的不是那么好占的。
M大真的是一所實力和顏值并存的學校。楊若安去報道的時候,抬頭望進M大音樂學院的大門,心理充滿了激動和興奮。這里人杰地靈,一路走了進來,柳枝輕擺,清風拂面,七步一個大提琴,十步一個薩克斯,拐個彎還有一個吹短笛。聲音輕快,音色自由。看著這一切,感受著這里自由和放松,楊若安想著能夠在這里無憂無慮地玩上4年的古箏,不知不覺地有點緊張,有點興奮,有點激動。楊若安緊了緊手里的古箏,慢騰騰地往新生宿舍挪動。
遇上周羽生,不是什么偶遇,也不是什么打賭,更不是什么死纏爛打。
只是,一個推門,周羽生就輕巧地出現(xiàn)在楊若安的面前,出現(xiàn)得措不及防。
音樂系W棟樓女生宿舍701室里:一個180高個子的男生,正在嫻熟地整理東西,靈活地鋪床。
楊若安呆呆地望了望周羽生逆光的身高,又望了望門牌號。
“同學,不好意思,借過下。”終于身后傳來一聲性感的女低聲,打破了這不知所措的沉寂。
楊若安趕忙走進兩步,讓開了個位子。
一抬頭便見一道靚麗的身影,輕巧地跳到了周羽生的旁邊,笑得肆意輕快:“我回來了”。然后女孩子,再悠然地轉(zhuǎn)了個身,對著楊若安,笑意滿滿地打招呼道:“你好,我叫鄧倩倩,這是我的青梅竹馬,周羽生。”
那張俏生生的臉蛋上綴著一雙意氣風發(fā)的梨渦。
楊若安莫名地覺得有些刺目,垂下眼眸,低低地打了聲招呼:“你好,楊若安。”便一聲不吭地往自己的床位走去。
鄧倩倩彎了彎嘴角,熱誠跟楊若安套近乎:“你是學樂器的?哪一種?”
楊若安輕輕地安置好古箏和行李,打量著自己靠窗的床位,邊思考著如何打理自己的狗窩,邊耐著性子道:“古箏。”
“哇,學古箏的人,很少了啊。”鄧倩倩笑嘻嘻地夸獎道,“羽生也是學樂器的。鋼琴的。”
楊若安頓了頓,才回道:“哦。”
鄧倩倩笑著轉(zhuǎn)回去取笑:“周羽生,你看,你的名氣不夠響啊。。。哎呀哎呀,看來是年老色衰啦~~~”
一道優(yōu)雅的男中音傳入楊若安的耳朵里:“就你瘋癲,去,給我把襪子整好。”
聽著身后歲月靜好的模樣,楊若安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有些煞了風景。
鄧倩倩嘟著嘴巴,邊不情不愿地整理襪子,邊拉著家長里短:“若安,聽說,咱們宿舍拼湊啊。我是學外語的,另外兩個,一個是學法學,一個是學計算機的。她們兩個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咦?~羽生,我那兩個舍友打水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不過她們倆又出去吃飯了。”
“啊?你怎么不早說?!進新宿舍,第一頓飯是要一起吃的啊。現(xiàn)在就剩我和若安兩個人了。若安,那我們一起去吃吧。”
“不好意思,我剛剛吃完才進宿舍的。那個,我先去打水。”楊若安低頭一轉(zhuǎn)身,出去打水了。
身后繼續(xù)傳來鄧倩倩嬌生生地遺憾。
楊若安按了按哇哇叫的肚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突然發(fā)現(xiàn),大學的第一課,竟然是讓她自己學會了撒謊。
是的,那個叫周羽生的男孩子,干凈地,讓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可現(xiàn)實是,當初有多喜歡,現(xiàn)在就有多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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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安沉沉地架著暈熏熏的鄒娜,就像當年緊緊握住那個臉盆,頭也不回地離開那個男人。
只是,為什么?!七年前和七年后,他們的第一次相見都這么猝不及防,讓她又一次地心有余悸且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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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羽生,是一個行動派,存在感很強的人。
所以當?shù)诙欤K靜打電話給楊若安說,周末有大學同學會的時候,楊若安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和慌張。
“誰組織的?”楊若安,左手拿著手機應付著,右手拿著鼠標在屏幕上點點畫畫。
“當然是校草周大公子啊。”蘇靜笑呵呵道,“聽說周大公子剛剛回國,就甚是想念學生時光,所以想集合大家,一起聚一下,high皮下。”
“哦~”楊若安,換肩膀夾住手機,左手在鍵盤上按著快捷鍵,右手快速地精修中,分神應付道,“蘇蘇,大三起,我就不是音樂系的。這種活動,我就不去了。而且最近接了活,也沒有時間。”
“若安,你這就沒有人情味啦。周大公子還特意囑咐我要號召所有人,所有人!咱們都是明白人。”蘇靜頓了頓道,“他就是想跟你見個面。。。你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一向慢半拍的蘇靜居然能夠如此犀利地看到問題的本質(zhì)?楊若安停下自己的動作,問道:“他在你旁邊?”
電話的一頭,頓了頓,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個承接的時間,那聲獨特而陌生的聲音,就在電波的另一頭響起:“若安。”
楊若安不知道是不是音樂系的所有人,天生都對音質(zhì)音調(diào)音感,比較敏感,還是只是自己比較神經(jīng)質(zhì)而已。所以,這一聲呼喚,楊若安覺得自己名字被一股沉沉的嘆息所包圍。是在嘆息這個名字?還是在嘆息這聲問候?或者只是嘆息如今的現(xiàn)狀?
楊若安很快地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轉(zhuǎn)過桌子上的小鏡子正對自己,擺開八顆白牙,笑道:“周總。”
周羽生果然不是一般人,電話那頭立馬銜接上話題:“若安,7年沒見,老同學一場,難道真的是要老死不相往來?”
楊若安被雷到了,這句問話,非常直接,真狠。作為在成年的社會里摸打滾爬這么多年的老鐵,已經(jīng)很懂得“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的社交人情。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又是社會上頂尖的資本人脈的呼喚,誰會天真地意氣用事,隨手拋拒能順桿子往上爬的機會?
“周大老板,我是來G城出差的。是來趕項目的。”楊若安翻著手邊的日歷本,商量道,“目前手上的項目進到到1/3都不到。你是大老板,是體會不到我們一線的苦啊。”
“聚會安排在晚上。”周羽生握著手機,抿緊唇角道。
“昨晚是一周前約的會。最近真的沒有時間。等有時間了,我來約您。”楊若安輕車熟路地解釋道。
“半個小時。”周羽生言簡意賅道,“我去接你,不會耽擱很久。”
楊若安默了默道:“你知道我在哪里?”
“剛知道。”周羽生簡單道,“你安排下手頭上的工作。再怎么忙,飯還是要吃的。”
楊若安抬腳踢了踢身旁二胖的椅子。
頓時,周羽生的耳膜就充斥著一聲吼叫,“老大,這個合成怎么辦?!我都快瘋掉了,趕緊幫我下啊!!!”
楊若安恰到好處地握住手機的聽口,然后快速對著手機道:“有急事。”便果斷地掛掉電話。
二胖轉(zhuǎn)著座椅,“咻”地一下,靠近楊若安,一臉八卦道:“誰啊?這么遭你嫌棄,居然讓你就這么給掛了?”
楊若安神秘地笑了笑道:“一個奸商。”
二胖亮了亮眼睛,嫻熟地低聲道:“能刮他幾層油?”
楊若安繼續(xù)雙手飛快地敲打點擊道:“看你剛剛那嗓子的勁頭,一個大單,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哇”二胖猥瑣地笑了笑道,“老大,二胖的存續(xù)服務一直在線,隨叫隨到。”
楊若安心領會神地拋個眼神過去,彼此交換了下,同道中人的意味深長。
周羽生捏著已經(jīng)忙音的手機,彬彬有禮地遞給蘇靜,然后微笑道:“同學聚會照常,你去安排下。”
“好的,總經(jīng)理。”蘇靜迅速接過手機,中氣十足地回答道。7年的蹉跎歲月里,她一個分公司小職員居然被總公司的大老板召見。然后發(fā)現(xiàn),大老板居然是有點熟的師兄。怪不得自己這么長還在一線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情商智商,真的堪憂。而楊若安,你就是我蘇靜人生翻盤的大骰子,怎么可能任你隨處滾動。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周羽生一直有打蛇只打七寸的準頭。
于是,當楊若安拖著電腦包,鏗鏗鏘鏘地回到酒店公寓的時候,便見蘇靜拖著鄒娜,兩個人就像強搶民女的惡棍,攔住了她。
楊若安終于還是仍不住嘆了口氣。
“若安,你就不要在周羽生面前耍點心機。就你那份小心思,怎么能斗得過那個萬年白骨精。”鄒娜拉開易拉罐,灌了口啤酒,愜意道,“有人愿意為你花錢,你干嘛要拒絕呢?換做是我,沖周羽生那背景,就是讓我分分鐘只當他1秒的前任,我也是愿意的。”
楊若安打了個哈欠,打開自己的電腦,繼續(xù)埋頭修圖。
“對啊,安~”蘇靜討好地坐過去,“你就抽半個小時過去湊個數(shù)。小女子接下來的升官發(fā)財,就都指望著你的這一次了。”
“見財忘義。”楊若安冷冷道。
蘇靜委屈道:“你這么說就真的沒良心了啊~~~~你說你這幾年出差回G城。我哪一次出賣你了?連在周大少面前晃一眼都沒舍得。現(xiàn)在你自己讓人看了,還怪我出賣你。真的是好沒良心啊~~~~我不活了~~~升職加薪不指望了,一輩子出不了頭~~~還要讓人背鍋啊~~~可能要立刻、馬上被辭退啊~~~”
鄒娜歪在沙發(fā)上,用腳指頭推了推楊若安,道:“蘇靜為你,也算鞠躬盡瘁啊。你總不能真的讓她死而后已吧?人要學會投桃報李,才有來往喲~~~”
楊若安看著越修越糟糕的畫面,終于甩開鼠標道,“已經(jīng)七年了,我對以前沒有任何留戀,沒有任何想回憶的意愿。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鄒娜和蘇靜面面相覷,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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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屆音樂系古箏特長生-楊若安,名聲鵲起,不是因為琴技,不是因為相貌,而是因為一場三角關系的鬧劇。
當楊若安提著古箏從琴房往宿舍走的時候,被滿頭滿腦地被潑了冷水的時候,仍舊是一臉懵逼。
一批女生突然之間就圍著她,形形色色的人慢慢向她聚攏,擋住了她的去路。一張張嘴巴,張張合合,罵罵咧咧,以90分貝的尖叫聲,折磨著楊若安的耳膜。
楊若安沉了沉快跳出嗓子的心臟,戾氣一激,問道:“你們攔我做什么?”
吵吵鬧鬧的人群漸漸靜了下來,人群讓出了一條小道。
楊若安就看到鄧倩倩挽著一個垂髻,抹著紅色的眼圈,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然后,“啪!”
楊若安頓覺有個神經(jīng)從脊椎處,“嘁”地一聲,被掐斷,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左臉瞬間麻辣辣地燃燒起來。
鄧倩倩用一張梨花帶淚的臉,紅彤彤的指甲,嬌柔柔地指著楊若安:“楊若安,你這個賤女人!”
楊若安愣了愣,緩緩地直起腰來,環(huán)顧了周圍一圈,想了想道:“你被周羽生,甩了?”
幾乎是立刻,鄧倩倩身后的三個閨蜜,一下子涌上來,拉扯著楊若安的衣服,古箏,和人。
周圍一片喧嘩起哄。
畢竟G大是高校,打架斗毆已是少見,女生打架更是百年難遇。更何況,現(xiàn)在好像在上演正房打小三的兩美爭一男的戲碼,吸足了眼球。
24kg的紫檀古箏,就在拉拉扯扯中,怦然落地。
楊若安的左手、右手、和腰都被人抱住。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鄧倩倩拉著古箏盒,磨著地板拖曳了一段。
“鄧倩倩,你跟周羽生兩個人的事情,請別牽扯到別人身上,傷及無辜。”楊若安喘著口氣道,“琴你別動。”
不知是哪個詞刺激到了鄧倩倩。
原本還散漫的鄧倩倩,像被逼急了的野貓,俯身撿了塊石頭,踩著琴盒,轉(zhuǎn)頭冷冷地盯著楊若安。
楊若安心一寒,道:“倩倩,你冷靜下。別沖動,若你現(xiàn)在下手。回頭你發(fā)現(xiàn)冤枉了我,我們的情分可就一點不剩了。”
鄧倩倩像魔怔似地推開琴盒,拉出琴聲,用石頭嘩啦了下21根弦,才冷冰冰道:“我最討厭你這種故作清高,咬文爵字的模樣。你知道,你每天故作姿態(tài)地彈著古箏,真的很讓人很惡心~~~”說完,指間一用力,琴弦寸寸斷裂。“砰”地一聲,琴頭應聲而落。
楊若安望著陪伴自己多年的古箏,環(huán)顧了一圈一群看熱鬧的人,又看了看因為被琴弦嘩啦出傷口而流血的鄧倩倩,再俯視看了看滾落在地濺起一聲塵埃的古箏。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迷茫。
左手、右手、和腰部的力量頓了頓,終于怯生生地抽走。人跑向鄧倩倩,輕柔地捂著劃傷的細白手腕,輕聲細語地安慰著。
楊若安,晃了晃,喘著粗氣,慢慢地蹲坐下來。
來來往往,百號來人,沒有一人出一聲,沒有一人擋一下,沒有一人說一句公道話。
楊若安,沉默地出神,沉默地望著破碎的古箏,沉默地坐在地上。
“倩倩?”那聲優(yōu)雅而熟悉的男中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
楊若安似乎震了震,然后一抬頭,便見鄧倩倩像一只輕巧地蝴蝶撲入周羽生的懷里,低低的哭泣聲傳了出來,似乎控訴著這個世界的不公和委屈。兩個人相擁在一起,一如初見時的美好,像盛滿圣水的陽光灑在這對青梅竹馬的身上。
楊若安看著周羽生微微低著頭,輕聲細語安慰著楊若安,視若珍寶地安慰著。
而古樸笨重的古箏,卻像被時光遺棄的死物,卑微地趴伏在塵埃的地面上。
“若安?”鄒娜擠過人群,不確定地問道。
楊若安側(cè)過頭,眼珠子終于轉(zhuǎn)了轉(zhuǎn),重新動起來。
“若安!”鄒娜看著現(xiàn)場的狀況,驚了一下,趕忙走進來,“出什么事情啦?”
楊若安看了一眼前面還在交頸相談的一對,終于回了神,道:“你幫我把古箏拖過來。我的腿有些軟。”
鄒娜詫異地點了點頭,匆匆把古箏塞入琴蓋里,吃力地拖了過來。
大概是心情得到了平靜,大概是古箏摩擦著地面的聲響,大概是戲演足了。周羽生攬著鄧倩倩,沉沉道:“若安,倩倩嬌養(yǎng)慣了,不懂事。我給你道個欠。你看下修理費需要多少,我會如數(shù)賠付。你別跟倩倩計較。”
鄒娜一聽,急性子一爆發(fā):“周羽生,什么叫做不懂事?!不計較?!這可是樂器啊!你們音樂系的人都是這么欺負人的嗎?”
鄧倩倩此時就像柔弱的美人,只是窩在周羽生身旁,一句話不說。
周羽生皺了皺眉頭,沉了沉道:“我們可以買一個全新的作為賠償。”
“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隨處打人?隨時毀掉別人的樂器嗎?你們音樂系的教養(yǎng)去哪了?”鄒娜憤怒道。
“就事論事,別做人身攻擊。”周羽生皺了皺眉頭道。
“喲,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今天要是不論出個理來,咱們教務處見章法。”鄒娜叉著腰氣勢十足道。
鄧倩倩看了看周羽生,咬了咬下唇,也低聲道:“所有損失,我們可以三倍賠償你。”
楊若安檢查完古箏,按住瀕臨暴雷的鄒娜,打斷了對話道:“這把古箏,六萬三。我雖用了5年,有些舊。但也傾注了我的時光,所以我可以考慮打個88折,洗個晦氣。五萬六出。鄧小姐說要三倍補充,那就是十六萬8。加上你打我一掌。我雖不是什么大集團的千金,但也是爹娘養(yǎng)著的。不過傷得不重。那不如湊個整數(shù),20萬,如何?”
全場一陣嘩然。
鄒娜看著紅著半邊臉的楊若安,有些咂舌得說不上話。
“沒有問題。我馬上給你轉(zhuǎn)。”鄧倩倩驕傲地說。
楊若安笑了笑道:“若可以的話,我希望是現(xiàn)在就付款,我要查收下。你可以微信轉(zhuǎn)我。”
鄧倩倩瞟了楊若安一眼,拿起手機,滴滴答答幾聲。不一會兒,手機信息提示便顯示出來了。
“20萬換一場鬧劇,鄧小姐果然豪氣。”楊若安拉過古箏和鄒娜,擺了擺手,穿過人群,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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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大音樂系1011屆,有一位非常出眾的鋼琴王子,身上背負了才華、顏值和財富——他就是周羽生。別人家的孩子,傳說里的男神。經(jīng)過幾番爭奪,被音樂系的當家院長——劉琦教授留下。可惜的是一進院校,就被宣布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鄧倩倩,外語系系花,M集團千金。
這是一個關于兩大世家,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的故事。
在鄧倩倩不斷地在宣誓主權(quán)的整個學期,幾乎所有靠近周王子身邊的女生都很明白自己該放置的位子。
而楊若安能跟周羽生,能在鄧倩倩千防萬防里,擦出個緋聞,這還得歸功于院長劉琦教授。
若論琴技,在這G大的才子才女中,楊若安并不出挑。但偏偏院長劉琦卻對楊若安有幾分青睞:“技巧不足,卻難得幾分意境。”
藝術,最難得是大神口里的意境。所以,大一的學期期末,M大音樂系的晚會,劉院長親自點名了楊若安和周羽生一起,演個合奏。
兩個年輕人,心理是拒絕的。
楊若安心理咯噔了下,剛想回絕。但耐不住劉院長笑瞇瞇地眼神。沒辦法,能讀M大,也是當年劉院長的知遇之恩。
而周羽生是無奈的,因為無論跟誰搭,他都是要上的。
所以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里,周羽生和楊若安,碰面的時間終于可以用四肢數(shù)出來了。
周羽生的琴聲,大開大合,穩(wěn)重內(nèi)斂,精準得如同模板。
楊若安的琴技,嗆嗆將將,急躁不安。
但是看著彈奏者一臉的從容不迫,周羽生不得不懷疑劉琦是不是被楊若安的表相給迷惑了。
“好!小羽啊,節(jié)奏把握得很是精準。”劉琦搖頭晃腦評價道,“就是若安,你是不是緊張了?少了平日的三分靈氣啊。”
楊若安瞥了一眼前面的兩個音樂天才,只能弱弱道:“許久沒練這首曲子了。”
“我就說嘛,這絕對不是你的水準。沒事沒事,熟能生巧啊。”劉琦搖著腦袋,打著哈哈,:“小羽,若安的毛病就是節(jié)奏太快了。你找個法子幫我治一治。這次晚會的節(jié)目,你們要努力啊,再給我搬個獎回來啊。”
周羽生看著一路打著哈哈遁走的劉琦,有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楊若安,不由皺了眉頭。
練習室里一片空寂,只有夕陽的余暉在發(fā)揮著余熱。
周羽生沉默著,但他發(fā)現(xiàn)對面的姑娘似乎打算比他更沉默。
“你~”周羽生開了口,然后便見楊若安直愣愣地轉(zhuǎn)過來,盯著自己看。作為經(jīng)常接受注目禮的周羽生,這么猛被盯住,突然覺得背脊升起一股涼意。周羽生一振。正打算重新再瞧瞧楊若安的眼睛。
楊若安已經(jīng)側(cè)過身子,面無表情地陳述道:“古箏,我并非彈得最好。你若覺得配合得比較辛苦,我推薦張海萌,她的琴技是非常出色的。”
周羽生看著她一臉嚴肅地陳述,問道:“G大的晚會,登臺一次,意味著接下來你會有無數(shù)的贊助和演出的機會,你就不心動?”
楊若安驚訝了片刻,才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自己當選的時候,大家的反應會那么激烈。
周羽生看著這個姑娘,突然覺得有點好玩:“能得劉琦的青睞,就相當于得到了G大的資本市場的青睞。你將拉開別人很大一截。”
楊若安抬頭,突然心血來潮道:“這樣彈琴,你開心嗎?”
周羽生,停了停,才肆意地笑道:“很開心。而且非常開心。”
楊若安看著他,一臉木然,沒有接話。
一瞬間,兩個人之間突然就漫開了一層層難以言喻的沉默。
周羽生看著鍵盤上自己的雙手,第一次有種莫名的難堪和坐不住,便故作冷靜地站起來,對著楊若安道:“你把曲子放慢2個拍子,然后再練10遍。”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楊若安側(cè)頭看著這個溫潤如玉的少公子第一次抿著嘴離開別人的視線,突然就想起第一見到周羽生的時候,活波的鄧倩倩從自己身后翩然而入,俏生生地帶著自豪向自己介紹:“你好。我是鄧倩倩。這是我的青梅竹馬,周羽生。”在鄧倩倩身邊的周羽生,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溫暖而優(yōu)雅。
楊若安一邊想著一邊慢慢地撥出一個聲音。一個人,一間練習室,一個又一個的長音,一寸又一寸的夕陽余暉,一次又一次的循環(huán)。
楊若安想著,這樣不說話,可能不太好。
所以,第二天,楊若安就給周羽生帶了一瓶純牛奶,作為賠禮。
可惜,純牛奶擱置在黑色鋼琴上一整天,但它的主人卻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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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倩倩這一周似乎一直陪著周羽生。無論是抱著專業(yè)書,還是拿著古箏琴,或者回宿舍,鄧倩倩和周羽生似乎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一樣。沒有人談論他們倆,沒有人議論他們倆。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地享受著大學的生活。吵吵鬧鬧哭哭笑笑吃吃喝喝,看該看的戲,走該走的路。
直到兩周之后的黃昏,校播音室傳來一陣暖和的男中音:“各位同學,下午好。今天有個好消息跟大家分享:1011屆音樂學院周羽生同學榮獲全國鋼琴專業(yè)比賽紫金唄特等獎,為我校又獲得。。。”
然后身邊的每一個人突然之間就開始一個又一個地吶喊著名字,似乎周羽生一直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似乎“鄧羽”之戀一直是M大的頭條新聞。
愣神里,也是突然之間,楊若安似乎能夠明白周羽生說的那句:“很開心。而且非常開心。”那么肯定的一句男低音。
楊若安晃了晃手里的純牛奶,又放回架子上,換了一杯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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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楊若安提古箏進練習室的時候,便見到劉琦教授一臉欣慰地拉著周羽生的手,一直感嘆著什么。鄧倩倩笑瞇瞇地站在周羽生身旁,點頭附和著什么。楊若安隔著玻璃門,歪著頭看著那兩抹倩影,第一次心悅誠服地覺得:周羽生,鄧倩倩,兩個人確實很相配。
“扣扣扣。”
“若安來了。”劉琦哈哈笑著招呼道:“若安啊,你周師兄又拿了一座特等獎回來。你要好好向你師兄學習啊。”
“好的。教授。”楊若安低眉順眼地道,“師兄,恭喜獲獎。倩倩,恭喜。”
“謝謝。”
“謝謝你啊,若安”
楊若安點了點頭,不再言語,默默準備著古箏。
彈琴的人有心事,但聽琴的人卻無波瀾。
“今天的節(jié)奏不錯。看來你這幾天都有認真在練習。”周羽生揉著手腕,說道。
“哈哈哈哈。”劉琦乘機邀功,“小羽啊,我的眼光能差嗎?若安若是再用點心,是不會輸你哦。”
“劉教授,他們倆擅長的不是同一個樂器,能比得嘛?”鄧倩倩不依不饒道。
“是是是,我的鄧大小姐,就你家小羽最好,行了吧?”劉琦笑道。
楊若安已經(jīng)收拾好樂器,走到劉琦面前到:“教授,我請個假。總部的陳指導讓我這周跟他們志愿者團隊跑一圈關于自閉癥孩子的活動。不過,我每天還是會空出2個小時來練這首曲目。”
劉琦頓了頓,笑到:“嗯,你們配合得還可以。你出去跑一圈也挺好,多感受舞臺的演奏。別到時候怯場。不過,這個老陳,怎么總喜歡默不作聲地往我這邊挖墻角。我得去說說他。”一邊說一邊自顧自的走了。
“師兄,倩倩,我還有事情,那我先走了。”
“晚些見,拜拜,若安。”
周羽生默了默,才簡略地傳來一聲:“希望這次活動對你有幫助。”
楊若安點了點頭,嘩啦出去。
身后傳來鄧倩倩好奇的聲音:“幫助什么?”
周羽生干凈的聲音從后面沉沉地傳來:“心思太雜,心事太多,處事不專,丟了意境。”
“羽生,你能不能用人能聽的懂的話,解釋一遍給我聽啊?”鄧倩倩哀嚎的聲音響起,“我真的聽不懂啊。”
“有我在,你不用太懂。”
這樣的一幕,3年前也出現(xiàn)過一次。而當時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
而3年后的今天,自己站在這里,一切卻盡收眼底,且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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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生而為人,有八大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放不下。
這些楊若安都知道。
但是當她看見周羽生出現(xiàn)在班車里的時候,腦袋里突然就“哐~”的一聲,只剩下迷茫。
總指導陳旭老師熱情地給大家介紹:“大家靜一靜,給大家介紹下。這位就是紫金唄鋼琴組特等獎的周羽生。大家別激動過別激動啊。周同學聽說咱們的項目,特意抽出時間來幫助自閉癥兒童的治療。接下來的旅程里,大家一定要互相多多交流。來,羽生,你去你師妹那邊坐好。。。好了,咱們有2個小時的路程,大家趕緊休息下,好好補充精力。”
“師兄。”楊若安,趕忙把自己挪到里面的位子,把外面的位子空出來。
“嗯。”周羽生點了點頭,坐了進來。
楊若安低垂著頭,偷偷瞄著周羽生骨骼分明的大手,突然鬼使神差地問道:“倩倩呢?”
周羽生似乎頓了頓,才簡潔道:“她有考試。”
于是,兩個人之間,又開始莫名的沉默。
然后整個活動,現(xiàn)場表演,小孩子互動,心理疏導,等等環(huán)節(jié),兩個人就像是不同院系的陌生學生,彼此忽略對方,全程無話,包括回程。
楊若安后來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無緣無份和有緣無份,到底哪個更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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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鄒娜點開校園BBS的一篇文章給楊若安看時,楊若安才知道“原來,自己火了。”
“安安,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鄒娜點了點筆記本,對著楊若安搖頭晃腦道,“大前天,那種情況下,你能迅速算出20w,真的驚呆了理科班出生的我啊。你是那個路癡的楊若安嗎?”
楊若安一邊咬著牛奶袋,一邊認真劃拉著文章,充耳不聞。這篇文章,內(nèi)容夸大虛報,但里頭照片拍得很有技巧。那篇文章,配圖的,就是她和周羽生在抑郁癥孩子的志愿者活動上的照片。當時,因為她自認為跟周羽生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一路上不敢再上去搭話。整個活動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的。可被別人拍在圖片里的兩個人,她和周羽生,不論是彈琴,還是鼓勵小孩,同框里的兩個人,都在笑。而且,那么暖,那么自然。
“小安,你要理解倩倩。”蘇靜漱完口,湊過來一起看著電腦,悠悠道,“若不是知道你和周羽生彼此都不感興趣,沒什么交集,不然,我都覺得周羽生紅杏出墻,跟你在一起了。”
“鄧倩倩的占有欲也太強了吧?!”鄒娜接口道,“周羽生又不是她男朋友,只是青梅竹馬而已,她也太杯弓蛇影了吧。這是一起參加的活動,而且還是幫助抑郁癥小朋友疏導心理的活動,志愿者們每個人當然都要笑啊。難道每個人都要喪著一張臉去面對小朋友嗎?總之,我是真心覺得,小安,你的體質(zhì)很遭黑啊。”
“是啊。整個學期就參加一個活動,還是志愿者這么低調(diào)的活動,也能夠讓全校的人都認識你。”蘇靜羨慕道,“還能夠跟周少爺擦出緋聞。都說近臺樓水先得月。怪不得鄧倩倩緊張得儀態(tài)盡失。”
“在這么優(yōu)質(zhì)的男友身邊,女朋友自然會有種患得患失的壓力。”鄒娜分析道,“而且一個理性,一個感性。他們倆若能修成正果,那是互補。否則,分開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過,我聽說,周少爺是K集團的,鄧倩倩是M集團,兩家家里早有聯(lián)姻。”蘇靜抬了抬眼鏡繼續(xù)道,“這種水到渠成,青梅竹馬的感情,真的是讓人太羨慕了。”
“豪門恩怨是非多。紅本本還沒到手,一切都說不準。”鄒娜補充道,“不過,小安,這種洪水,咱們這種小老百姓不能去游,進去一次會脫一層皮。你可千萬別有想法。”
蘇靜卻不贊同,轉(zhuǎn)頭對楊若安道:“小安,機會都是人爭取的。萬一他們兩個分了,你剛好就有機會了。今天我們法學院的好多人都來問我情況。小安,托你的福,在這學期末,我終于刷到了存在感。”
“不過,安安,為了這次晚會的演奏,你和周羽生排練了這么久,就沒點什么嗎?你看BBS上你們排練的照片,很和諧。很少能看到周羽生有這種眼神啊。”鄒娜望了望對面空空如也的床鋪,好奇道,“難怪鄧倩倩都氣得搬出去了。不會是真的有故事吧?”
楊若安挑了挑眉頭,扔了個白眼球過去。
迎難而上的大條蘇靜,迅速到位:“是啊是啊,好多人再問我這里頭的八卦。你趕緊給我爆點料啊,讓我紅得久一點。”
瞟了眼兩個沒心沒肺且狼狽為奸的舍友,楊若安郁悶地嘆了口氣,想了想道:“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鄒娜和蘇靜迅速對視了一眼。
“夜談會的時候,你不是說沒男朋友,而且還不打算在大學交男朋友。怎么今天就有了?誰?!”
楊若安一邊登入QQ,一邊道:“我改變主意了,我打算試試。”
鄒娜和蘇靜連忙擠到楊若安的身后,看著她打開QQ空間,找到留言板。然后點開其中留言最頻繁的幾個頭像。打了個“在嗎?”然后,復制下,一一粘貼過去。
“你打算試什么?”鄒娜按住她的手,驚悚道,“你瘋啦,你不會就這樣子挑男朋友吧?”
“關系這種東西,越抹越黑。我可不想再挨打一次。”楊若安拿過一張紙,認真記錄著最快回復的名字。然后再碼了一句:“好久不見,現(xiàn)在在哪?”,再前后一一黏貼過去。
再把不在G城上學的人,挑出來。
蘇靜看著她一系列的神操作,疑惑道:“你為什么挑省外的?”
楊若安瞟了她一樣,沒有吭聲。只是一一點開對方的空間詳細看了起來。
“等等,前面那個不錯。”鄒娜提議道,“劍眉星眼,陽光大方,灑然不羈,還是Y大的金融系。不錯不錯,這一款,完全不輸周羽生。”
楊若安抬頭睨了一眼過去。
鄒娜搶過鼠標,一邊翻著說說,一邊道:“大姐,你要給自己洗白,也要挑個好的吧。不然BBS的頭條更勁爆。你應該不想給自己再添堵吧?”
“他是我的表哥,結(jié)拜的。”楊若安攤開手道,“比起添堵,我可不想惹更大的麻煩。”
“表哥?表哥才好啊~~~你就讓你大哥來G大跟你見個面,幫你解圍下。這樣比較好。不然,你找個臨時的,人家真心實意地跑來G大跟你見面,想跟你長久發(fā)展,又是一個有毅力的漢子。后面你又把別人的希望給掐滅,這種做法很殘忍的,會遭雷劈的。還不如一開始就扼殺在搖籃里。這樣也算是積德。而且你實話跟他說,我想他一定會幫你的。”鄒娜慫恿道,“試試,嗯?”
“額。。。。”楊若安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的
鄒娜分析道,“你們倆彼此熟悉對方,如果見面的話,演起來也比較自然些。”
楊若安打量著口落懸河的鄒娜道:“嘖嘖,你就這么想見我二哥?”
鄒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純粹是為了你。你個缺心眼的家伙。”
“不過說實話,我二哥的眼光好像有些挑剔,你要有心理準備。”楊若安關掉對話框,點開手機的通訊錄,準備打電話。
“有沒有緣分,見了面再說。我也不是那種只看皮囊的人。”鄒娜默默地找了張紙張,當著楊若安的面,大大方方地記錄了對方的QQ號,笑道,“你們一共結(jié)拜了幾個人。”
“四個。”
“怎么都沒有聽你提起?”蘇靜啃著蘋果,終于接上了話。
“2個出國,1個出省,就我,還在G城。”
“按你的分數(shù)完全可以去Y大啊。”蘇靜問道,“然后再來個青梅竹馬,水到渠成,多難得啊。”
“我媽希望我上G大。”楊若安松了松肩膀道。
“他真名叫什么?”鄒娜問道。
“陳然。”
“好聽!”鄒娜笑瞇瞇道,“安安大人,你真的是我的寶貝,每一次都給我?guī)眢@喜。”
“我可不會選擇異地戀,很難有結(jié)果的。”蘇靜潑了杯冷水,“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何必去趟這趟洪水。”
“你們學法律的人怎么會懂我們碼農(nóng)對美學的深層渴望。”鄒娜感嘆道:“這種純天然的極品,只有我才懂得他的珍貴。”
任耳邊吵吵鬧鬧的你一言我一語,楊若安默默地轉(zhuǎn)出陽臺,去打電話了。
見二哥,不僅僅是為了解決目前的流言蜚語,而是她第一次對當年的事情似乎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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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然,靠著M大音樂系的校門,一邊等著楊若安,一邊點開手機的備忘錄,輸入:“7月14日,G大一日游。”
G大,看著備忘錄里的這個字母,陳然有些呆愣。沒想到,物是人非,不過1年多。
“陳然?二哥?”陳若安遠遠地便看到一道散漫的身子骨斜靠在院門口,對周遭的注目禮,熟視無睹,一眼認出。
陳然利索地收起手機,展開一張燦爛的笑臉,對著楊若安搖手示意地喊著:“安安!我在這呢!”
被這一吼,楊若安的腳步瞬間有些凌亂。請神容易,送神難。希望這次不會有其他節(jié)外生枝的事情。楊若安一邊想著,趕緊跑上前去,問候:“二哥。等久了吧?”
“傻。”陳然敲了敲她的腦門,道,“別叫我二哥,叫我陳然。不然我這趟過來,戲不是白演了嗎?”
楊若安翻了個白眼,無語凝噎,只能硬生生地跳過諸多問候的話題,轉(zhuǎn)到基本常識:“還沒吃飯吧?”
陳然看了手表時間,道:“就等你安排了。”
“我訂了包間,客家菜,吃嗎?”話音剛落,腦袋就被彈了一下。
“傻,”陳然看著自家結(jié)拜的妹子,有些可惜,真是白長了一副皮囊。
楊若安的長相很容易讓人記住。她勝在氣質(zhì),不在精致。第一眼過去,你就覺得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姑娘。那雙眼睛黑漆漆地瞟了你一眼,云淡風輕得讓你老覺得自己做作。薄唇一抿,總讓人覺得自己遭受了嫌棄。所以這孩子,在同齡人里有種自帶黑粉的效果,卻極受中老人家的喜愛。但跟她一熟的人都知道,說得好聽點是:這個是一位耿直的姑娘。說得現(xiàn)實點:這姑娘真的很無趣。倒不用擔心她的生存能力,相反她極其好養(yǎng),幾乎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一日準備好三餐就可以,沒有薯條水果牛奶咖啡的零食愛好。也許正是因為好養(yǎng)活,反而你很難跟她有交集有接觸有聯(lián)系。因為她極少對外在有其他需求。
這次難得聽她請求,陳然還以為大學生活終于讓她開竅了。但是沒想到,她可能是七竅通了一竅,第二竅還正在施工。
陳然看著她一臉呆愣,心理有嘆了口氣,“去你們學校的食堂。”說完,攬過她的脖子,讓她帶路。
楊若安一手抵住二哥的胳膊,一手連忙指著方向:“食堂沒有客家菜精致,你難得來一趟。”
陳然瞟了她一眼,道:“關在包廂里吃飯,誰看得見我。我大老遠來一趟,是為了吃飯嗎?”
楊若安一瞬間,肅然起敬。
二哥不愧是二哥。
只是,楊若安望著面前堆了肉的飯碗,一臉懵逼。
陳然,披著一身燦爛無比的皮囊,寵溺地盯著楊若安,瀟灑地笑道:“安安,你太瘦了,吃點排骨。”
楊若安看了看一盤蒜香排骨,就這么決然地骨肉分離,一盤赤條條的骨條,一盤白花花的肉,真是打碎了牙只能自己咽——吃排骨的迷之魅力就是就是為了能夠享受自己親自啃碎這些骨頭的滿足感。誰會為了吃肉,而選擇排骨?
“乖~”陳然又夾了一筷子的排骨肉放在楊若安的碗里,親切道,“吃得歡快些。”
楊若安的眼前瞬間似乎就飄過了家里養(yǎng)著的小白的身影。
其實,用一對關系來澄清另一對關系的方式,是下策。因為這樣的做法,只會讓好事者更加興奮和刺激。陳然揚著白牙,笑瞇瞇地跟周圍一群群偷窺者打招呼,心理有些無奈。自己妹子不可能有強大的號召力,這么大的群聚效應,只能說明,另外那個人,有!
一頓飯的時間都快過去,男主角絲毫沒有要出場的意思。陳然漫不經(jīng)心地扒拉著飯,瞟了瞟還在專心致志地喝湯漱口的楊若安。心理大約是有些明白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了。這種情況要是放在以前,那是根本沒上過楊若安的眼里的人,再怎么起哄也驚不動穩(wěn)坐如山的楊若安。看來姑娘自己有了些想法,只是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飯不合胃口?有沒有吃飽?”楊若安看著二哥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相,報告道,“我下午4點半還有訓練。還有點時間,要不我請你喝杯咖啡?”
“你今天,不會,只請我吃一頓飯吧?”
“你既然回G城,陳叔叔一定在家里煮晚飯等你。我總不能太占用你的時間了。”
陳然看著自己妹子,一臉寂然。
“我請你吃塊蛋糕吧?”楊若安心不安道。
“不會是肯德基?麥當勞?吧??”陳然不確定道。
楊若安刷了刷騰訊地圖,道:“那,星巴克?”
陳然,接過飯盤,欣慰地點了點頭,還好,人還是有些進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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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我有個朋友也想見你。她叫鄒娜。”楊若安把抹茶星冰樂往陳然面前推了推。
陳然挑了挑眉毛,沒有應聲。
“她看到你的照片。對你有點一見鐘情。”楊若安如實交代道,“反正你現(xiàn)在也單身,不妨再給自己一些機會。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可我現(xiàn)在是你的緋聞男友。”陳然喝了口星冰樂,道,“你不介意你姐妹挖你的墻角。”
楊若安安靜地道:“曉曉已經(jīng)走了兩年,音訊全無。什么都聯(lián)系不上。”
“這我比你更清楚。”陳然一臉漠然道,“安安,你以前就決定不插手,現(xiàn)在也不要自作主張。心意我領了,面子我一會兒給你。”
楊若安看著這個敏感的二哥終于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才轉(zhuǎn)問道:“你知道的。我當時M大預考沒考上。我媽就帶我去香港找老師惡補大半年。而等我回來,才知道了曉曉去了歐洲,鄧戚風和天瑜一起去了美國,只剩下你。沒有人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而你一直在專攻Y大,我不敢打擾你。”
“不是‘不敢打擾’,而是‘不想’。”陳然抿了抿唇道,“其實我一直在等你問我的這一天,只是我沒想到,一等就是2年。”
楊若安默了默。
“鄧戚風,葉天瑜,張曉,這三個人的事情里。你沒有錯。一點錯都沒有。”陳然轉(zhuǎn)著淡色的眼珠子,垮垮地笑了下,“但你若當時是站在張曉這邊。一切會完全不一樣,你知道嗎?雖然,即便你站在張曉這邊,鄧戚風還是會喜歡葉天瑜。但是,你對張曉太殘忍了。雖然喜歡上一個人是不能控制的,但陪在鄧戚風身邊十幾年的那個人是張曉。對張曉而言,十幾年的喜歡,不是說丟掉就丟掉的。可你,當時怎么能對她說那么殘忍的話?”
楊若安拿起拿鐵看著陳然。
“我不是在怪你。”陳然緩緩了自己的情緒,“我在等你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楊若安輕輕道:“但是,到現(xiàn)在為止,雖然有些對不起曉曉,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既然鄧戚風和葉天瑜兩個人互相喜歡。我覺得其他人就不應該去打擾。否則,辛苦的是四個人。”
“可做決定的這個動作,不應該由你來。而是應該我們四個人來。不管是鄧戚風,葉天瑜,曉曉,還是我。都應該我們來,不該是你。”陳然盯著楊若安,緩緩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你們四個人,3個是我的好朋友,一個是我的好閨蜜。我不想你們辛苦。不想你們那樣互相折磨。”楊若安定定道。
“所以,現(xiàn)在,《阿喀琉斯》支離破碎,你滿意了?”陳然沉聲道,“四個人的死局總是會解開的。因為,葉天瑜不是非要鄧戚風不可,而鄧戚風也并非對曉曉完全無情意。我呢,當時已經(jīng)準備放手了。所以結(jié)果會是怎樣一個場景,應該是我們四個人自己要做的抉擇。”
楊若安睜大眼睛,看著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心理涌起難言之感。
“其實你,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阿喀琉斯》的一員。這大概是因為當初讓你入群的動機不夠純粹吧。所以你沒有辦法跟曉曉真正交心。你也從來沒想過去聽聽曉曉在想什么。難道青梅竹馬的感情就是一文不值?就比不過一見鐘情嗎?細水長流的經(jīng)年感情就比不上怦然心動的沖動嗎?誰更喜歡誰,誰更愛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陳然望著眼前默然無語的楊若安,頓了頓,才道:“我今天不是來罵你。我是來替曉曉說句公道話。我也希望你以后能懂點這種道理,不要再犯這種錯誤。”
楊若安點了點頭。
“我申請了英國的伯明翰大學,快的話,下學期就走。”陳然淡淡陳述道,“你看,有人用了一切只為能追回青梅竹馬的可能。即便可能性為零,但也有人愿意為之一賭。沒有什么是應不應該,沒有什么是理所當然。一個人對一個人,是用心的。不是用理智的。”
楊若安望著面前一副疲懶的陳然,沉默了許久,才輕輕道,“若見到曉曉,幫我跟她問聲好。”
“好”,陳然望了她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個人是?”
楊若安嗆了一口,沉默地搖了搖頭。
“有人?”
“青梅竹馬。”楊若安開口道。
“青梅竹馬?呵呵,你想起了張曉?”陳然問道。
楊若安突然想把咖啡砸在陳然的臉上。
“你現(xiàn)在是支持張曉,還是葉天瑜?”陳然問道。
“不是人的問題。”楊若安分析道:“當初我支持了葉天瑜,是因為他們兩相愛著,而張曉是單戀。”
陳然笑了笑:“那現(xiàn)在這兩個人,如果他們不相愛,你會把他搶過來?像鄧戚風選擇葉天瑜,那樣?”
見過陳然的人,都不覺得他是一個長情的人。但了解陳然和楊若安的人,都會覺得他們兩個人只是性別不同的同一種人。
楊若安朝上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沒有做聲。她和陳然都是嘴上說著沒關系,但骨子里卻深深記恨對方的人,一有機會就要拿出來刺兩三次才好受的性格。
陳然沒有聽到對方的答復,也沒在意,悠然道:“葉天瑜最近和鄧戚風在美國大吵一架,你有聽過嗎?”
楊若安看著他,提防著,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如果最后他們分了呢?”陳然問道,“你該怎么辦?”
“至少她們彼此給自己一個機會。”楊若安看著陳然一臉的坦然,只能道:“如果鄧戚風現(xiàn)在重新選擇了張曉,我也不會為當年的事情而后悔。”
陳然看著她,嘆了口氣:“有的時候,我真希望也有你這樣的性格。”
楊若安默了默,沒有說話。
陳然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輕聲道:“我走了。”
“好。”楊若安站起身來,“我就不送了。”
“嗯。”陳然站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頭道,“再見。”
星巴克的《river flows in you》一直飄送在空中。
后來楊若安一直在想,若當時沒有找陳然來M大,他們沒有進行交談。或許她和周羽生,會是另一番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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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安和陳然,完全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不,應該說,楊若安和陳然,鄧戚風,張曉,四個人,都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
那年是秋天,N中進行了文理分科。理科一共11個班,文科3個班。其中,1班和2班是理科重點班,6班是文科重點班。鄧戚風在1班,陳然和張曉在2班,楊若安在文科6班。雖然4個都是在重點班級,但本質(zhì)不同。鄧戚風,陳然,張曉都是學霸級的人物,常年在年級前5里拼命廝殺。而楊若安則在理科世界里安享天命,茍延殘喘。
四個人相識,緣于獲獎。
新年放假前,全體師生晚宴會上,校長老周宣布了頒獎項目:“本次全國高中生物理比賽,高二一班鄧戚風獲得特等獎,高二二班張曉獲得一等獎,高二二班陳然獲得三等獎。高二一班。。。恭喜以上8位同學獲得良好的成績。同學們,高中是你們?nèi)松凶钭钪匾臅r刻,此刻激流勇進,方能不負此生。接下來請大家欣賞來自高二六班楊若安的古箏曲《將軍令》。”
只可惜,老周在臺上喊了一遍又一遍,表演者楊若安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
主持人經(jīng)驗老道,輕松換了個借口,讓后面的節(jié)目先進行表演。
老周轉(zhuǎn)入后臺一看,入眼是一幅綁架案:楊若安正被人死死架住。一個女同學一手抱住她的腰身一手捂住她的嘴,一個男同學抱住她的一條腿還試圖去夠另外一條腿,而還有一個男孩子則愣愣地抱著古箏背對著自己,呆在一旁。
“張曉,鄧戚風,你們在干什么?”老周道,“陳然,你還敢跑?”
楊若安第一次才知道原來抱住自己腰的女孩叫學霸張曉,抱著古箏的叫鄧戚風,以及自家的表二哥,陳然。
楊若安一掙開束縛,立馬躲到老周背后。
“老。。。。校,校長。”陳然趕忙狗腿上前,打著哈哈。
“你們?nèi)齻€攔著若安干什么?你們要替她上臺表演嗎?”老周一看這三個調(diào)皮蛋,腦門兒就疼。
“不,不是。”張曉條理清楚道,“剛剛拿獎下來的時候,戚風好奇下古箏,然后我們順帶一起研究了一下。。。然后,這位,美女,就要吼出聲來。我們怕引起不必要的喧嘩,所以阻止了她的沖動。”
楊若安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一針見血地打小報告道:“他們弄壞了我的琴弦。我正準備喊音樂老師來幫我換。”
“哦哦,原來如此。”三個人一口異口同聲,如釋重負。
張曉笑了笑,解釋道:“那剛剛的你的臉色太難看了。我還以為你要跑上臺去告狀呢。”
老周恨鐵不成鋼道:“你們?nèi)齻€能不能別聚在一起,一聚在一起就惹事情。若安,你趕緊準備下,接下輪到你了。”
“琴弦在音樂老師那。我這里可能沒有多余的。”楊若安抱過自家的古箏仔細檢查起來。
“那怎么辦?總不能撤演吧?”鄧戚風看向老周。
老周瞪了三個有持無恐的人,差點一口內(nèi)傷出來,“若安,要不,一會兒你上去唱一首?”
楊若安猛然搖頭。
“以歌代琴,也行啊。你唱歌一定很好聽。”陳然笑道。
”不行,唱歌絕對不行”楊若安拒絕道。她的嗓音太脆太輕,實在不適合在大場合里唱歌。
“既然是我們弄壞事情,要不,我們?nèi)闵先コ!睆垥蕴嶙h道,“校長,我們?nèi)齻€上去蹦跶一下,熱熱場面也好。”
“我五音不全。”鄧戚風補充道。
“那,我們兩個吧。”陳然道。
“那個,楊若安,對吧?”張曉轉(zhuǎn)著黑黝黝的大眼睛,機靈道:“你會彈鋼琴吧?”
楊若安謹慎地看了看對方,慢吞吞道:“會些。”
“《燃燒的翅膀》,會嗎?”陳然提議道。
“不太熟悉。”
“那剛好。戚風,懂得看曲譜。戚風,你給若安翻琴譜。”張曉確認道,“可以嗎?”
“嗯嗯。”鄧戚風拂了拂24k的金色眼鏡框,穩(wěn)重地點了點頭。
“陳然,歌,你沒有問題吧?”鄧戚風問道。
“我這種靈魂歌手,小case,好嗎?”陳然望了一眼張曉,笑瞇瞇道。
“老師,你看我們這樣安排個節(jié)目,可以吧?”張曉笑瞇瞇地問道。
“你們可別給我搞砸了。不然必須記大過。”老周故作嚴肅道,不愧是優(yōu)等生,出了事情彌補得很是迅速有效。
楊若安看著張曉從鄧戚風的書包里麻利地翻出4份曲譜,看著陳然已經(jīng)哼哼哈哈地開嗓,鄧戚風有條不紊地指揮鋼琴安排,再看看校長一臉欣慰的表情,總有一種一腳踏入早已挖好的陷阱里。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
張曉轉(zhuǎn)著那雙靈氣十足的眼睛,湊上前去,笑道:“不好意思哈。這曲譜,你還熟悉嗎?”
楊若安離了離那張笑瞇瞇的臉,點了點頭:“還好。”
“結(jié)束后,我請你吃頓飯。”張曉歪了歪腦袋說,“你的腰好軟,摸著很舒服,我很想跟你交個朋友。你覺得我如何?喜歡嗎?”
楊若安看著這個學霸少女,閉上了嘴巴。
學霸之所以為學霸,貴在“霸”這個字。
雖然張曉的節(jié)奏快了些,雖然陳然的高音C飆得有點假,雖然鄧戚風翻譜慢了些,但四個人霸占著這個舞臺意外得理所當然和默契。
有句歌詞說:“年少無知太倉促,和你走上不歸路。”
一曲高歌后,這個年輕的三人組小團隊,再次成功引入了新的成員——楊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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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楊若安繞過團成一堆的陳然,慢慢挪到把臉埋在動漫書的張曉,拉了拉她的袖子。
“若安,你來了。”鄧戚風抬起頭來,招呼道,“你先別打擾張曉。她有“起書氣”,很暴躁。你到這邊來,我?guī)憧纯础_@些東西,我們都喜歡。但張曉主要愛動漫,陳然偏好模型,我最喜歡編程。我們有時候會一起做些東西。你平時有什么愛好?”
楊若安環(huán)顧周圍一圈,一墻動漫,一墻各種模具,一墻電子產(chǎn)品。楊若安抿了抿嘴巴,道:“古箏,算不算?”
“天天碰古箏,你不膩嗎?”陳然抬頭,問道。
楊若安頓了頓,搖了搖頭:“還好。”
“你不會24小時都想著古箏嗎?”陳然坐起來,好奇道。
“基本上是。”楊若安抱了抱手臂,擇了一個較近的位子坐著,“我的古箏老師覺得我天賦不足,要勤來補拙。”
鄧戚風點了點頭,老成道:“這份純粹,很是可貴。”
“那你什么時候?qū)W古箏?為什么學古箏?以后也打算以古箏謀生嗎?就沒有考慮其他的可能性嗎?”張曉終于結(jié)束了一個小篇章,伸了個懶腰,就趕緊湊過來。
“8歲。剛好碰上,就一直學著。”楊若安給張曉讓了個位子,才慢慢道。
張曉和陳然同時豎起大拇子道:“厲害。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古箏。”
楊若安看了看三個人,才道:“有的時候,因為習慣所以喜歡,也因為喜歡所以習慣。我只是握住了唯一能給我加分的東西而已。”
張曉拍了拍楊若安的肩膀問道:“聽說你要參加M大的預考?”
楊若安點了點頭。
“厲害啊。”陳然贊道,“沒想到除了戚風,我們4個中,你是第二個確定了大學的人。張曉,咱們兩個要努力努力了。”
張曉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那是你自己要努力努力努力了。”
“好好好。張姑娘最厲害。”陳曉笑道,“對了,聽說文科6班的葉天瑜好像也內(nèi)定?”
“嗯嗯。”楊若安點了點頭,才道,“M大的法學系。”
“哦,對了。你們同班啊。”陳然說道,看了鄧戚風一眼
“我們剛好是同桌,葉天瑜人很好。”楊若安補充道。
“M大?”鄧戚風問道,“她確定了嗎?”
“應該是還在考慮中。”楊若安如實答道,“天瑜好像還是想上Y大。對了,你去哪個學校?”
鄧戚風看了看楊若安,嘴唇輕抿:“Y大。”
“這么巧。我也是。”張曉補充道,“若安,要不你也去考Y大,這樣以后在大學里彼此也有一個伴啊,比較熱鬧。”
“對哦,對哦,我也是”陳然緊隨其后。
楊若安搖了搖頭:“古箏的話,還是M大,會比較好些。”
三個人一同看向她,張曉佩服道:“你好冷靜。”
楊若安笑了笑道:“我的古箏老師一直建議這一所。我對比過了師資力量,和過往的比賽。M大確實不錯。”
“嗯嗯,選擇大于努力。這樣挺好的。”張曉拉著楊若安道,“陳然,你帶若安去參觀下我們的秘密小屋吧。我去給你們拿果汁。”
“我去接個電話。”鄧戚風掏出震動的手機,交代了一聲,便走出去。
陳然默默地看了一眼張曉,才招呼楊若安。
房間門的緩緩打開,又慢慢關閉。這種感覺,就拿到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盒子,你無意中打開了,并且看到了里面的東西,但你只是看看。
陳然一反平常的話癆,默默陪楊若安拐了幾個彎,才到另外一個房間里。
“鄧戚風喜歡葉天瑜,張曉喜歡陳然,而我。”陳然望著前方,開口,“對,我喜歡張曉。”
“我知道。”楊若安應和著,“只是,我今天才知道鄧戚風喜歡天瑜,從來沒有在學校里看到過他們兩在一起。天瑜也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鄧戚風的事情。我想問個問題,你為什么同意讓我加入你們?二哥?”
陳然看了看楊若安黑白分明的眼睛,冷淡道:“是鄧戚風提議讓你加入。原因,我現(xiàn)在也才知道。”
“為什么不直接邀請?zhí)扈ぜ尤肽兀俊睏钊舭灿行﹦e扭,”天瑜很好說話的。“
陳然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才道,“只能說,無巧不成書。”
楊若安望著面前這個嚴肅正經(jīng)的大男孩,冷靜道:“是誰提議弄壞我的琴弦?”
“這個是意外。我們本來是想換掉朗誦節(jié)目,但出了意外,弄壞了你的琴。”陳然嘆了口氣道,“是不是很失望?”
“我只是沒想到,還要跟你扯上關系。”楊若安扯了扯嘴角,“我以為你們這種學霸一門心思在人生奮斗的戰(zhàn)場上,哪管人間風月。”
陳然看著這個腦回路奇特的表妹,悠然道:“這世間,從來都是學霸級的人最會玩了。”
楊若安笑了笑,“我開始有點好奇,不知道以后,你們會怎么樣?”
陳然也紳士道:“那你就做個見證者。不過,別說起我們是表兄妹的關系。知道吧?”
“嗯。”楊若安點點頭,誰愿意跟你有聯(lián)系。
只是沒有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兩年的時間,除了楊若安,其他人都偏離了自己曾經(jīng)既定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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