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上學期在卷子印刷的油墨香氣中結束了。期末考試交卷之后，秦白還沒來得及完全放松，先做起了苦力，她把這學期的教材和筆記整理好分批次帶回了寢室。寢室床底堆了兩個箱子，里面放滿了書。高三復習的時候任何一本書都可能用上，所以除了不住校的同學，大家都沒有把教材帶回家。

秦白猶豫著是把沒寫完的筆記本留在教室的木柜子里還是帶回家寒假里悄悄卷大家，但是又擔心放寒假的時候?qū)W校搞裝修，她的寶貝本子們要是有任何一點閃失，她能當場心臟驟停。事實證明她把筆記帶回家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倒不是學校搞裝修把柜子拆了，而是因為疫情直接在家待了四個月。當然，這是后話，現(xiàn)在的秦白還在被秦父吐槽書包太重又帶一堆沒用的東西回去。

秦白回家打開電腦登上QQ，一堆消息彈了出來，她掃了一眼挑了幾個重要的消息回復，然后打開和溫知秋的聊天框。

QQ：

清白本白：放假了你出去玩嗎？

G.U.A：遠程旅游暫時沒有計劃，應該會跟朋友約約爬山或者周邊騎行。

清白本白：??？……全世界不會只有我一個人不會騎自行車吧。

G.U.A：你想來的話我們可以教你，霍央旻之前也不會，騎了兩次就會了。

清白本白：到底是騎了兩次還是摔了兩次啊……不過我放假不在M市，本來也不能跟你們一起出去玩，提前祝你們玩得開心。

G.U.A：好。你放假不要忘了多刷點題。

清白本白：你也別玩得太開心了，小心開學連我都考不過。

G.U.A：那我很期待你開學考試的成績。

秦白咬了咬牙，想罵點什么輸入半天刪刪減減還是作罷，索性關了電腦不去想溫知秋。她在書架上隨手抽了一本書出來翻翻，打開就是一句“終日兩相思。為君憔悴盡，百花時”，秦白臉上燒得慌，好不容易平復的思緒又飄到男神那去了，急忙合上書暗罵霍央旻送的好禮物，全然忘記了當初是自己在書店逗她讓她買的《花間集》。

那邊溫知秋半天沒等到回應，猜測是秦白又不好意思了，手機在手里轉(zhuǎn)了兩圈，終于還是敲下了幾個新的字。

G.U.A：不高興了？

G.U.A：生氣了？

當天晚飯后再次打開電腦看到消息的秦白才是徹底的天塌了，自己晾了溫知秋整整四個小時啊，立馬解釋道歉一條龍服務到底。不過好在溫知秋知道秦白沒有手機，不回消息是常有的事情，聽了秦白的說法也沒太在意。

空氣中彌漫著糖油果子的香氣，似乎是在提醒人們很快就要過新年了。但是最近新聞上頻頻出現(xiàn)“肺炎”“疫情”等詞總是鬧得人心下不安。連秦白這個不太看新聞的人聽到朋友們聊得熱火朝天，也跟著去搜了搜，猶豫著要不要跟霍央旻說取消燈會的行程。L市有在云山辦新年燈會的傳統(tǒng)，霍央旻一向是個愛湊熱鬧的主，往年姐倆年前見面必定是要約一場逛燈會。

某禍國殃民女子：沒那么嚴重吧，再說了阿姨都把票給你了，不去好可惜。

清白本白：那……要不我們戴個口罩再上山？

臘月二十八這天，秦白和霍央旻約了晚飯在外面吃烤肉，街上的人仍舊很多，一半戴起了口罩。秦白裹了一件煙紫色的長款羽絨服，坐在樓下的奶茶店等霍央旻，看看時間還早，于是順勢掏出了書包里的《必刷題》。剛沉浸式解完一道數(shù)學大題，霍央旻欠欠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

“我說清白小姐姐，你是出來跟我約會還是跟題約會？”霍央旻捏了捏秦白的肩膀，見秦白沒有跳起來打她，心情好了不少。

“誰讓你總是遲到，我沒事情做，帶了一本書消遣消遣。”

霍央旻拖延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秦白每次約她出來都給她預留十分鐘的時間，但是對我們這位愛打扮的小姐來說顯然是不夠的，每次都緊趕慢趕勉強不耽誤時間。秦白只能無奈嘆氣，好在這會還是高中生，霍央旻還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家化妝，要是以后成年了，恐怕秦白等待時長得翻好幾倍。

約好的這家是自助烤肉，她們放假了常來這里，味道中規(guī)中矩，只是這個地方秦白比較喜歡，即使已經(jīng)因為經(jīng)營不善換了好幾個老板和招牌，她還是喜歡來這里吃飯?？上Ы裉靵硗砹艘徊?，靠窗的座位已經(jīng)全部被占了，秦白摸出錢包付款，拉著霍央旻挑了一個角落。

兩個人都是人菜癮大，吃之前壯志豪情要一雪前恥，堪堪吃了三四盤肉就敗下陣來。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決定閉口不提先前的豪邁發(fā)言，轉(zhuǎn)而吃起了水果。

看到隔壁桌已經(jīng)走了，秦白挪到對面坐在了霍央旻旁邊，小聲跟她講剛剛聽到的八卦。秦白的表達欲一向很強，霍央旻也不遑多讓，兩人一言一語有說不完的話。突然霍央旻手機震動了幾聲，秦白戳戳她示意有消息，霍央旻眼神躲閃，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就提議可以出發(fā)上山逛燈會了。

秦白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有點不爽，這小子有事情瞞著自己。

“走啦走啦，要穿過很長的老街才能到過河上山，我路上跟你慢慢解釋好嗎？”霍央旻推著秦白往外走，臉上是討好的笑容。

在霍央旻看不見的地方，秦白翻了個白眼，帶著點怨氣走出去，沒幾步又返回來了，光顧著說話，押金忘退了。

秦白攏了攏頭發(fā)，眼神飄向了街口賣棉花糖的攤位?；粞霑F憋著笑，拉著我們臉皮薄的清白小姐姐完成心愿了。

“老板，要粉色和藍色的，”霍央旻小手不是很干凈，捏了捏秦白的臉，“對要個大的，先裹粉的?！?

這下秦白心滿意足了，好脾氣地拍拍霍央旻，非常大度地示意自己已經(jīng)原諒她了。

“那你不追究發(fā)生了什么好不好？”

“不可能，用這個就想收買我？”秦白用竹簽戳了一些棉花糖，“趁早坦白從寬，別讓我說好聽的給你。”

“……”

一向話多的霍央旻沉默了很久，終于在第三個路口，秦白吃完棉花糖重新戴起口罩，視死如歸般跟她講了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