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醒,開始(4)
- 吾家有醫初長成
- 南黎霽
- 2056字
- 2019-12-25 21:54:04
熙園
“要下雨了啊,該去把窗戶關上了。”裴玉望著窗外,輕輕地嘆息道:“唉,六月的天,小孩的臉,真是說變就變啊。”只是不知,這局勢在瞬息之間又將如何風起云涌?
屋里沒有開燈,熱辣的陽光被層層烏云掩蓋,屋中愈發顯得昏暗,那個本就南北通透的小屋,似是孤傲地佇立在茂密林間。那個曾經被一個人精心挑選,小心翼翼掛在大廳的風鈴,在那逐漸由悶熱轉涼的風中蹁躚。窗外的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和著風鈴清脆的聲音,在此時陰云密布的天空下更顯得冷清。在一個倉庫的角落里,曾經懸掛在大廳的一副字落滿了灰塵,如果有人拂去它面上落滿的灰塵,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上面遒勁有力,婉若游龍的字跡——“風滿樓”
絲絲細細的雨悄悄落下,打在正在關窗的裴玉臉上,耳尖的他聽到門口的鎖被鑰匙轉動的聲音,但他還是要先把手邊最后一扇窗關好。
“裴叔啊,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怎么樣啊?”
慵懶稚氣的聲音在裴玉的耳邊炸響,兩種氣質混在一起,并沒有達到想象中像那個人一樣的穩重,反而有種故作老成的浮夸在其中,像是模仿大人的語氣,顯得不倫不類。
“沐少爺,好久不見了。”裴玉恭敬地應著,微微低下的頭顱,掩蓋了眼底的震驚。只是那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的時候,還是讓裴玉胸中翻涌。
“是啊,好久不見了。”那人不經意的應著。
裴玉緩了緩自己的臉色,接著恭敬地建議道“少爺,要不您先暫時休息一下,我去收拾一下您的房間。還有,您要泡個熱水澡嗎?”
那人臉色不明,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應著。
“嗯,你去準備準備吧,我去姐姐的書房待會,你收拾好了,就來叫我一聲吧。”秦沐抬腳就往書房走去。
裴玉心里咯噔一下,直覺可能要發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可是少爺,那是大小姐的書房,也許會放一些重要的東西,您去是不是不太合適?”萬一有什么監控什么的,怎么辦啊。畢竟是老主子了,裴玉忍不住,還是出聲提醒道。
“裴玉,”秦沐腳步不停,原本慵懶溫和的態度陡然一變,冷冷的一字一頓,“你管的,太多了。你只要知道,你聽命于誰,就夠了。”
“是。”裴玉躬下身,額上不住冒冷汗,便慢慢退下去,退到那個秦沐專屬的房間里收拾。
裴玉不禁在心里對比著:“凌霽云雖不得重視,可是手腕、智謀、魄力、對人心的揣度均在秦沐之上,還好我及時改換了陣地,不然,輸了,就真的可能被算計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
裴玉知道,自己站在秦沐一邊,終有一日真相大白,一定會被推出去頂罪,而臨時轉移陣地,也不能為凌霽云所信任,可是凌霽云給他開的價碼讓他太過心動。他,愿意賭,賭自己可以再凌霽云那里為自己,為自己的妻女,謀得一個平安自由,或者說是平凡的下半生。
是的,你沒有聽錯,這個當初為了權勢,金錢,地位而不惜違背自己的原則,出賣自己靈魂與魔鬼做交換的人,這個曾經心比天高,拋家棄業的人,在經歷了十多年的隱姓埋名,畫地為牢以后,余生所求,只有與妻女團聚,安然度日。
人各有志,不妨目光短淺一些,知足常樂一些,活得糊涂一些,珍惜眼下的美好。
將床上放好薄薄的蠶被,在角落里的小桌放上秦沐最喜歡的香薰,將洗漱用品一一排列整齊與洗漱間的架子上,毛巾和浴袍方方正正地疊好,放在浴池旁邊的托盤里……
做好一切以后,裴玉就往二樓的那個有露天陽臺的書房走去,敲了敲門,上身微微前傾。
“沐少爺,已經都準備好了。”他聽到那扇通向陽臺的玻璃門被拉動的聲音,還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風聲,雨聲,林葉聲。
“好,知道了,你去休息吧。”秦沐的聲音遠遠傳來,隔著門隱隱綽綽的不是很清晰。
“是。”
裴玉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思忖著要不要給凌霽云通個氣,省的被秦沐打個措手不及。轉念一想,又覺得那個人可能早就料到今日,不如不煩她。
回到自己的屋里,從枕頭下方的那本不起眼的書里,抽出一張照片。輕輕撫摸著,那張從資料最后一頁上取下的壓膜照片,食指小心翼翼的摩挲著那個婦人的臉。
“阿茵,”裴玉低低的喚著“我們很快就能團聚了。”
“阿茵,”裴玉癡癡笑著,“我們的閨女真像你啊,身上有了你的那種寧靜呢。不像我……”
“阿茵……”聲聲嗚咽,似是將前半生的悔,娓娓道來;句句思念,像是將此一身的思念,極盡纏綿。不覺間,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
書房陽臺
秦沐坐在那露天陽臺的藤椅里,身上裹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山風吹來,微冷。他一手撐著頭,一手捏著那打之前被凌霽云抽出來的資料,放在腿上耐著性子,細細的翻看,直到最后一張。
“嘖,”秦沐嘴角挑了一下,“什么都沒有,真可惜。”
這個最薄弱的點,居然一點異常都沒有,是他想太多了,還是對方太狡詐了。
抬起微涼的手指,揉了揉他的眉心,心中升起一股郁氣,揮之不去。他一臉陰鷙的盯著遠處的一棵樹,那棵樹最高的幾只樹枝上,掛著幾根紅色的絲帶。
那絲帶在雨中被浸濕,軟趴趴的耷拉在枝頭,隨著路過的風抖動著。有一些甚至是已經有些褪色了,有一些顏色鮮亮,是近期才系上去的。
“幼稚!”他哂笑道,眼中的不屑,硬生生破壞了他那張臉,本來自帶令人憐惜的稚氣。
“要怪,就怪你太不知足了,”他咬牙切齒,像是要把他心中的那個人抽筋扒皮,方才可解他心頭之恨。
“姐姐”他溫柔的喊了一聲,聲音甜膩,像是撒嬌一樣,可是眼中隱藏的卻是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