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凌鵠見眼前的兩人這樣，也微微放寬了心。畢竟，在讓他走之前可以把這倆祖宗都安排妥當，也算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我待會兒把林亞叫過來幫忙，在執行死命令方面，他也勉勉強強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了，我們都是小人物，上不得臺面。你也找一個合適的人來照顧一下吧。”

凌霽云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于正昊和凌鵠都很不舒服，“畢竟我身邊的大老粗可不比于先生調教出的人細致。”

于正昊眉頭一挑，這是凌霽云在發難他調查她的事嗎？奈何凌霽云現在是真的手邊沒人，要不然也不會讓林亞過來，而且林亞，是當下最好的人選了。

如果林亞知道凌霽云這么評價他的話，估計得又高興又郁悶，會糾結個三五天都蹦跶不起來的。高興凌霽云的信任，郁悶自己能力還是入不了凌霽云的眼。誰讓，凌霽云說的都是事實呢？

但，當然也沒那么夸張的上不了臺面，畢竟，是林海明的孫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對，小亞過來的話，我也很放心，他是個機靈的孩子，能先給小于你幫襯一下。”

“那就這么定了”，凌霽云拍板道，“沒別的事了，還有，你妹妹的狀態不錯，估計過兩天就能醒。時候不早了，我手頭上還有別的事沒有處理，就不多待了。”

凌鵠“……”

乖乖，你爹爹我還有話沒說完呢，你怎么能就這么快地結束戰斗呢？

“凌霽云”于正昊在凌霽云轉身的時候，突然喊住凌霽云。

“謝謝。”真誠的聲音不似作假，但誰又都心知肚明，這就是一場交易。但如果于正昊真的那么疼愛他妹妹的話，這聲謝謝最起碼摻雜著至少七分真心，三分的演技。

凌霽云頭也沒回，擺了擺手“沒什么好謝的”就出了這間病房。

于正昊眼角彎了一下，心道：這人沒事的時候，真是個直腸子心性，不需要算計的時候，連最基本的虛與委蛇都煩得緊，和當年的我真的很像啊。

“小于啊，”在一邊當了半天透明人的凌鵠終于張嘴說了句話，“我這幾天要去忙凌家其他的事，所以，醫院這邊是由凌霽云全權負責我的事務。”

于正昊神色淡淡，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垂著眼睛，很好的將此時此刻的心情遮掩，摸摸摸低垂著頭聽著。

凌鵠猶豫了一下，可能覺得自己可能說的有些太過輕巧了，沉默了一下，卻把心一橫，有些猶豫地多說了一句：“有些事，能不能麻煩您，不要讓凌霽云知道？”

“凌叔，”于正昊抬起了頭，無喜無悲的眸子里，是凌霽云沒有發現的另一種深沉與考量，“我是知道事情應該怎么辦的。”

凌鵠一驚，忙道：“是我多嘴了。”

“凌叔，快去找凌霽云吧，別讓她在外邊等久了，你們不是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呢嗎？”

于正昊又換回了那個笑容滿面的他，溫和地向凌鵠笑道。

“好，那您也注意休息。”

凌鵠一出門，就看見凌霽云靠在樓道的窗邊，開著窗子，頭往窗外探著，吹著夏天夜晚里為數不多的涼爽的風。

“終于舍得出來了，”凌霽云聽見凌鵠的腳步聲，驀地回頭，調侃凌鵠道。

“有什么舍不得出來的？”凌鵠納悶。

“我還以為您在和于正昊說一些我不好知道的事呢。”凌霽云促狹道，朝凌鵠擠眉弄眼。

“瞎想什么呢？！我就是叮囑一下小于都該注意點什么，于正敏畢竟是開了顱，我不放心。”

“不放心？！你去治，我的病人，你沒事插什么手？”凌霽云提高了音調，但音量不大，這畢竟是在醫院里，還是要顧及一下的。

但凌霽云用及其不痛快的語氣，對于凌鵠半路插手的行為，表示出了極大的不滿。

“我費心費勁兒地把人救回來了，這是我來你們醫院的第一個病人。爹，你說你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我這算不算受累不討好，也給您做了回嫁衣？”

凌霽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其實，凌鵠這么做對于凌霽云來說，真的是無關痛癢的。雖然當著她這個主治的面去交代于正昊這件事，確實讓凌霽云心里有點不爽，

但是，一般情況下，凌霽云是不會計較的，因為，沒有必要。

再說了，凌鵠好指不定和于正昊說了什么呢，他們倆前后出來也差不了多久，要是真的好好下醫囑，這么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于正敏又是個特別人物呢？

這次，情況特殊罷了，總要有個由頭借題發揮不是？

凌鵠哭笑不得，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道就說說了點關于生意的事了。

“我看這樣，你也別回去了，跟那老頭子說，說你這病人很重要，重要的脫不開身，讓他另請高明吧。”

涼涼的聲音，大有一副我不想管了的感覺。

“說什么呢？怎呢叫你爺爺呢？！”凌鵠不滿道。

“凌老太爺，”拉著長長的聲音，“行了吧？”凌霽云滿不在乎的表情，又差點兒把凌鵠的肝火又點了起來。

“爹，你說，活人的血會是冷的嗎？”

凌霽云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不過凌霽云說話的聲音很小，也沒有傳道凌鵠的耳朵里去，凌鵠只知道凌霽云咕噥了一句，但不知道她在咕噥什么？

“你說什么呢？我沒聽清。”凌鵠湊過來，站在窗邊感受一下涼風。

我想說，凌鵠你是不是傻，凌霽云在心里吐槽道，但面上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沒什么，我剛才就是想說一句‘爹，我太難了。’，就沒什么都要說的了。爺爺生日，老爹你被調去做準備了，而我卻被調到這里來頂你的差事，你還搶我病人，我真是太難了。”

凌霽云癟了癟嘴，繼續說道：“我覺得我沒能親手為爺爺操辦一下，有點小遺憾，下一回再這么隆重的慶祝的時間還早著呢，我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為爺爺做點什么了。”

這一番話，雖然摻了幾份技巧在里邊，但也確確實實是凌霽云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在劉玲玉沒有動心思之前，老兩口對凌霽云還是很疼愛的，畢竟是家里的第一個孩子，凌霽云還是知道感恩的。

但是，因為劉玲玉對楊英蘭不喜，硬是把凌霽云抱走，美名其曰，這是凌家的第一個孩子，是她的心尖尖，要放在她身邊教養，實際上打著讓凌霽云對她產生依賴的算盤，等凌霽云聽得懂話的時候，就跟凌霽云一遍一遍地灌輸陳年往事，把自己的所作所為美化，把自己的丑惡嘴臉摘了個干凈，把楊英蘭說的有多不好多不好，以至于凌霽云對楊英蘭也產生了偏見，小的時候并不是十分的待見楊英蘭，甚至傷過楊英蘭的心。

可后來，楊英蘭因為意外傷了底子，不能再生育，劉玲玉更是一門心思的攛掇凌鵠他們離婚，可凌鵠卻十分不上道地沒有一絲想和楊英蘭離婚再娶的想法。

自此，劉玲玉就更是看楊英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順眼，連帶著凌霽云下心底里也膈應上了，只是孩子小，她又一向會裝，在她眼里，凌霽云也算是個蠢的，不會有什么察覺的，天天背后和凌鵠和凌霽云編排楊英蘭。

可，小孩子都是有靈性的，人雖然小，可是感覺不會出錯，對別人如何對自己的感知，并不是沒有感覺的。可是，慣性使然，凌霽云還是很依賴劉玲玉。

那時候，凌家的天就有些變了。

再加上沒過多久凌艷懷孕，大齡產婦啊，第一胎看得很重。一個電話過來，劉玲玉自然是立馬拋下只有三歲的凌霽云，離弦的箭一般，奔赴到凌艷身邊。

后來……凌鵠不是沒有心，也不是心太大什么都兜不住，自己的爹娘對自己的閨女什么樣，他自己心里還是有數的。雖然他知道凌霽云委屈，但是，又覺得要孝順父母，父母的疼寵是憑父母的心思的，是容不得小輩置喙的。

可在他心里，凌霽云沒有必要對兩位老家不滿，因為，不重要，沒必要。

現在，看到凌霽云現在一臉的“真心實意”，凌鵠還是很欣慰的，寬厚溫暖的大手拍了拍凌霽云的肩膀，溫聲道：“那，你可以給老爹出出主意啊，你想加點什么小節目，我允了你便是。”

“真的？”凌霽云一臉的不可置信，插在兜里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真的，不騙你。”

“算了吧，別老給我開空頭支票了，您給我畫的餅太大，我怕是接不住。”

“凌霽云！”凌鵠一字一頓認真道：“這機會你到是要還是不要？”

凌霽云明目張膽的瞥了一眼凌鵠，看著火候差不多了就趕緊狗腿道：“要！當然要，必須要！你可別反悔。”

凌霽云內心還是有些愧疚的。

老爹……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