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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有容

  • 奉臣
  • 谷子白
  • 3117字
  • 2019-06-28 15:59:59

趙公權半響無語,最后實在是硬著頭皮打斷那大笑的老人。“明日趙勒前來,不知王爺如何答復?”

“怎么答復?當然是打打哈哈就過去了,難道他爹不來,派個狗屁世子就能套走我話?”

徐策大笑聲忽的一停,仿佛又想到何事一般,正經的看向眼前高大男子。

“我這孫兒可還入你眼?”

“恩,此子尚可!”想到剛才兩人在棋盤上的角力,趙公權眼角抖動?!皻⒎ス麛?,拿得起放得下,有種不鳴則已,一鳴天下驚的感覺。是藏是顯還需再觀望觀望?!?

徐策聽罷,神情肅靜的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天下,是趙家的天下,但老頭子我敢說這天下的百姓卻不姓趙。”

“我年歲大了,求的很簡單,就是兒孫纏繞,平平安安。這兒子沒了一個,我不想我這僅有的孫子在出意外,不過份吧?”

趙公權看著自言自語的老人,沒有言語。只是感覺這話里確是透漏出無比的寒意。有一句話趙公權卻是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剛十五歲,時間尚且充分,還有那瘋劍為何會想見識見識徐來的本事?難道那個瞎子竟然如此厲害?”

“這個問題我到是問過破孺,破孺曾說過,寧州的那一劍足可讓他手中的霸王槍招架不住?!?

“當然那是前些年,現在卻不可知了。嘴上說的其實都不算,打過才知道嗎?公權你是知道的,當年齊侯身邊的厲害人物不也是多的嚇人。打過后,不也被咱們西北鐵騎活活耗死。人力有其盡啊。”

“也是,不過那可是拿人命添的,你如今還會舍得?”

“老子是傻子嗎?沒有油水的事誰干,這點家底公權你是知道的,攢下是多么不容易啊,有句話叫什么,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是,我當家,我知道多貴?!?

“不過,如果在我這孫兒手上,我卻不會心疼才是?!?

趙公權貌似是早已習慣眼前老人偶爾的粗俗之語,聽后也沒有太多介懷。

只是從新坐在棋盤邊拿起一個棋子“士”,低聲說道:“國士難尋,但以后輔佐這西北的“士”能否信的過呢?

徐策顯然知道公權話里的深意,憋了憋眉頭,砸吧砸吧嘴道:“盡人事吧!”

......

皇歷上還有幾日就是清明,清明前后多雨露,這個規律難的的與中原腹地相同。

這不,最近的幾日西北的天也略微潮濕了起來。

想必待過幾日,如約而至的雨水必會帶來一股清涼。

并州城里的華融巷,巷子寬敞整潔,兩側府宅林立,每戶大門前皆有兩個碩大的石獅子鎮宅,威武萬分。

其中一處府宅的大門口,更是氣勢十足,不說別的,單說那石獅子顯然就比其他門口的要大不少。

對于掌管整個并州的各位官老爺們來講,那家的石獅子就是在大上自家幾分,也段無疑議。

誰讓那是一州刺史,孫大人的府宅呢。別說石獅子了,就是每日在門前放上鞭炮也只會迎來一句孫大人好雅興而已。

要說這位孫世財孫刺史,整個西北三州的官場提起,無不伸個大拇指。

雖名字世俗無比,所辦之事也也和雅字沾不上什么邊,但在西北王的眼皮底下當官卻能當的順風順水,那就是能耐。

你管他如何阿諛奉承?難道京中各個府的大人就不溜須拍馬了嗎?關鍵是的拍到正地方不是!

就說十多年前,剛上任的孫刺史得知西北王二子徐與舟要做筆買賣,二話不說,上門求見二公子。

不知如何談的,只得知一炷香功夫,二公子親自送出門,兩人相談甚歡,全然不似第一次相見。

后來嗎,據說那一次二公子掙個盆滿缽滿。當然這都是“傳言”是真是假,無人會去探尋。

不過孫大人和王府的交情指定是比別人深厚的多,這是肯定的。

哪怕那次事后,京中有人對這孫世財頗有微詞,但時過境遷人家不也是沒事。所以說嘛,有些事啊光羨慕是羨慕不來的。

今日刺史府內,在書房的孫世財,正眼冒精光的來回踱步,嘴里也在念念有詞。

“好事啊,好事!王爺嫡孫歸來,這不是天助我是什么?”

孫世財深知想在西北站住腳,必逃不開西北王這座大山,更加慶幸的是自己早在多年前就明白這個道理。

深不知,不知道這道理或知道晚的,現在哪還有踏王爺府門檻的資格。

別說西北三州了,就說那登州的刺史孫楷,不也是如此做派。

還鬧個京中來的,當朝宰相的弟子,不夾著尾巴做人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能坐的穩?

笑話,想監視西北,整個大奉還真找不出幾個人來。

我孫世財和孫楷比,雖然同姓,但可不是一家子。論背景更是一個天一個地,能走到今天是靠自己一步步熬出來的,所以就更不能放過任何與王府交好的機會。

給自己多年所作所為找好借口與臺階后,孫世財顯然對他人的風言風語看的也是很淡,很淡。

“傳言王爺的嫡孫生的好生俊俏,看來明日我的讓有容一同前往?!?

“不說別的,就說萬一兩人看對眼了,那豈不是是一樁美事。別說現在了,就以后那混蛋小子都能借他姐光在西北橫著走嘍?!?

來回踱步的孫世財越想越覺的可行,不禁的連連點頭。

一般人家的女子王爺那會看的上,還好咱家的姑娘才名頗高。別說知書達理,琴棋書畫,就連寫的字都價值千金,哪怕是京中的大人物都推崇備至。

這就是優勢,穩下心神的孫刺史剛要吩咐下人讓女兒前來,忽的轉念,徑直出門走向女兒的院子。

漱芳齋是孫有容八歲時改的名字,疼女有加的孫世財自是連連點頭。也是那時開始孫世財發現自己這長女有容,與別人家的孩子大不相同。

別人家姑娘在玩耍嬉鬧,有容在一旁發呆。

別人家姑娘在學女紅,有容在執筆寫字。

待到十二歲臨摹的一副《天下賦》傳出,整個并州石破天驚。

待到十四歲時有容這個名字就更是流傳甚廣,太學的張孝詳看到那副《天下賦》更是連連贊嘆,直夸古人太白之氣勢,斷然顯露與紙,此女乃是西北才鳳。

并許諾:“如來云中山,定要收此女為徒。”

遠在西北得知有此夸獎的孫有容,沒有絲毫怠懶,依舊每日埋首書墨當中,頗有一番榮辱不驚之意。

只因二八芳齡,人間正好。

孫世財腳步匆匆的來到漱芳齋外,不等兩側的下人去稟告,一擺手徑直來到院內。

待到推開房門,只見入眼處竹簡古籍遍地,昏暗飄搖的油燈散發出淡淡的光芒,長女有容一頭如絲緞般的黑發隨意扎起,細長的鳳眉微微緊皺,如星辰冷月的一雙眼睛正注視著手里的書卷,目不斜視。

“那個,有容。閑來無事過來瞧瞧,可有新書需要為父為你采購?”

看著恍如不知自己入內的有容沒有起身言語,孫世財自顧自的說道。

聽的聲響,女子有容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神態優雅的起身低聲行禮道:“書籍暫時到是夠用,還未看完,辛苦爹爹了?!?

“那就好,那就好!怎會辛苦,對了,有容。爹爹明日去王府拜訪你徐爺爺,你也一同前往如何?”

神態本是優雅的有容,一愣之后隨即瞥了眼對方,冷冷道:“怎么,爹爹是要去賣女兒嗎?”

孫世財感覺到有容的冷淡之意,剎那間不知作何言語。這有個冰雪聰明的女兒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

沉默片刻后,故作狐疑道:“你這孩子,怎會有此一說?”

“那想必是孩兒猜錯了,明日我還需去城南望月齋,探望周老先生,并與之探討王霸之道。恐無時間?!?

看著雖神情淡定,但話里明顯帶有抗拒意味的長女,孫世財知道若強求恐有不妥,貌似如實相告能來的更妥當一些。

爹爹知你心比天高,但有些事爹爹雖不強迫與你,但好歹你的做出樣子來不是!

不說王妃在世時喜愛你頗多,看在你那叫過幾聲“奶奶”的情誼上你去拜訪一次也說的過去吧?

別的事情爹也不瞞你,實話講我是有那個心思,但不說八字尚未有一撇,就說世事無常,你如若不喜我還會逼你不成?

看著言辭誠懇的孫世財,孫有容半響無語。

“那好,明日我會隨爹爹一同前往。”

孫世財看到有容同意,笑容頓起,說了句早些休息便退出漱芳齋,心中卻已琢磨起明日帶何禮物前去才顯的不那般做作才好。

看著那步履匆匆的身影,有容仰聲低嘆道:“我想要的,爹爹你能懂嗎?”

有容嘆息一聲后,伸手拿起扎在頭上的木簪,任憑滿頭烏發隨意灑落,看著漱芳齋內的那盞油燈,忽暗,忽明。

沒有心思蓄燈油的有容,思緒仿佛隨著眼前的燈光,回到幾年前那座明日要去的府宅。

在那座宅子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了那位儒雅的白馬白甲,才知人間尚有此等男子。

同時也暗自感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收回思緒的有容手拿木簪,鳳眉一豎:“嫡孫嗎?我倒看看你有多少斤兩,能否配的上我孫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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