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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玉奴三世還君恩(五)

防備的手勢緩了緩,逐漸放下,驚恐忌憚轉(zhuǎn)為桀驁不馴,拇指掃過鼻尖:“教訓(xùn)完了,還在這里蹲點?”

“想知道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

——你愿意娶我嗎?

蕭寶卷眉毛一挑,故作痞里痞氣的流氓,晃蕩著兩條腿不斷靠近她,手臂撐在墻上,似笑非笑:“想嫁給我?”

潘玉兒從沒見過他這般放浪形骸的模樣,髣髴一只蟄伏在暗處的兇殘獵豹,時機一到,便會將她拆骨入腹,半點殘渣都不剩。

可這樣的他,也是她深愛的他。

她毫不猶豫點頭。

“哈哈哈……”卻換來他無情的譏誚諷笑,“no way!”

門‘啪’地一聲,又一次將潘玉兒阻隔在了門外。

看著她孤零零的背影,楚辭一時心軟,手還沒握上門把,就被大掌輕輕握住,緊隨而來的聲線低沉朗悅:“別著急,往下看。”

被無情擋在門外的潘玉兒試了幾次密碼,換來的都是密碼鎖鮮紅的error。

硬碰硬不行,那就換個方法。

掏出方才下車時帝居給她的手機,在通訊錄一搜,居然真被她找到了蕭寶卷媽媽的電話。忐忑不安撥了過去,很快被接起,旋即傳來余嬋美歉意滿滿的聲音:“玉兒,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今晚的事……”

“阿姨,”潘玉兒打斷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直奔主題,“我現(xiàn)在在蕭寶卷的公寓。”

那頭愣了有足足一分鐘,旋即欣喜若狂:“他帶你回去的?沒想到你們進展得那么快?那可是他的私人禁地,我跟他爸爸都不敢涉足……”

潘玉兒不知跟那頭的余嬋美說了什么,沒過多久,蕭寶卷黑著一張包公臉打開公寓門,胡須上沾滿水珠,沒拿正眼看她,趿拉著拖鞋往里走。

潘玉兒扶著門框,心頭一陣悸顫。一切真如帝居所料。這半年的時間就像一張白紙,上頭是水墨還是彩艷,都由他們自己來添筆加畫。

“這下滿意了?”

對于某人似笑非笑的調(diào)侃,楚辭紅著臉避開他。可柔荑還在人家掌中,終是躲不開。

一股香氣隱隱飄來,撬開了她的味蕾。嗅著香噴噴的面香走到茶幾上,含蓄問他:“這是給我做的?”

簡單的面湯,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片了十幾塊脆皮肉,臥兩個蛋,浮在上頭的青菜嫩綠新鮮,加了些許蔥花調(diào)味,姜片驅(qū)寒。香氣裊裊,薄霧籠罩。

帝居忍俊不禁,小丫頭口水都不知咽了多少次,居然還忍得住問他?

單腿屈膝靠在身后的沙發(fā)上,另一腿盤坐于地毯,慵懶又愜意。似乎每次只要在她身邊,他就可以放下緊繃的身心:“吃吧。”

楚辭紅著臉,抽了下右手:“那你先放開……”

不放開她就沒法使用筷子。

大掌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松開她的指腹環(huán)到她的身后,半圈的距離,與她垂放在地毯上的左手十指緊扣,空出來的右手將筷子遞給她:“再不吃成面疙瘩了。”

可這樣,她該怎么吃?

躊躇片刻,禁不住美食的誘惑,撩起半卷細面送進口中,香油恰到好處,浸透到面的里子,真是入口細軟又鮮香。

才嘗了一口,眼眶頓時濕意泛濫。從前的他,不論她怎么央求,都不愿為她下廚。

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指腹捏起她的下頜,瞳孔深邃:“有這么好吃?”

還哭了?

楚辭回避他的注視,不動聲色斂去心頭的悵惘,刻意轉(zhuǎn)移話題:“這間房子的裝扮,挺古色古香的。”

“你喜歡嗎?”

她搖了搖頭:“太過刻意的裝修,反而有種窒息的感覺。”

就好像是你明知道自己胖,還非要為了迎合人家而穿白色的裙子,更顯臃腫與肥碩。反而是那種不加修飾的純天然,令人觀之,舒心又愉悅。

指腹撥弄她的長發(fā),輕柔綰至耳后根:“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三坊一照壁,寬敞又不逼仄。前廳用來接待客人,中庭可適量增設(shè)一些小橋流水、荷塘垂柳、瀟瀟竹葉……后院便是閣樓,梁柱撐拱,上方是綿延不斷的龍紋,花團錦簇之中,一年四季都是芬芳……”

帝居笑,指腹沿著柔軟的長發(fā)往下,一直‘梳’到腰際:“這不就是梨園的模子嗎?”

不一樣的。

她在心頭默念著。

見她沒了吃下去的打算,也不強迫:“不想吃就不吃了。”

“筳簿。”

她忽然開口,如小扇子般的細長眼睫輕顫,一言一行顯得小心翼翼的。

他心頭一惻,緊了緊手中的力道:“怎么?”

“半年之后,我們該如何離開這里?”

琉璃移魂陣,終究屬于鬼蜮莫測的陣法。此前就曾聽師父提過,一旦進入陣法之中,若破解不了里頭設(shè)下的九九歸一結(jié)界,入陣的所有人,都將被碾碎成齏粉。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楚辭覺察緊扣的十指有松開的跡象,米白燈光映照蒼白的清容。

他幾不可聞嘆了口氣,搭在腰上的指腹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潘玉兒?”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

當(dāng)年天崩地裂的慘烈局面,她仍心有余悸,不想再親眼目睹他在自己眼前消失。

“楚辭,”他開口喚她的名字,四目相對,眸底的溫柔髣髴揉碎了一地月光,“我閱過無數(shù)人,唯獨……看不透你。”

瞳孔漸漸深沉,像極了一只逐漸覺醒的雄獅,“你究竟是誰?心底藏了多少我所不知道的秘密?還有……我又是誰?為什么你們每個人對我的身份都諱莫如深?”

“我說了多少遍,讓你不要跟著我!”

“你答應(yīng)跟我結(jié)婚,我就不跟著你。”

“癡人說夢!”

“那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MD!

“潘玉兒,你是黏皮糖嗎?”

“不,我是加強版的502。”

“……”

蕭寶卷胸腔劇烈起伏,雙手插在頭發(fā)中,整張臉埋進方向盤,不再搭理副駕駛座上的跟屁蟲。

一切事情的源頭,還要從昨晚母上大人那通電話說起。早知道那是個炸彈電話,他就算是觸電、撞墻、跳樓也不會接!

“寶卷,睡了嗎?睡了也得給我起來,豎起耳朵聽。媽媽本不打算告訴你,可事到如今,也瞞不下去了……”

說完,還哽咽了聲。

握在手中的玻璃杯‘哐當(dāng)’一聲落地,玫紅色的地毯浸染一地威士忌。冷寒從腳底往上躥,髣髴被人丟到了萬年冰川底下。

他的母親,國際知名珠寶設(shè)計師,圈內(nèi)公認的女強人,外強中干,分秒必爭。在她的字典里,從沒有過‘哭’這個字。可今天,她居然當(dāng)著自己兒子的面,如小孩子一般抽噎著嗓音。

半晌,蕭寶卷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巍巍的:“我可以不聽嗎?”

舔了舔干澀的唇角,靈魂好似脫離了軀體,飄游在半空中。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那頭的余嬋美呼出一口綿長的氣息,似在交代身后事,“我生病了。治療期間,想通了很多事,也內(nèi)疚了很久。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在商界,家族聯(lián)姻屢見不鮮,強強聯(lián)合之下,追求更高效的飛速發(fā)展。他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可沒有愛情的婚姻,就如同一棟沒有打牢地基的房子,沒個幾年,就開始搖搖欲墜,最后轟然倒塌。離婚后,孩子歸父親,母親出國深造。兩人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業(yè),對于他從來都是疏于管教。

久而久之,這份親情纖薄得不堪一擊。

忽然有一天,二十多年來與你見面屈指可數(shù)的母親忽然打來電話,擅作主張?zhí)婺惆才帕讼嘤H,你會作何感想?

他用酒精不斷麻痹自己,用喧鬧的尖叫聲掩蓋空白了多年的親情。

可如今,這個從未盡過一分責(zé)任的母親,又一次打來電話,告訴你她生病了,你又該如何做?

“你們既然無法對我負責(zé),當(dāng)年就不應(yīng)該生下我!”

水花濺濕了他的臉龐,鏡中的自己,滿臉腫脹,眼眶泛起紅絲,黑眼圈凹陷,胡須遍布,長年累月混跡在各種風(fēng)月場所,要多頹廢就有多頹廢。

“寶卷,我們上一輩的錯,不該讓你承擔(dān)。這件事,我跟你父親都有錯。可我還是希望你能試著敞開心扉接受玉兒,她真的是一個……”

手機被摔得支離破碎,阻止了那道循循善誘的規(guī)勸聲。

很吵!

蕭寶卷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整個身體里髣髴裝了個定時炸彈,一旦突破安全防線,就會炸得面目全非。

叮!

私人手機響了一聲,掏出來一看,竟是她:原來如此,自詡膽大包天的蕭經(jīng)理居然怕一個女人?

真是一劑強心針!

蕭寶卷一股怒熱涌上心頭,不就是個細胳膊細腿的女人嗎,他何懼之有?征服她了,沒準(zhǔn)還能多個保鏢使喚使喚。可他完全想錯了!天還沒亮,鬧鐘就響個不停。就在他耳邊,叫得人心煩意亂。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響多少他扔多少,終于清凈了。還沒躺下,就被芥末水噴了一臉。

頓時,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慢吞吞磨蹭了半天,終于出門,本以為能擺脫她的魔爪,可誰曾想剛上車,就被一個活力四射的笑容砸碎了幻想:“從今天開始,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潘玉兒,你不要給我蹬鼻子上臉!”

她笑,隨手系緊安全帶,像一個立志要收復(fù)山河的將軍:“從你昨晚給我開門開始,一切就回不了頭了。”

回頭?

他的人生中,就沒有回頭二字!

蕭寶卷發(fā)了條短信,看到那頭的回復(fù),登時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意。既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要蹚進他這趟渾水,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懾于她拳腳相向的淫威,蕭寶卷不情不愿驅(qū)車抵達了公司。一進門,忙碌的員工就像見到鬼一眼,皆退避三舍。有些膽子大些的,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鳳城有名的敗家子居然來公司了?”

“估計是哪根筋抽了吧,離他遠點,不然等下會被牽連。”

“你們看他身后,居然還跟著一個女人,漂亮得跟個瓷娃娃似的。”

“看樣子像是保鏢,難怪今天轉(zhuǎn)性了,也沒有那種前呼后擁的排場。”

“估計是被打怕了,你看他那張臉,腫得跟豬頭似的。”

......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們的眼睛!”

一群人作鳥獸散,各自忙碌。可總有那么幾個人,眼睛滴溜盯著潘玉兒轉(zhuǎn),挪不開眼睛。

蕭寶卷把辦公室的門‘嘭’地關(guān)緊,隔絕了一眾想入非非的眼睛。瞥見堆放在一旁的箱子,頓時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潘玉兒,替我把它們的打開。”

她掃了眼兩個大箱子,識破他的詭計:“想整我?”

“怎么可能?”

蕭寶卷當(dāng)場否認,回顧了遍昨晚發(fā)生的事情,表示自己心有余悸,“公司前段時間舉辦了活動,設(shè)置了很多獎品。這些應(yīng)該就是剩下的,什么兔子、熊貓之類的玩具。”

“為什么會放到你的辦公室?”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打不打開?”

居然會有女人聽到白兔、熊貓玩具不心動的?

潘玉兒沒理他,直接攔住一路過的員工,冷聲質(zhì)問:“為什么公司剩下的獎品會放到經(jīng)理的辦公室?”

女員工被潘玉兒突如其來的氣場所懾,‘這’呀‘那’嗯的,支吾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蕭寶卷快步走來,擋著臉拉她進去,故作大方道:“不就是幾個箱子嗎?我們來處理就好了,不必非要鬧得人盡皆知吧?”

“那這些呢?”潘玉兒拽開他的手,手指繞了一大圈,語氣里滿是憤怒,“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們已經(jīng)將你的辦公室當(dāng)成雜物間來使用了。”

從剛才進來,她的目光就不斷游移在整間辦公室內(nèi)。好幾張廢棄的辦公桌椅、亂七八糟的訂書機、一沓不知道何年何月的廢紙......還有現(xiàn)在這些紙箱,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行!”

潘玉兒擼起袖子,得讓他們吃些教訓(xùn)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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