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搬上船，趕緊離開這。”

馬天明走上岸吩咐道，三個女人當即忙碌起來，開始搬水和食物。他先將舒月晴扶上船，并打包了所有武器子彈，將車開到隱蔽地方藏匿。

好在沒有可疑的車和船追上來，他繼續往北開，將快艇開到大白山附近的一處島礁，那些大的島嶼已經被軍隊占領，只能先在這對付一晚，明天再向東邊海域前進。

島礁很小，只有100米長寬，風很大，浪花不停沖擊岸邊巖石。天已經非常黑，海水也很黑，天和海如同張大嘴巴的怪獸，要把他們連同島礁一起吞噬。

他們在一處較低的岸邊登陸，找了附近的背風處搭帳篷。五人都很累，三個女人簡單吃了些東西很快睡去。馬天明不敢休息，舒月晴發燒了，他得照顧她，而且還要守船。

“我睡不著——”舒月晴突然起身，從帳篷里鉆出來。

“別出來，外面風大。”馬天明不想她因此加重病情。

“沒關系，我裹著羽絨被。”她執著地來到馬天明旁邊，坐下來將羽絨被拉開，一半搭在馬天明身上，馬天明將羽絨被環起來包裹他們兩人，伸手抱著她，讓她將頭枕在胸口。

“我是不是變丑了？”她趴在胸口好一陣問道。

“怎么會，你最美了。”馬天明看著她認真說道。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咳咳，咳……”

她笑了起來，說話似乎很費力氣，接著又忍不住咳嗽，馬天明心疼地拍拍她的后背，他不明白，為何命運要如此折磨這個女孩。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嗎？”她終于問出想問的話，生怕再不問就沒機會了。

馬天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摘下她的面罩，吻上她的嘴唇。她那里起了很多潰瘍，都爛掉了，臉上也流著濃水，可他一點也不在乎。

“我也喜歡你。”吻了幾秒，馬天明睜眼說道，舒月晴眼里早已溢滿淚水，此時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低下頭捂著臉嚶嚶哭了起來。

第二天，舒月晴有所好轉，至少燒退下去了。中午，幾個女人煮了蔬菜湯，用的壓縮干蔬菜。舒月晴先給馬天明端一碗，用塑料盒裝著，看她面帶純真笑容的模樣，仿佛所遭受的一切苦難對她來說不算什么，馬天明不禁有些佩服她的樂觀，這也正是他想要將這個女孩挽留在世上的原因。

他估算了下，這里距離冰山的直線距離有65海里，肉眼能看到遠處巨大的冰山輪廓。白天他短暫休息了會，然后一直在網上搜最新消息，盡力琢磨該如何突破軍隊封鎖圈。

今天是冰山停留的第五天，下午終于在網上搜到一個好消息，又出現了幾個信念超人，這次也都是士兵，他們是乘直升機飛進去的，12名機上人員，其中7名立即變喪尸，5名士兵成功獲得超能力。

喪尸不同于以往電影題材中的喪尸，它們擁有超越普通人的體能素質，能跑能跳，比輻射體戰士還強，和人唯一的區別是沒有“靈魂”。它們不知道要去哪里，該做些什么，只會憑本能驅使行動，最簡單的就是進食。

由于具有較高的能量消耗，它們需要吃大量食物才能滿足，人類也是它們食物之一。當7個喪尸同伴撲過來時，5名超人士兵毫不猶豫地殺掉其中6個，專門留下一個研究。

喪失的血依然是紅色，扔在海里不會淹死，被驅逐艦和戰斗機包圍時，其中一名士兵將喪尸扔到驅逐艦上，他們發現，子彈雖然可以打進喪尸的身體，但造成的傷害很有限，喪尸沒有痛覺，就算腦袋被打爛，它的軀體依舊活蹦亂跳。

驅逐艦上死了好幾名士兵，最終將喪尸變成一塊一塊的碎肉，才讓喪尸永久消停下去。

事實證明，獲得超級力量后，人的行為便回歸自由，某些方面來說，自由是恐怖的，因為這個詞不受束縛。

電子的自由是脫離原子核的束縛，行星的自由是脫離恒星的束縛，人的自由是脫離社會的束縛，宇宙的自由是脫離規則的束縛。

現在，曾經5個令行禁止的士兵，像突然不受經典力學束縛的電子，他們得到了量子力學的升華，人們無法預測他們會出現在哪里，做些什么，直至有人觀察到他們。

五人決定消滅眼前礙眼的事物，比如那些驅逐艦，水面突擊艇，水下潛艇，天上的武裝直升機和隱形戰斗機。

他們之前本就是戰友，對軍隊內部相當熟悉，此時大開殺戒，各司其職，兩人負責空中，兩人負責水面，一人負責水下，軍隊四位一體的協同作戰如同紙糊，附近的一艘核動力航母也被五人聯合弄沉至海里。

封鎖圈缺口大開，得知消息后，無數在周邊海域游弋的船只紛紛開始行動，瘋狂朝交戰區域沖鋒。

“收拾東西，我們立即出發。”

這是一個機會，馬天明不想錯過。他讓其中較好看的女人開船，自己則端著榴彈發射器環顧四周。外圍的軍隊大部分被調去圍剿五個超人士兵，他們一路暢通無阻，隨著往東邊深入，海域上船只逐漸多起來，全都朝著同一方向，像一道大海流。

所有快艇瘋狂沖刺，速度開到最大，軍隊封鎖的缺口已經被打破，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五名超人士兵打算呈逆時針橫掃所有包圍圈，他們要將自由帶給所有人，這也是他們的信念。然而隨著殺死的士兵越來越多，其中一個士兵耗光信念，目光呆滯，變成了喪尸。

之后是第二個，第三個，只剩下兩個超人士兵，他們忍不住想要回到陸地，從此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在他們產生這種想法后，他們的思維迅速消散。

作為人格而言，他們已經死了；作為碳基化合物組成的軀體而言，他們還活著。

這一刻沒有持續多久，全部變成喪尸的五人被無盡的炮火淹沒。消滅五個士兵超人，軍隊準備恢復包圍圈陣型，軍方已經知道冰山四周出現暴亂，無數人駕駛快艇和小飛機發瘋一樣沖向冰山，高層不得不下令進行無區別射殺，消滅這片海陸空所有非軍方人員。

“快了，還有不到10海里，保持這樣的速度只需10分鐘就能沖進冰山。”

馬天明望著越來越巨大的冰山，每前進一點，這種震撼就更加真實。噠噠噠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沒和任何人打招呼，數十輛突擊艇從兩邊呈夾擊之勢，瞄準中間眾多快艇以機槍掃射，馬天明的船夾在中間，他立即將舒月晴按趴在座位下。

正在開船的女人也俯身，導致快艇慢了下來。馬天明立即接手，將油門踩到底向前沖去。快艇數量太多，軍隊的突擊艇一時半會打不完。

馬天明成功駕駛快艇突圍，幾分鐘后，冰山近在眼前，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前面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水柱沖天而起，幾艘位于前方的快艇被炸開了花，變成鐵片散落在海面。

馬天明緊急減速，他頓時明白，前方是雷區。

“只剩100米，難道要死在這？”

他不甘心，端起突擊步槍朝前方100米海面瘋狂掃射，直至打完一整個彈夾，換彈夾繼續掃射，直至用光所有子彈，然后換槍，沖鋒槍、手槍、榴彈發射器，他不知道軍方用的什么類型的水雷，這樣做是否有效，好在真的被他引爆幾顆。

天空飛來武裝直升機，對著船只多的地方發射火箭彈，水下潛艇在偵察機的指揮下發射魚雷，沖向冰山的快艇逐漸被屠殺殆盡，冰山周圍海域，海面染上一層血紅色，黃昏時分，沒有夕陽來描繪這片悲壯的場景，爆炸的火光便是夕陽。

后方突擊艇和機炮又追了上來，馬天明不再猶豫，或許前方還有未引爆的水雷，他一腳將油門死死踩到底，朝冰山全速沖去。

90米，80米，越來越近，船底的爆炸隨時有可能發生；

50米，30米，希望就在眼前，后方響起噠噠的機炮；

10米，嘭！

快艇狠狠撞擊冰山邊緣的巖石，五人全部向前飛去，摔得頭破血流。

馬天明感覺手快要斷了，腦袋一陣轟鳴，他努力克制撞擊后的失衡感，先將舒月晴扶到邊上立腳處，到冰山上面有個一米多高的坎，他試了一下想將她送上去，可一點力也使不出。

“加油，你踩著我的頭上去。”他急切地對舒月晴說道，后方機炮射出的子彈在身后海面濺起無數水花。

舒月晴非常虛弱，一點力氣也沒有，馬天明試著用頭將她頂上去，沒有成功。她使出最后的力氣，用手推了推馬天明，示意他先上去。

突擊艇越來越近，死亡極速襲來，馬天明不再猶豫，努力翻身上到冰山，他伸出手，大聲呼喊著她，舒月晴坐在立腳處的海水里，連伸出手的力氣都沒有。

從機炮飛出的子彈擊中正爬向冰山的三個女人，她們逐一掉落，馬天明急了，死亡近在咫尺，他仿佛呼喊了一整個宇宙輪回的時間，才終于叫醒她，那只手顫巍巍向上，一只穿越時空的手早已等候在那，像一個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的夢。

兩只手終于連接在一起。

冰山內部和外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外面炮火紛飛，內部白雪皚皚。這只手拼盡全力，要把那個靈魂挽留，機炮已經瞄準他和下面那個女孩，他聽不見噠噠噠的聲音，一枚火箭彈炸開的聲音他也聽不見，只看到下面一片紅光亮起，照亮了血紅色海洋，三個女人的尸體，以及無數破碎的船骸。

他終于將她拉上來了，卻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在火箭彈的威力下消散，她是被炸上來的，他根本沒有力量將她拉上來，弱小本身就很悲哀。

他抱著她的上半身，能看見她的嘴角掛著微笑，在最后一刻，她終于將手觸碰到喜歡的人了。

馬天明流下悲痛的眼淚，他很久沒有哭過，第一次發現，原來失去心愛的人，居然可以這樣痛。

“啊……”

他跪在地上，朝天空發出不甘的吶喊，聲嘶力竭，永無止境。

這一刻，人類誕生了有史以來最強的個體，他的毀滅力量甚至超過三位神使。

他的信念堅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