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鳶唯泡在浴缸里，水從冰冷到最后身體感覺起來那水都變溫了她也沒起來。

實話說，她已經泡了快兩個小時了，但是她不是很想動。

她突然滑進水里——

脖子像是被一雙手緊緊的掐住了一樣，窒息、痛苦、垂死的絕望……

“哈……”她猛的坐了起來，窒息感終于消失，卻還是留下了垂死掙扎之后的心悸。

“阿靈，別再那么堅強了，你明明才十幾歲，你這個年齡還是小孩子呢，天天都那么堅強，我看著好心疼……”耳邊恍然間響起了那個女孩的聲音，像潺潺流水劃過，輕柔細膩，又像熊熊烈火燎燒著，滾燙痛苦。

視線中的透明的水似乎都變得血紅，顧鳶唯睜大了眼睛，她仿佛看見了那一天……

顧鳶唯猛的抬手捂住了臉，她雙腿屈起，額頭抵在膝蓋上，身體微微顫抖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抱住了自己，然后用下巴輕輕的蹭了蹭她的頭頂，最后似乎聽見有人說：“阿靈，別再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我是知道自己一定要死的，從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我是必死無疑了，而且就算那個時候我沒有死，回去之后也一定得死的。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放過你自己吧，明明沒有多大，卻總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壓到自己的肩膀上，你不該承受這些的?！?

她說——放過你自己吧。

抱住她的手消失了，她緩緩的抬起頭放下了手，入目的不是一片血色，只有透明的水。

放過自己嗎？顧鳶唯站了起來，她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人，突然有些無力的笑了一下，都這么久了，也放不下了啊。

拿過睡袍穿上，一邊系著帶子一邊往外走去。昨天跟顧丞野說過讓游野最近幾天都不要過來，游野今天也的確沒有再過來這邊，也就是她得自己解決午餐的問題。

雖然很不想動也沒什么胃口，但是肚子餓是沒有辦法的了，再怎么不想吃也得吃一點。更何況她也不希望自己最后的下場是餓死在自己的公寓里面，丟臉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游野雖然沒有過來做飯，但是冰箱里的菜倒是還有一點的，里頭還有一包未拆封的長壽面，她拿出來又拿了顆雞蛋，打算就這樣吃一頓簡單的午餐。

顧鳶唯做好面剛坐下，門鈴就響起來了，她沒有去理會，只是自顧自的開始吃起來。門鈴聲又響了兩聲停了一會兒，顧鳶唯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

屏幕亮起，顯示夏亦云發來一條消息。

顧鳶唯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的挺明白的了，九歲，不是什么最萌年齡差，他夏亦云想要當阿加西，但是她沒有那個想當鬼怪新娘的意思，更何況他們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壞蛋之間是不需要有“負責”這種東西的存在的。

隔了大概一分鐘，夏亦云又發了條什么過來，顧鳶唯側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她這會把自己“死人”的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門外的門鈴響了就響了，那鈴聲也就屋里頭聽得見，擾不了民，手機響了也就她自己聽得見，公寓的門是有點隔音效果的，也不會讓人聽見這么屁大點的聲音。

夏亦云嘆了口氣，看著沒有一點動靜的手機，終于轉身走了。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啊。

沒有談過戀愛的夏大少爺，自然也沒有什么哄女孩子的經驗，更何況他這算是個特殊情況，尋常男孩拿來哄女朋友的招數估計沒什么用的，想了想，他還是給夏洛云發了個“怎么樣哄女孩子開心”過去。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動找夏洛云問有關于女孩子的事情了，夏亦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夏洛云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表情了。

都是情竇初開，縱使顧鳶唯對于男女之事的了解比同齡人都要多，但是她自己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同齡人之間的戀愛沒有，跨齡的自然更不用說了。

洗了碗顧鳶唯才拿起手機點開夏亦云發的兩條消息看了一眼。

第一條：“對不起，昨天是我太魯莽了，可以開一下門嗎？我買了點東西，希望可以讓你不那么生氣。”

第二條：“不管你信不信，我昨天說的話是真的。我沒有對任何一個女生起過任何的心思，鳶兒是第一個，這是真心話。”

隔了幾秒，又一條發了過來：“你說的對，我的確不是什么好人，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好人，我不想當一個壞人，但是我沒有辦法。鳶兒是很特別的一個人，看見你的時候，我就不再想讓自己身上帶著“壞蛋”的標簽，我想像那些普通人一樣，談一次戀愛，沒有出于任何一種不良的目的，只是單純的羨慕著那些人，當然，我也不是要強迫鳶兒什么，如果你還是很生氣的話，可以跟我說怎么樣才能讓你開心嗎？”

這么一段話看起來實在是卑微，顧鳶唯面無表情，心里面大腦里也都放空著，什么想法都沒有。

開心？

顧鳶唯冷笑了一聲，關了手機隨手丟在了沙發上，拿起電腦開始玩游戲。

沒有什么是能讓她開心的。

就算有，幾年前就已經死透了。

……

夏亦云到醫院去復診，昨天醫生給他看了一下，據說是挺嚴重的，要他每天都過去復診一下。

有心想當個好病人的夏大少爺，今天乖乖的去了。

一番檢查之后，醫生說情況好一點了，可以兩天再過去復診一次，夏亦云乖乖的點頭答應然后回家。

剛出了醫院，夏洛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接了起來。

“喂?！毕囊嘣普f。

“哥哥哥哥哥，你把哪個小姑娘惹生氣了？哎呀我怎么突然有一種老父親的欣慰感呢？雖然哥你是把人小姑娘惹生氣了不是談戀愛了，不過我還是好欣慰，我感覺哥你終于開竅了！”夏洛云激動的說。

“做了一個嚴重的事情，把她惹生氣了。”夏亦云輕輕的嘆了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