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澤并不是沒有考慮過直接買一條船，然而這樣實在有些不附和他的需求。

先不論如果不是有和海拉的貿易契約再前，依馬爾領這個幾乎完全的內陸地帶弄一艘船到底要和哪里進行貿易這件事，單論戰略需求，那也不是一兩條船能夠滿足的。

船只本身高昂的價格，就不是古澤能夠承擔的起的，幾艘船就可以直接掏空領地的財政，造船業在這個時代可是高度壟斷的，除了海拉這樣的港口城市和少數幾個王國的私有造船廠，古澤居然還是找不到地方買船的。

傳聞岸口附近酒館里的船頭，隨便問問十個里面都能有六個來自海拉，是因為海拉鼓勵這種海上貿易，即便這樣在海拉想買到一艘船也要經過重重審批，而且沒有審批的船只是禁止在海拉占領的所有港口靠岸的，故而這種高度的海上霸權也是和加德爾發生摩擦的原因之一。

海拉方面派來的工匠實際上并不只是造船這么簡單，這意味著依馬爾領今后所有的船只都是收到海拉官方認可的，這是一種福利卻也是一種標簽，同樣也是先行從古澤手里收取的利息之一。

對此古澤倒是不在意，無論如何造船技術都是必須的，領地的現在擁有的幾種重型火力一旦有了船只作為承載，機動力會直線上升，而且如果要對船只做進一步的研發和升級那顯然只能從造船時就把這些全部考慮進去。

然而，當這些需求被送到巴茲手里時，卻真的是讓他一陣頭疼。

要機動性強的中型船只，而且要快速交付？說實話這不難，尤其是當巴茲見識到了河畔鎮的鋸木廠時，不管什么尺寸什么要求的木料，這個領地都能用這種奇特的機器第一時間制作完畢。

每一根木料都分毫不差，只要有那些從海拉帶來的設計圖，那剩下就完全是對木料做防腐處理的時間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人手夠多，這種體積不大的中型船只，巴茲甚至有自信像拼積木一樣在一個月內同時完成三條船。

可古澤接下來的要求可就不那么好辦了，要搭載每臺重量都能接近十公斤的火炮至少兩臺？雖然不知道火炮是個什么玩意，顯然那對船只的平衡是個極大的考驗，畢竟這只是中型船只，和送他們來的那艘大船比就是個二等殘廢，這種單體重量大的物件要按照古澤的要求固定在兩側可不容易。

就算這樣，居然對方還要求這艘船吃水盡量要淺？看來那位勇者是鐵了心想讓船在內河跑跑看，畢竟海拉的船只都是應對大河還有航海條件的，在小的船只工匠們也看不上，畢竟那些小船普通木匠也能造。

可這樣綜合考量下來，這艘船必定極為笨重，用普通的風帆都難以驅動，自然是不符合古澤要的機動性需求。

巴茲有些惶恐，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勇者作為這么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居然對船只的設計如此上心，他自然不敢諷刺對方是個徹徹底底的外行人，也不敢拒絕對方的要求，本來想著不管什么樣的需求都硬著頭皮上的他，現在突然有些懵了。

而更麻煩的是，自己現在的主家，也就是那位勇者，下午居然要造訪自己這里。

巴茲對此也只能指揮著臨時分給他的人手，總之先開始進行一些通用板材的預處理，總之先讓這位勇者看到自己忙碌的一面，這也是在海拉應付那些貴族的手段之一，就在這樣惶恐不安的狀態下，時間轉瞬就到了下午。

而當古澤伸出手向他致意時，他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一番噓寒問暖之后，然后對方就真的問出了那個他根本不想聽到的問題。

“之前提出的那些需求，不知道你有沒有什么頭緒?”

“這……我….”

巴茲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他開始后悔了，自己就不該頂撞那個貴族老爺，更不該意氣用事帶著全家接下這份棘手的工作。

“嗯？果然還是難以實現么？”

“抱歉，我應該早些來商討的”

巴茲的大腦神經停滯了接近五秒，之后才飛快的旋轉了起來，什么？剛剛發生了什么？這位大人居然像自己道歉？向自己這樣一個卑微的工匠？

巴茲這才抬起了頭，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對方好像并沒有把關注太多放在自己身上，而是和身邊那些同為工匠的人聊的很開，抓著一份圖紙一樣的東西在熱烈的討論著什么，完全沒有所謂的禮儀，那個長胡子的矮人甚至在指著古澤的鼻子罵他異想天開？

“你怎么看？”

古澤突然轉了過來，然而巴茲剛才緊張之下根本沒聽清他們在說什么，剛想回答點什么，古澤就把一份圖紙塞了過來。

“你先看看這個，這是我和他們商討的，從你的角度覺得怎么樣，畢竟造船我們可都是門外漢”

那是一份圖紙，看大體似乎是他們這些工匠從海拉帶來的通用圖紙改版之后的結果，可巴茲看了一眼后，卻是驚訝了，這真的是他們帶來的圖紙？所有結構尺寸都基于互相換算的結果重新核對，精確到每一塊板材，而古澤需要的幾種改造案都提出了幾種可行性方案，甚至還有具體的實現措施，比如以這片領地上叫做蒸汽機的東西作為動力，又或者用史萊姆硬化板來減輕重量？

這是他們用這短短一天時間精化的？

巴茲這才意識到一件事，雖然自己的新主家可能對造船理解的并不完善，可他是真的想和自己討論設計，而事實上，作為一個在這行浸營了十幾年的工匠，面對這樣一份圖紙怎么會沒有想法，這讓他也開始試著說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而古澤確實在仔細的傾聽，并且不時的提出一些自己的見解，還會和身邊的工匠討論一些方案。

在讓巴茲有那么一些不再后悔自己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