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的祥云落在混元大殿外,二十二個在五臺內附近弟子,早已趕了回來,此時恭恭敬敬的矗立在旁。
只是,這些弟子的站位,讓人怎么看,都隱隱覺得他們似乎分成了三個陣營。其中龍飛和何章兩人,似有龍爭虎斗之勢。這令祖師有些疑惑。
眾位弟子看向祖師,也有些意外。師父外出之時,不是還領著一個小師弟嗎?可如今,那小師弟,又到了哪里去呢?
祖師自然瞧到眾徒的異樣眼神,卻猶若未見一般。即便是他身后的許飛娘,也仿若沒有看見其他師兄師姐的神情。
祖師含笑領著眾人朝混遠大殿內走去,途中先天神算稍加推算,他老人家已得知,離開后的數十年里,門中一些要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何章和龍飛同時喜歡上了門中一個叫女神梟蔣三姑的女弟子。互不相讓之下,兩人便開始拉幫結派,明爭暗斗不止。
可說起來又有些好笑,兩人為蔣三姑爭斗不休,可偏偏蔣三姑對他兩一個都沒看上。這不,前不久為了她圖個清凈,也為了試一試她新練出來的大威力法寶,已經外出游歷去了。
指點完諸人修行,已是四日之后。脫脫大師最是體會祖師辛苦,連忙為祖師遞上一杯五臺自產的極品龍角清茶。
祖師接過清茶飲了一口,一股清香之氣遍布口鼻,精神為之一振。果然不愧是極品龍角茶。
只是脫脫大師這茶水平實在不高,若是以往祖師還可能不能察覺,可是在飲用了許飛娘泡制的茶水數十年后,祖師的品味也隨之變高了。便愈發覺得這個大徒兒雖然孝心可嘉,可這泡茶的事,往后還是由飛娘代勞吧。
這些日子,脫脫大師數次欲言又止,祖師都看在眼里,此時祖師便道:“為師收徒已二十余名,可除飛娘外,就屬你最有孝心了。為師先前見你似有心事,不妨說出來讓為師聽聽。”
祖師問話,脫脫大師不敢遲疑的,當即將眾人最為關心的那個小師弟去了哪兒的事情,問了出來。
脫脫大師雖然在修為實力上,沒能將其他師弟師妹拉的太開。可就做大師兄這個位子的而言,卻做得很好。別的不說,祖師經常外出游歷訪友,留在五臺一干教眾,這些年都是聽從脫脫大師的安排,從未出太大的差錯。
此時,脫脫大師看似自己在問,實則,他也有意替眾師弟們探聽口風而已。
祖師一臉哀色,嘆息道:“那孩兒機緣不深,為師也是沒有辦法。”
饒是許飛娘事先已經和祖師通過氣,可此時她見自家師父表演得如此賣力,也還是覺得好笑,又生怕脫脫大師兄發覺,連忙止住自家的笑意。
脫脫大師一心都在祖師身上,自然沒能察覺背后那點微弱的異樣。面有戚戚之色,寬慰祖師道:“師父,節哀順便。”
祖師搖頭嘆息道:“可惜了那么一個好修仙胚子,為師還真有些遺憾。”
祖師這話不假,祖師原本有意將兩個仙玉奇葩一般的弟子,都帶回來。然后領著一起出去,拜訪老友,好生炫耀。可現在哪一個要隱藏身份,不借助五臺一絲威名,游歷天下。好生遺憾呀~
隨后祖師又與脫脫大師說了幾句,這才讓脫脫大師退下,他老人家領著許飛娘朝混元內殿而去。
不足旬日,五臺諸人皆知道了那個擁有堪比地仙資質,曾經令祖師為其外出的小師弟,竟然已經夭折了。這一下,有人歡喜有人愁。
祖師雖然對弟子愛護有加,極為護短。但他又知曉門下的弟子之中,除了許飛娘和太乙之外,其他人幾乎都大道無望。這些弟子道心全無,不是追求煉制大威力法寶,就是貪圖當世富貴,又有了何章龍飛這等前車之鑒。
出于為許飛娘的大道前程著想,祖師便讓許飛娘居住在混元殿后院,自家的練功室之旁。一則方便就近加以指點,二則避免許飛娘和其他弟子過多接觸。
而那后山道場,也是除他之外,只允許許飛娘一個弟子使用。再加上祖師外出,必然將許飛娘帶在身側,伺候祖師的一應事宜,皆由許飛娘操辦。漸漸的,許多人開始推測,太乙混元祖師和許飛娘名為師徒,暗地里可能,不是那么簡單。
……
光陰似箭,一晃又過去了好些年。
這一日,祖師正在打坐,忽然有所感應的睜開了雙眼。不一會,外殿傳來腳步聲,接著門下童兒前來匯報,龍飛領著一個少年前來。
祖師收功完畢,便讓童兒通知龍飛領著那少年入殿里來。
混元殿,祖師坐在中央寶座之上,許飛娘矗立在側。
龍飛得令,領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來到祖師身前,“師父,弟子外出游歷時,遇到一小友,見他根骨資質俱是不錯,又對修道頗有向往之心,便擅作主張,將他帶來給師父一觀。”意思就是,龍飛向祖師推薦一個弟子。
少年大約十六七歲,身著青綠相間的錦衣,頭戴玉觀,相貌俊朗,只是眼角下帶著一絲邪氣,令許飛娘有些不喜。
龍飛言畢,少年便跪在地上,一面對著祖師連連叩頭,一面朗聲道:“太乙混元祖師在上,弟子朱洪,有心向道,還望祖師弟子收歸門下。”
興許是怕自家向道之心體現不夠,少年磕頭之時,將地面撞得“咚咚咚”直響,沒兩下就鮮血外冒,竟也不在乎。
祖師心軟,便先使出一道五彩真氣,化作匹練先將這少年托了起來。
原來,龍飛這人雖然是原五臺弟子中較為出眾的弟子之一,卻也無望大道。便一邊尋找材料煉制大威力的法寶,一面享受世間富貴,沒多久便沉淪于美色之中不可自拔。
但因祖師早有嚴令,不得對凡人出手。故而龍飛雖然覬覦凡塵之中那些美俏的嬌娘,卻也不敢做的太過。
朱洪家住五臺山西南三百余里處的一個城中,出生富貴,家底豐厚。別看他才十六七歲,可他早已泄了元陽。
那一日,朱洪偶然間瞧見龍飛施展法術,點石成金。出于對仙法的無比向往,朱洪便追上龍飛,請求拜師。但龍飛卻不愿被弟子所拖累,再說五臺還沒有二代弟子收徒的先例,當即出聲拒絕。難得遇見一個身具仙法的道人,朱洪那肯放棄,便在龍飛身后緊追不舍。
直到見到龍飛進入了城里有名的半月坊之后……
龍飛面向祖師,微微低著頭,心中忐忑不安。他想祖師引薦這個少年,可是動機不純,更無益于修道。祖師修為高深,怕是輕易便能得知事情經過,揣摩出他的那點小心思。
可少年許諾的那些好處是在令他心動,再則祖師一向對她們這些弟子愛護有加,就算犯再大的錯,也頂多是責罵數落幾句。想來風險也不是很大,這才領著少年上了門。
龍飛一面踹踹不安,一面用余光注意著祖師的一舉一動。
此時,祖師正在打量眼前這個少年。
這少年根骨資質雖然比自家兩個關門弟子,自然差上了許多,可也還算上上等資質。僥是破了元陽,可若是未來有什么奇遇,說不能也能造就一番。而剛才他掐指細算之下,還發現這少年,似乎還與自家頗有緣分。
想到這里,祖師便點頭收下了這個弟子,賜下數寶并且指點了入門修行。
祖師卻不知道,朱洪與他的緣分,乃是孽緣。未來就是他在斗法前夕,偷盜了道術和太乙五煙羅,這才致使祖師面對三仙一老的圍攻,五毒仙劍被搶,自身也被打到神魂重傷。
至于龍飛,果然只是被祖師輕聲數落了幾句,就令其退了下去。
祖師身旁,許飛娘瞧著這個少年,怎么都覺得看不上眼。她未入道之前,就看到了這些玩世不恭的闊少爺本質。也不知道師父為什么要收下朱洪。
“還是太乙好哇。”許飛娘在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