卮對著某塊墓碑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煙葉則是替卮把貢品之類的擺在了墳前，也順手給上了柱香。而當準備回到面館的時候，天已經昏黑了。

依舊是緩步抱著大紙盒走在路上，已經輕了不少，但里頭似乎還是有不少東西。兩個人就這樣在街燈的輝映下行走，也沒有什么交流。也就這么沉默了一路。

“我準備去貧民窟一趟。”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卮先開了口。

而因為打了女人，還說出了一堆羞恥臺詞的煙葉，則是又尷尬又心虛。嘴里也只得回應：“你去唄，我又沒攔著你。”

“…謝謝。”

“…哦。”

夜晚的龍門，繁華，喧鬧。吆喝聲，嘮嗑聲，偶爾還會傳來飆車聲，甚至還有槍擊聲作為眾多旋律的點綴。

…等等，槍擊聲？煙葉一愣，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輛小貨車靈活地穿梭在車流之間，而后方則是跟著數輛黑色的無牌汽車。貨車后方蹲著三個人，一名紅頭發的薩科塔天使，還有一個頂著盾的豐蹄族，以及踩在盾牌上尖聲嚷嚷的一只企鵝。

“能天使！快把我的家伙遞來！我今天就要尻爆這群孬種的鳥蛋！”企鵝站在盾牌上蹦跶，尖聲大叫。煙葉便是隔了幾條車道都能聽得清楚。

看了看周圍，市民們沒有因為槍擊而恐慌竄逃，反而有些興致勃勃地圍觀著，甚至還有些人直接出聲加油。

煙葉有些無語：“你們都沒點反應的嗎？這追逐槍擊，多少也算點事啊…”

“每個月都得來個幾回。”卮擺了擺手，向著煙葉開口解釋：“不過，動槍的情況終究還是少見啊。”

“嘿，龍門可還真不太平。”從兩人身后傳出女聲，煙葉聽到心中不自覺一突，回頭看去，是一名天使以及一只蒼老巨大的老鼠在交談。

煙葉心有驚疑，不自覺退后兩步，抱緊紙箱的手放低，隨時都有一摔箱子掏撬棍的架勢。而天使則是毫無自覺，繼續與老者交談著：“你不去管管？”

在他們交談的時刻，煙葉也開始打量起了兩人。大老鼠看著有些面熟，但一時卻沒想起來在哪里見過。而至于天使，也就是薩科塔。煙葉一時也不敢確定她的種族，若不是她頭上那專屬于天使的光環，就憑她一身不吉的氣息，煙葉也不太好把她向薩科塔聯想。況且她還有類似于薩卡茲的角與尾巴，至少這些都是不該出現在薩科塔身上的種族特征。

“我能管什么，我只是半只腳踏進墓里的老頭子而已。打理家糖果店就已經夠費神的了。”老者笑瞇瞇地開口。

“呵，能把人家嚇一跳的一般退休老人？”天使朝著煙葉看過去，輕輕一笑。

“哼，我倒是覺得你這個樣子更可能嚇到人吧。”老者臉抽了抽，但依舊是保持著笑容。

天使輕輕撩了撩頭發，朝著煙葉有些玩鬧地眨了眨眼：“我對我的長相還是有一點自信的，多多少少還是比你長的親善人一點的吧？”

“呵…”老者輕輕笑聲，看向煙葉，和善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撿破爛的小子。”

而煙葉這時一拍腦袋，開口叫道：“是你！那個貧民窟十里八鄉收破爛的臭老頭！”

“噗嗤。”天使不禁掩面輕笑，開口：“沒想到您還有這等威風的名頭。”

“嘖…”老者一張臉陰沉了下去，不過隨即便調整好了心態：“說起來，你之前離了龍門…是屁顛地往羅德島去了吧？”

“是。”

“也虧你做得到，隔著兩座移動城邦的距離。”老者一只手摩挲著另一只拄拐杖上干枯的手，有些感慨：“那時還以為你就這么死了，我還怪老趙沒攔住你。”

“也差不多，沒了半條命。”煙葉擦了擦鼻子，回頭看看卮。卮沒什么的態度，只是見煙葉沒動，她也就站在一邊等著。

“那一陣之后那附近還有天災來著，得虧你走的早沒給撞上。得虧你運氣好啊。”老者笑呵呵地開口與煙葉嘮著。

而煙葉則是一臉郁悶：“…我撞上了。”

“就在那附近的山溝溝轉了好幾天，然后天災就來了。震的挺厲害，時不時還給我砸幾枚源石到臉上。”煙葉滿臉郁悶，嘴里也抱怨開來：“這也沒個天氣預報啥的，天災啊，多大的事啊！也不給個準信。”

“…每次天災電視上都會有些通知的。”站在一旁的卮直接開了口駁了煙葉的話。

煙葉有些尷尬，但仍是犟著嘴：“我…我貧民！沒電視給我看！”

卮奇怪地歪了歪頭：“我記得貧民窟出來附近就有塊專門的大屏放新聞吧？我記得是龍門的那個誰…”

“魏彥吾。”老者接了話。

“對，好像是他提議修的，說是讓貧民也能得到通知。”

“……”煙葉沉默。

老者冷笑幾聲：“嘿，這家伙哪有空去看那些，每天從早和人干架到晚，就為了撿些個兒破爛。”

“臭老鼠！今個兒我就要毆打老人！”

“哼，今天我也教教你什么叫尊敬老人！”老者一戳地板，作勢就要拿起拐杖打人。

而這時候那個天使也出來打了圓場：“好了，不說這些了，那兩幫火拼的人都是誰啊？龍門的條子不管嗎？”

煙葉瞥了一眼那邊穿梭在車潮中的貨車：“前面開貨車的是企鵝物流。后面那幫人…”

“應該是塞羅寧幫的人。”卮開口接了話頭：“和企鵝物流不太對付…起因…是因為企鵝物流的人和塞羅寧幫老大在同一家飯館就餐…然后因為那個薩科塔喊了聲『果然還是甜豆腐好吃！』…后來就打起來了。”

“…這也太兒戲了吧！”

“呵呵…其實也就是找個由頭而已。塞羅寧幫，近幾年在龍門混的還算不差，做的也是幫人送東西的生意。企鵝物流，肯定是他們繞不過去的一環。”老者笑了笑，“不過他們最近實在是太囂張了。說起來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這么多的？這些事你不應該接觸得到吧？”

卮用奇怪得眼神看著老者：“為什么不清楚？光是企鵝物流那只企鵝在龍門廣場把塞羅寧幫的頭目綁起來糊蘋果派這件事，這就弄的人盡皆知了吧？”

老者臉一抽抽，顯然是不清楚這事的。扭頭看向那只在車上叫囂的企鵝，眼神中多出了一種名為“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要給你一刀”的奇怪情緒。

“啊，有群人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天使突然指了指煙葉身后，回頭看去。

是兩只黑西裝毛熊和一個有些矮小的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