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豐收紡織廠。

林多多早就做好了見林如月的準備，林如月看到她，卻是吃驚的差點從跳起來。

原本應該在地里挖石頭干農活的二毛子，怎么跟那個裁縫店老板娘混到一起了？

而且，她還穿著這么漂亮的新款衣服！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么一看，林多多真的比自己漂亮多了，好可惡啊！

“姐，你……”林多多正想打招呼，林如月卻一副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移開目光，冷著臉說，“陸蕓，你昨晚送過來的衣服，經我們采購部驗收，有十件是殘缺品，需扣除五塊錢工錢，結余為四十五塊錢，你數一數吧。”

陸蕓眉頭皺了皺眉，好脾氣地笑著說，“同志，請你把殘缺品拿來給我看看，我每一件都檢查過的。”

“數你的錢吧！哪兒來那么多廢話！”林如月把一堆一毛二毛五毛的毛票，亂七八糟甩在陸蕓面前，然后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盤。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新來的會計，譜兒擺的也太大了吧！

陸蕓有些不滿地說，“同志，把殘缺品拿來給我看看。”

“你沒看到我很忙嗎？”林如月愛理不理地翻了個白眼，“你倒是快點數錢啊，數完了趕緊走，別杵在我辦公室里，礙眼！”

林多多擔心好脾氣的陸蕓跟林如月吵起來吃虧，就勸道，“姐，我來數錢，你不是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嗎？快去吧。”

“好。”陸蕓不屑于跟這種當著雞毛當令箭的人吵架，就轉身走了。

臨出門時，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把腕上的瑞士產梅花牌手表取下來，交給林多多，“多多，你三點半回店里一趟，有個客人要取衣服，不要忘記了。”

“好，交給我吧！”林多多戴上腕表，把一堆零零散散的毛票攏到一起，開始數錢。

陸蕓離開后，林如月翻了林多多一記白眼，張口就罵，“死妮子，你不在家給咱媽干活，跑到城里浪擺啥？”

林多多停下手中的動作，冷冷地盯著林如月，“你還知道咱倆一個媽啊？說的是人話嗎？我在城里給陸蕓姐打工，幫她做衣服，你說話別那么缺德！”

“給她打工？你知道那個陸蕓是什么東西嗎？剛結婚就克死丈夫，”林如月搬弄她聽到的是非，撇撇嘴說，“我還聽說她是我們廠長的情人，浪擺的很，你怎么跟她這種人攪和在一起了？”

林多多不掩飾厭惡地瞪她一眼，“你嘴上積點德吧林如月，如果蕓姐真的是廠長的情人，她百分百會叫人把你這個小會計給撤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

“你……”林如月這才悻悻地閉嘴，有點后悔自己剛才只顧圖一時嘴爽，對陸蕓態度惡劣了。

一毛，兩毛，五毛……終于數完了，林多多把錢裝好。

直起脖子，捶捶酸疼的背，伸伸懶腰。

正想站起來走人時，冷不丁，手被人給抓住了。

跟著響起個囂張跋扈的聲音，“你在哪兒偷的這塊表？”

那男子歪戴大豐收廠帽，衣服是領導級別的棕色，他用發黃的牙齒叼著根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流氓相。

林多多站起來，“這位同志，你胡說什么呢？這表，是我老板暫時借給我看時間用的。”

“借？你這個臭丫頭面生的很，絕對不是城里人，哪能買得起這么貴重的手表？這塊表，可是進口瑞士表，貴重著呢！誰會借給你？我看你準是偷的！”

男人用力扭著林多多胳膊，把她雙臂鎖到背后，對林如月大喊，“快，給保衛科打電話，不能讓她跑了！”

林多多感到又氣又好笑，“這位同志，你是誰？你有什么證據說我偷的？”

男子猖狂地罵道，“老子說你偷的你就是偷的，要什么證據？我的話就是證據！”

“你……”這是遇到不講理的無賴了，林多多只好寄希望于林如月，“姐，麻煩你告訴他，是陸蕓親自把表脫下來給我的。”

這人是廠保衛科的科長，叫王木生，是出了名的無賴流氓地痞。

林如月哪敢得罪他丟了工作啊，何況是一個撿來的妹妹。

她無視林多多期待的眼神，賠笑道，“王科長，這不是我們廠內的事情，我覺得您到外面去處理，被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王木生橫眼，怒罵，“老子叫你打電話叫保衛科的人，你廢什么話啊！”

雖然根本就沒指望林如月會幫自己，可是她的態度，著實讓林多多感到失望，“林如月，你還是我姐嗎？就這么看著我被人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