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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打虎不死 反受其害(下)

  • 農家有余閑
  • 楓橋飛雪
  • 3089字
  • 2019-09-25 15:47:10

周世宏一番思量,本想將那些雞的死因說成雞瘟的,話到嘴邊,卻又覺不妥。

眼前的女子,似乎已不是那么好騙的。停了這么長時間不說話,很可能已經引起了她懷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雖然那天我在家。可是……太可怕了……沒敢出去看。”

這般一說,便將方才的遲疑,化解成是在努力回憶當時的景況。就連臉上的表情變化,都可以順道解釋成心有余悸。

千般心計輾轉而過,周世宏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什么時候起,對她竟已不再是手到擒來,卻需要如此的處心積慮。

回去的這一路,正是一天里最熱的時候,走上一段,便汗流浹背,要在路旁的樹蔭里歇上片刻。到村里的時候,又累又渴,只想抱起水缸來,喝個痛快。

過了胡老爹的酒館,在村里稀稀落落遇見了幾個村民。一切似乎與平時沒什么兩樣,吳音卻有些莫名的被窺視的感覺。

仿佛那些擦肩而過的人后腦勺都在看著自己。甚至,門縫里,墻頭上,窗洞里,都藏著不懷好意的目光。

一道一道,堪比淬了毒利箭。

不經意間的一個低頭,又發現自家門外那條少有人走的小路,今日竟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都是腳印。來來往往的都有,至少被上百雙不同的鞋踩踏過。

周世宏還在身后跟著,吳音提醒他回自己的家,他卻執意要送她回來。不知是怕她將他的事亂說,還是他明白了從自己這里得不到什么油水,所以要向吳二嬸提出退婚。

吳音由他跟著,心緒不寧的推開柴門。看到堂屋的門沒關,吳二嬸獨自一人,有些不自然的直挺著脊背,坐在那里。

她走過去把藥放下:“娘,安胎藥買回來了,王掌柜還多送了兩副。等會兒做飯的時候,我一并熬上。”

吳二嬸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臉皮僵僵的,似乎是努力繃著一個表情,以遮掩什么。

吳音試探著問:“娘,出了什么事?今天……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人來?”

吳二嬸的目光終于有了變化,眼珠也瞪大許多,咬著后槽牙問道:“阿音,我還是你娘嗎?”

這話一聽就知道,不會是什么好事。可是吳二嬸得知自己有孕在身,可謂是如愿以償,怎么突然間又生起氣來?

事情究竟壞在哪里,委實無從捉摸。

吳音懵懂的點點頭,說道:“當然是娘啊。這個問題,您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吳二嬸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莫大的決心:“那好,為娘問你,你近來頻頻去拂云嶺,究竟是做什么?”

“自然是采藥。”

“那上個月你去鎮上,一夜未歸那天呢?”

難道是她和柳臨風的事,終于被發現了?不應該啊,要發現,也該在柳臨風被接走之前發現,人都不在了,還發現個鬼啊。

莫非……是這小子回來了?還找上了門?

怪不得她總覺的村里到處都怪怪的,那種想看熱鬧,卻又不敢往前湊的姿態。

這柳臨風究竟是帶了多少人啊?

“我……”

吳音支支吾吾的,正想著要如何解釋。只見吳二嬸抬手一甩,幾張皮子劈頭蓋臉的向她丟過來,落到腳下的地面上。

吳二嬸橫眉怒目,少有的神情決然:“我打聽過了,陳大戶的母親今年才五十七,上個月,也根本沒過什么六十大壽!還有這些東西,你采藥怎么會采到這些,難道是石頭縫里長出來的不成!你……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我?”

吳二嬸今日這一番作為,有理,有據,有節,一改往常的軟弱可欺。倘若換個場景,吳音本該為她高興的。可是落到自己頭上,就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了。

真是應了那一句話:出來混,早晚要還。

吳音只得另扯了一個謊:“那兔子……還有獾……是我用鐵夾子抓的。娘,我這么多天就抓了這些,本想等到您生日的時候再拿出來,讓您高興高興的……至于那天……我的確是鎮上幫人家做事,只不過,那家沒給多少錢,銀子是我撿的……”

吳二嬸的臉色依舊陰鷙,對她的話戒備森嚴。眼珠一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周世宏,卻也沒理睬他。只將一碗碗底沉著些灰燼的水推到吳音面前:“把這碗水喝了,娘就相信你。”

“這水里是什么?”

吳音將水底的灰燼挑出一點來,用指尖搓了搓,發現似乎是紙灰。

吳二嬸憤怒中隱隱帶著幾分膽怯:“是燒過的神符。”

“神符?賈大仙給的?”

這神棍委實囂張,不只沒落荒而逃,竟找上門來了。吳音“砰”一下將水碗放下:“他什么時候來的?現在在哪里?娘,這個神棍無惡不作,你千萬不要被他的妖言惑眾給騙了……”

吳二嬸一拍桌子:“混賬!不得詆毀大仙!你是娘生的,娘還會害你不成?快把符水喝了!”

吳音的確是渴,卻還沒到飲鴆止渴的地步。她也曉得,一個人所信奉的東西是根深蒂固的,幾乎不可改變。當下也不想再與吳二嬸糾纏下去,轉身想到廚房去燒水做飯。

堂屋的木門猛然關上,正當不明就里的時候,里間又同時沖出來幾個壯漢,最前面的兩個惡狗一般撲過來,惡狠狠的將她抓住,正是賈大仙的徒弟。

立刻,賈大仙便在胡通的攙扶下,從里間走了出來,不等她掙脫,更不給她說出任何一個字的機會,手中的拂塵便劈頭蓋臉的向她甩來。

吳音只覺舌頭一麻,完全無法開口。渾身也被抽去了骨頭似的,天旋地轉的軟了下去。倘若不是被人抓著,一定已經趴到了地上。

吳二嬸怯懦的站起來,彎著脊背,嘴唇蠕動著:“大仙……這山妖,畢竟是附在小女身上的……還請……還請大仙除妖驅魔的時候,莫要傷了她……”

賈大仙雙頰青腫,看起來仿佛嘴里一邊一個塞了倆包子。他沖吳二嬸單掌行了個禮,慢慢張口說道:“施主放心,本仙的職責便是除妖救人,定當驅除她體內的山妖,還施主一個乖巧伶俐的女兒。”

吳音軟塌塌的被人提著,只意識是清醒的,很快便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定是這賈大仙在自己走后,用他的歪理邪說蠱惑了吳二嬸。不過,他也著實厲害,竟能說動吳二嬸對他言聽計從,和他一起來戕害自己。

這件事情里,賈大仙固然可恨,可是吳二嬸……怎么會如此輕易的就受人蒙蔽,被人擺布?

莫非,她也覺得,自己的言談舉止,絕非是她的女兒?廢話,吳音突然間性情大變,瞎子都瞧得出來。只不過她之前不曾這么深刻的想過,如今被賈大仙翻江倒海的忽悠一番,“恍然大悟”了而已。

吳音不禁為自己感到悲哀,她自以為有著超越這個時代的優越和見識,在吳二嬸面前從不知收斂。而今明白這些又如何,眼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絲毫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賈大仙側目望了望吳音,仿佛是在看一個已被完全攥在手心,任憑擺布揉搓的獵物。

他頂著一張腫脹的臉,不易覺察的冷笑了一聲。對吳二嬸又叮囑道:“我帶這山妖出門之后,你便將那神符之水灑在地上,家中的妖氣便可驅除。”

吳二嬸唯唯諾諾的點頭,待賈大仙一行要走,又追出來哀求道:“不知大仙,打算如何處置這妖物?”

胡通道長眉毛一橫,怒道:“大仙自有妙法,你一個婦道人家,打聽這些做什么!”

吳二嬸不由自主的身體往后一傾,用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的聲音,低聲下氣的說道:“我只是……只是怕……萬一這妖物掙脫束縛……再次……再次勾引大仙您……您知道,這雖是妖物,可用的,畢竟是阿音的身體……”

賈大仙火冒三丈,暗里喪氣的一嘆,強壓下怒容,眼珠一轉,便另想出一條毒計:“施主多慮了,此番并非由本仙出手。只需將這妖物置于太陽底下,用天地之陽氣,曬上三日,便自當灰飛煙滅。”

“啊?”

吳二嬸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望望已近落山,卻依然余威不減的日頭:“這豈非要將人活活曬死了?”

“若是常人,自當會被曬死。可是施主莫要忘記,常人夜行于深山老林,又豈會不被猛獸毒蟲所傷?正因為她是妖物,所以才不懼狼蟲虎豹。這三日,亦堪堪只能將其驅除而已,還傷不到阿音姑娘。”

賈大仙微瞇著眼睛,高深莫測的接著說道:“何況,你若想保住腹中麟兒,必先斬除此妖。否則……”

大仙這么說,總歸是不會有錯的。想到肚子里的大胖兒子,吳二嬸喜憂參半的點著頭,眼中淚光閃閃,走到吳音跟前,將她抱了一抱:“阿音,你要明白,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吳二嬸還是在乎她的。只是,吳二嬸若能像在乎她的名節那樣,在乎她的性命,那就更好了。

“山妖一除,她自然便會明白的。”

賈大仙不耐煩的拉開吳二嬸,抬手往前一招,幾個人便挾著吳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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