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去兩分鐘，東籬主廚這ID出現在彈幕上。

東籬主廚：“勇氣可嘉。可你真不打算考慮我的條件嗎？用一道芙蓉燕菜高湯材料換，很劃算。”

洛衡被這曖昧不明的話嗆了下，尷尬咳了幾聲，卻被觀眾當成了不好意思，在彈幕上大肆渲染。

貓貓大人的貓：我仿佛知道了什么。

減肥的吃貨：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

永遠愛我的貓：我有一個小秘密，小秘密。

然后大家都討論得飛起，什么梗都用上了。但明明他們什么都沒有，她為何覺得臉有點發燙。

想起李饗那張臉，再和東籬主廚這個ID合在一起，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吃了這么一位大手親自做出來的菜。

過了一會，他大概沒等到她的回應，便退出了直播間。

洛衡忽然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好像有點想見他，想看他做菜的樣子。那種專注認真的模樣。

抓過旁邊的手機，敲了一個問題丟過去。

貪吃貓：李主廚明天到店嗎？

清風明月：你三個小時前不是才問過？

翌日，洛衡趴在桌子上，一副死魚樣子，目不轉睛盯著不遠處，沒有任何焦距。

同事過來敲了敲她桌面，說：“部長叫你去他辦公室。”

洛衡立刻坐直了身子，無奈嘆了口氣起身，垮著雙肩慢慢往部長辦公室挪去。如果可以，真不想去啊。

果然，一進辦公室關上門，部長就發話了，追問她事情進度，她都快抓狂了。

安撫好部長，她回到座位，拿了包包就出了公司。阿明來微信說李饗等下會來東籬。坐在公司如坐針氈的她，決定提前去等他。

剛進東籬，阿明便迎了上來，指了指廚房方向。

洛衡張口無聲說‘謝了’，然后走到外面的桌子坐下，叫了另一個服務員過來，開始點餐。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她一口氣連點了好幾個菜。

合上菜單，她對服務員笑得燦爛，說：“麻煩快點上菜，我餓。”

服務員驚訝看了她一眼，接過菜單往里走去，腳步都不禁加快。

趁著菜還沒上，洛衡托著腮在心里重新捋了一遍計劃書的內容，以便等下能好好說明。

不過她現在好恨啊，為什么自己作死來了個宣傳三部曲的計劃，還挖坑自己跳進去了。

菜上得很快，她的思考暫時沒有結果，因此她化悲憤為食欲，把菜吃得差不多底朝天，最主要是他的手藝非常符合她的胃口。

她招手示意服務員過來，“這些菜很好吃，我想見見你們主廚，可以嗎？”

對的，她就是故意不找阿明代為傳話的，這樣被拒見的幾率太大了，而且她故意坐在外面，讓李饗看不到她，如此一來，等他出了門看見她的時候已經遲了。

洛衡低頭想著自己的完美計劃，忍不住笑得雙肩顫抖，但她很快調整過來，看向門口等待來人。

“李主廚，這呢。”這不，李饗才露出一點點廚師服，她就朝他打招呼了，聲音大到足以讓其他客人聽見。

李饗看到外面人的一瞬間，他確實想打退堂鼓了。主要遇到她就沒好事，如今笑得那么好看，誰知道她心里又打什么壞主意。

一走近，他就先開口問：“這規定誰告訴你的？”

“啊？”洛衡懵了下，才回過神來，“什么規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裝，你使勁裝！李饗在心里腹誹。

他掃了眼桌上的菜，吃得很干凈。她就這點讓人看得順眼。

“吃貨小姐，有什么指教？”

“不敢。”洛衡看他那臉色非常不好，決定長話短說，免得連機會都沒了。

她正了正臉色，十分認真道：“想東籬的名號更亮更多人知道嗎？想東籬分店布滿全中國嗎？想你的好廚藝讓更多的人了解嗎？想……”

李饗嘴角抽了抽，聽了半天沒聽到重點，而她好像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忍不住出聲打斷：“說重點。”

“年輕人不要這么著急嘛。”

他正在瞪著她，像是要吃掉她。

“李主廚，悠著點啊。”

他臉色難看，非常想立刻馬上掐死她的樣子。

不好！她再不說重點，他肯定要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李氏很有誠意，想和東籬，不，你合作。”她全盤托了出來，不帶半點隱瞞。

“沒興趣。”李饗雙手抱臂，想都沒想就丟了三個字。

“哎，你想好再回答。”

“想多久都是一樣的答案。”

“為什么啊，這么好的機會，多少人做夢都想要。”你卻拒絕得那么干脆？

“這個夢里不包括我。”李饗放下手臂，改雙手插褲兜，手指在口袋里摸了摸，什么也沒摸到。

完了，一聽到那兩個字，他就想抽煙，心情變得非常差。

“你是不是有什么理由？”洛衡見他反應有點大，不禁放軟了語氣，怕自己這脾氣上來，會把事情搞得更糟。

“沒有理由。”李饗冷冷回答，朝她點了點頭，說：“祝客人用餐愉快，再見。”

洛衡睨著那道逃離的背影，不知怎么地，生不起氣來。

他態度那么堅決，她能說服他嗎？還是放棄好呢？

普通文員工作而已，她再找一份就是，有必要這么死磕嗎？

不，穩定的收入，穩定的工作，是她所需要的。而且，還有不得不待在這里的理由。她不想放棄。

她又在東籬蹲點了幾天，李饗仍是沒答應她，甚至見了她就躲開走。他們的關系，比以前更糟糕了。

可她最怕的是，她來這里吃不到他做的東西，那要遺憾終身的呀。幸好，他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垂頭喪氣走進宣傳部，被部長抓個正著，聽到她說一無所獲的時候，更是當著眾人罵了她一頓。

她真的太無辜了，說升她副組長的人是他，現在說她辦事能力不行的人也是他，你怎么不去試試吃閉門羹啊。

當然這句話是憋在肚子里說的，而且最后要爛在肚子里。

小王走了過來，問：“他還沒答應嗎？”

洛衡嘆了口氣搖頭，坐回椅子上，注視著桌上的資料。

“他那么高冷嗎？不好意思連累你了。”小王帶著歉意說。

洛衡擺了擺手，說：“沒關系。”

是她太不小心，自作自受。

小王伸手過來碰了碰洛衡肩膀，問：“他長得帥嗎？”

“親，話題歪了好么？”洛衡哭笑不得說。

小王尷尬笑了聲，“我這不是看著照片沒感覺嘛。”

洛衡自動忽略她這句話，單手托腮撐著桌面，眸子轉了一圈問：“你說我是不是要改一下策略啊？”

“加油，看好你。”小王丟下話，扭著腰離開了。

洛衡苦思了一個下午，沒想到好的策略，決定先下班，又來到東籬。不過，這次她是開著直播來的，理由很充分。

她邊吃邊稱贊東籬的菜味道很好，呼吁大家一定要來試試之類的，拍馬屁拍到飛起。

東籬主廚這ID是在線的，她這馬屁就不知道能不能拍進去了。

但是，她還是吃了不見羹，傳話的人連語氣都模仿了八成。

“李主廚說了，好話要運用得恰到好處才行，多了就顯得虛偽。”

“……”洛衡聽完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心里罵道：你才虛偽呢，裝什么高冷，長得帥了不起啊。

★★★★★★

第二天清晨

洛衡嘴里咬著片吐司，一手開門，一手揉眼睛，昨晚睡得太晚了，眼睛有點疼，快睜不開了。

待視線明亮，她走到電梯前，發現電梯開著，而恰好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啪嗒’一聲，吐司掉落在地上，她用力眨了眨眼，張著口卻忘了要說什么。

這不是幻象，不是在做夢，不會消失，是真的啊！

身在電梯里的李饗自然也看到她，而他的第一反應是，去按電梯關門鍵，不能讓她進來！

手指使勁按下關門，電梯門緩緩合上，他想趁著她還沒反應過來，希望電梯快點合上。

關到她這小身板進不來的大小了，馬上就要阻隔視線了。他正吁了口氣，突然，‘啪’地一聲，一只精致小巧的手伸了進來，五指纖細，膚如凝脂。

洛衡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直接用手卡住電梯，電梯門再次緩緩向兩邊打開。

李饗皺眉盯著她，有點生氣。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要是電梯感應不夠靈敏，這只手就要廢了。她難道不知道嗎？

洛衡大方走了進來，還狗腿地跟他打招呼：“嗨，李主廚，早呀。”

李饗瞥了眼那雙素手，很想問她手到底還要不要了，但他忍住了。

電梯門再次闔上，電梯里面的氣氛卻有些凝重，洛衡大氣都不敢呼一口。

她是真不懂，他好像生氣了，到底為什么？她又做了什么嗎？

“原來你是新搬來的鄰居呀。”她扯著笑問。

李饗冷哼一聲，不太想回答。

洛衡覺得，起碼應了聲，是好現象。于是再接再厲。

“我們能成為鄰居，我覺得很幸運。”她繼續說。

“可我覺得是災難的開始。”李饗抬頭看了眼數字板，第一次覺得電梯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