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破廟，玉夭將老人放在了他休息睡覺的地方。

那是一個鋪著少許稻草的地，稻草上是破碎的布條，還有一床積滿灰塵的棉被。

老人歇了會兒，看著乖巧蹲在一旁的小姑娘，出聲詢問：“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處？”

玉夭看起來臟兮兮的，但與他們這些沾染了世間的世俗氣息的乞丐不同，身上散發著一種通透的氣質，絕不是在乞丐堆里長大的。

他當時替玉夭挨了幾腳，只是覺得這樣的小姑娘，大概是和父母走丟了，若是無緣無故被打，她的父母該多傷心。

“我叫玉夭。”玉夭說了自己的名字，過了許久，在老人以為玉夭不會在說話時，玉夭問道：“家，是什么？”

玉夭的反應，很不對勁，老人皺起眉頭，換了一個問題：“你的父母呢？”

“父母，是什么？”玉夭更加疑惑。

“小姑娘，你是不是失憶了？”怕玉夭不懂得什么是失憶，老人補充道：“你是不是什么也不記得了？”

玉夭點頭，她確實什么也不記得了，只是有些時候，腦海中會有莫名其妙的信息出現。

比如，玉夭手腕上有個鈴鐺，玉夭知道，這個鈴鐺叫“浮生鈴”，其他的就不記得了。

再比如，玉夭知道，她要去瑜洲城，瑜洲城里有她的任務目標，只是她不知曉任務目標是什么，可她很清楚的知道，等她遇上那個人，她就知道了。那個人是誰，她也不知道。

遇到，就知道了。

老人再問：“你是從何處來的？”

“我從一片桃林來的，要到瑜洲城內去，可是那個人推我，我進不去。”

玉夭心中浮現委屈的情緒，自己卻渾然不知，她只知心下不好受。

“你去城內做什么？”

“我不能告訴你哦。”這是她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玉夭如此說，老人也不便再問。

玉夭：“我可以跟在你住一段時間嗎？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眼前老人是她的有緣人，只有緣盡了，她才可以離開。

為什么只有緣盡了才能離開，玉夭不懂，但本能讓她這樣做。

老人見玉夭乖巧可憐，而且還失憶了，又沒有父母親人在身邊，確實想收留玉夭。

“好，在你沒想起什么之前就跟著我吧。”老人答應下來，又從一旁的稻草里拿出一個饅頭遞給玉夭，“小姑娘餓了吧，這里有饅頭，你湊合著吃吧。”

饅頭硬邦邦的，還能依稀見到幾個指拇印。

玉夭拿著饅頭，臉上寫滿疑惑，她將饅頭放在鼻間，嗅了嗅。

這是玉夭在初醒時的桃林學會的技能，只需要嗅一下，玉夭便知道這東西可不可以吃。

饅頭，可以吃。

玉夭舔了舔，雖然味道怪怪的，與桃林里的桃子味道不同，很新奇。

她小口小口的吃著饅頭，肚子里空無的感覺消失，灰撲撲的小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意。

老人見玉夭舔食饅頭的樣子，覺得玉夭愈發可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玉夭的頭頂。

“既然你打算住下來，我以后便叫你小夭。在這里，大家都叫我老瘸，我年紀最大，你就跟著這里的孩子們，叫我一聲大爺爺吧。”

玉夭抬起頭，露出乖巧的笑來，“大爺爺。”

這一笑，晃花了老瘸的眼。

他好久沒用見過這樣天真無邪的笑了，他自己也不自覺的掛上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