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京城風波

京城，五更天微明。

早早的，有人大開了宮門，留待那些大人們從這里經過，好去上早朝。

今日注定是個不尋常的日子。

正一品柱國公段照德的轎子，正正好地在門前遇上了戶部尚書吳誠。

“尚書大人安好??？”

進宮門都是要下車步行的，于是，段照德就自然地像吳誠打了個招呼。

“柱國公安好?！?

吳誠口中也自然地招呼道，心中卻莫名其妙，暗生了警惕。

這段照德是宮里淑貴妃的父親，而他卻是太子妃的父親，兩人暗地里向來不對付，這段老頭怎么可能如此和顏悅色地同自己打招呼？

必有蹊蹺。

可再多疑惑，吳誠也得不到解答，只能看著段照德說完話后就毫不留戀地往前走。

他也不再多想，就往奉天殿走去。

早朝很快就開始了。

夏朝如今的年號是元熙十一年，皇帝李軒如今已經是將近五十歲的高壽，但他依舊看起來是正當壯年，毫無衰老的跡象。

“諸位愛卿可有事要奏？”

高坐在龍椅上，李軒威嚴道。

“陛下，臣兵部都給事中孟康有事啟奏。”

下面大臣的隊伍里轉出一個中年人來，吳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準?！?

“啟稟陛下，昨日臣等得到消息，皇商鄭璟，不尊皇命，藐視皇恩，目無法紀，貪贓枉法！他奉陛下之命前往西地換糧，卻擅自提價，導致西地巫民無法換到足夠糧食，因此生亂。”

“且振西都尉曹維良并安西同知許成平前往勸誡，卻被皇商鄭璟拒之門外。無奈之下，二位大人只能將事情上奏，奏折昨日已經到了通政使司。并，振西都尉曹維良上問兵部，是否要依皇商鄭璟之意，調派兵士鎮壓巫族？”

“臣等接此消息，皆以為，皇商鄭璟此舉著實是膽大妄為！還請陛下降旨責罰！”

李軒沉默著未說話，一邊站著的嘉成伯卻是十分震驚。

“你不要胡言亂語！”嘉成伯鄭茂豐對兵部都給事中孟康怒喝道。

他忙轉過頭對李軒表清白道：“陛下，臣等對陛下忠心耿耿，絕對不敢不尊皇命，藐視皇恩啊”

李軒沒有回應他，只是淡淡地道：

“把振西都尉曹維良和安西都尉許成平的奏折呈上來?！?

立刻便有人將兩份奏折遞了上去。

戶部尚書吳誠擔憂地看著李軒翻閱那兩份奏折，心中忐忑不定。

這一定是沖太子殿下來的。

吳誠看向柱國公段照德，只見段照德又沖他笑了笑，眼中意味莫名。

難怪說，今日門前他是這樣的反應，原來是抓住了把柄。

只是這把柄也不知是大是??？

淑妃，他們的憑仗可是大皇子。

吳誠感覺自己快愁白了頭。

怎么偏偏陛下的長子，卻是柱國公的女兒淑妃所出？

大皇子。

對太子可是勁敵。

太子李昊，如今已是快三十歲了，還是個太子。他排行為二，他的哥哥大皇子李煜，比他大半歲，也早就參與朝政多年。

如今兩人都在這朝堂上立著。

面色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來情緒。

朝堂之上，其他人都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這事態的發展。

李軒已經看完了奏折，他抬起頭來，看著嘉成伯，面色喜怒不定。

“一車草藥換二十石，一車肉干換三十石，一份巫藥換十石。嘉成伯，你的好兒子，倒是很會做生意嘛？”

鄭茂豐聽得滿頭冷汗，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冤枉??！陛下！臣子雖然不成器，但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一定，一定是有人惡意誣陷！”

嘉成伯平民出身，不善言語。

戶部尚書吳誠看了一眼身后，示意那人站出來。

于是戶部都給事中王崇駿站出了來，對李軒道。

“臣戶部都給事中，參兵部給事中孟康濫用職權，欺上瞞下，謊報實情之罪！”

“哦？”李軒面無表情地問道，“說來聽聽?！?

“回稟陛下，我朝設六科都給事中，掌侍從規諫，補缺拾遺，稽查六部百官之事。而今卻有兵部都給事中孟康，以手中之職權，一人專權。今日之前，六科都給事中未曾收到任何關于皇商鄭璟貪贓枉法的消息，為何單單只有兵部都給事中知曉此事？”

“因此，臣以為，若不是兵部都給事中知情不報，就是兵部都給事中胡亂編造事實。還請陛下治兵部都給事中孟康濫用職權之罪！”

“嗯。”李軒語氣淡淡地說道，“兵部都給事中孟康，你可有話要說？”

“回陛下，戶部都給事中所說并非事實?！泵峡挡换挪幻Φ溃氨柯氏鹊玫较⒌脑?，只是因為振西都尉曹維良曹大人心憂西地治安，所以上書求問是否調兵?！?

“曹大人是正二品的武官，他的上書遞交到兵部也無過錯。曹大人此舉也是為了消息更好穿回京城，早日平定西地混亂?！?

“昨日下午，曹大人的書信及曹大人和許大人的奏折才分別到了兵部和通政使司，所以戶部的各位大人不知道此事也是自然?！?

“若是下午得的消息，為何不早同六科都給事中一同商量，查證事實”

王崇駿質問道。

“事急從權，因為曹大人寄來的書信已經證實了皇商鄭璟的罪行，所以兵部便直接上奏于陛下?！?

孟康解釋道。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查明鄭璟之罪，治理西地之亂為佳。”孟康又道，“這是曹大人寄來的書信，里面又皇商鄭璟親筆書信一封，還請陛下過目?！?

孟康從懷里拿出一封書信，由小太監呈給了李軒。

戶部尚書吳誠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暗惱。

這鄭璟怎么如此沒有頭腦，還專門給人送去了證據，往日里，沒有見著他有這樣蠢??？

李軒翻閱著那薄薄的幾張紙，冷笑了笑，將手中的一頁紙遞與了一旁的小太監。

“念?！?

李軒吩咐道。

那小太監自然是識字的，于是就張口念了出來。

“振西都尉并安西同知啟：

吾乃太子親舅，前來西地換糧，西地巫民以下犯上，特向都指揮司借兵一用，震懾西地夷民，以示天威。

嘉成伯世子鄭璟”

“聽聽。”李軒笑道，“嘉成伯世子，這可真是好生厲害啊?！?

嘉成伯鄭茂豐背后的冷汗已經大濕了官服，他也不敢多說，只是一個勁的磕頭。

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

這信多半是真的。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站著的太子，此時卻走了出來。

“兒臣有罪?！?

“如若情況屬實，兒臣愿與舅舅一同領罪?！?

李軒看了他一眼，態度說不上嚴厲。

“自然是要徹查的，若情況屬實，必然要按律判罪。”

“此事就先交與都察院吧?！?

……

京城如何，西地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同樣，京城的人目前也還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鄭璟也想早些回去了把這邊的消息傳回去，好提前商量好對策。

奈何這許成平卻一直用各種借口跟著他，怎么趕都趕不走。

終于到了晚上，大部分糧食都已經交換完畢，鄭璟終于擺脫了許成平。

鄭璟也不是傻子，許成平會這樣做，多半已經是做好了與自己撕破臉的準備，所以才一直拖延自己時間。

而且，那曹維良一直沒有露面。

也不知道，問出了多少不利的證據。

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了。

拿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鄭璟就只帶了幾個隨從，連夜就離開了司徒部落，快馬加鞭地往京城趕去。

也沒有人去攔住他。

曹維良和許成平也只需要阻擋他一下，讓自己這邊能先發制人就好。目的已經達成，兩人也就不在乎鄭璟了。

至于其他人，對鄭璟就更加不會阻攔了。

雖然鄭璟有可能和這一系列事情有關，但他們也無法對這個王公貴族做什么，也就任由他離開了。

要離開的人很多。

雖然不是今天晚上走，但也差不了幾個時辰。

有些遠了些的部落，天剛明就要趕路。

陳楓和公孫術也和司徒明等人說過了，也在等第二天，準備離開。

修為還是最重要的，這邊的事情就先暫且告一段落了。

司徒部落現在是多事之秋，也就沒有過多挽留，只是來送別陳楓和公孫術時，幾乎是全部落的人都來了。

場面十分壯觀吧。

還帶走了很多土特產。

離開了司徒部落，一直往南走，鉆入叢林深處，陳楓終于敢和公孫術自由的談話了。

頓時覺得一身輕松。

“師父，我們現在是一直往南走嗎？”

“嗯，一直往南，直到進入脫凡嶺。”公孫術答道，“待過了脫凡嶺，我們便進入了荒莽森林?！?

“那里靈氣充足，靈氣濃度堪比上界修真界，對我們修士修煉極其有利?！?

“而且，那里靈藥和靈獸眾多，還存在一些珍稀的寶物，到時，你就可以用那些靈藥來練手，學習煉丹術了?！?

“太好了！”陳楓興高采烈起來，“我一直就想學這個了，終于可以學了！”

“師父，要不你現在就教我些吧？到時有了材料了我就直接上手試試！”

公孫術笑了笑，開始給她講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