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北聚地

離別總是令人惆悵。

又是一年秋天，天色也應景般的蕭索。

趙朗很是不能理解，秋日才是游子歸家的時期，好回家過年。

為什么要在秋日離去呢？

江湖之人就不用過年了嗎？

“兄長?！?

陳楓強忍著難過，安慰從知曉消息就情緒低落的趙朗。

“又不是不回來了，很快我和師父就回來了，兄長不要難過?！?

只是陳楓知道，這個很快連自己都不相信。

“珍重?！?

趙朗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對著公孫術和陳楓兩人道了聲。

公孫術點了點頭，拍了拍趙朗的肩膀。

“放心，仲明，我會照顧好阿楓的。”

仲明，是趙朗的表字。

從前為了劃清關系，公孫術從來沒這樣叫過他。

“嗯，路上小心?！鳖D了頓，趙朗又接了半句。

“我等你們回來。”

公孫術怔了一下，才接道：

“好。”

兩人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

漸漸的，城門和趙朗都一起遠遠的在身后了，慢慢也就不能再看見。

陳楓心頭不是很好受，走的很遠了，還是忍不住回頭。

“別看了?！?

公孫術心里也有些震動。

作為一個活了千年的妖怪，他從來沒體會過有人等的感覺。

“等我們從西邊回來，允許你在鎮子上再待二十年再回宗門。”

公孫術這樣對陳楓許諾道。

聽到這話，陳楓的心情好了些，感激的看向公孫術。

“謝謝師父！”

公孫術心頭也流過一陣暖意。

也許，這才是紅塵吧。

怪道自己總是無法突破，之前的自己雖然入了凡塵，卻還是游離在了凡塵之外，孤家寡人。

不入紅塵，怎出紅塵？

歷紅塵，自然不能用法術走路。

為了掩人耳目，兩人是從長寧鎮的西門出的。

“從長寧鎮向西邊走，繞過向北山，就會到達我們此行的第一個目的地，巫民的北聚地?！?

一邊走，公孫術一邊給陳楓講解。

“巫民？”

“是的，巫民。他們是世代居住在西邊的居民，以部落為居，部落中男女老少都驍勇善戰，體格健壯?！?

“圍繞西部叢林，這樣的部落大大小小加起來有上百個。”

“這些部落依靠西部叢林，狩獵兇獸為食，但兇獸多兇猛，部落的人也不是每次都能得到能飽腹的食物。”

“巫民也是夏朝子民，夏朝也不會坐視不理。在加上西部叢林多產珍獸和異寶，還有各種難得草藥，所以，夏朝就開通了西部的糧道?！?

“糧道一開，來往商人就多了起來，巫民部落的缺糧問題就得到了解決，還與來往商人交易，日子好過了很多?！?

“所以，為了交易，自然在叢林最邊界處，形成了聚集地?！?

“我們現在就是要假裝是要北聚地進入西部叢林尋寶的江湖人士?！?

“嗯。”陳楓點頭應道，“既然西部叢林如此富饒，多出些尋寶的人也是正常?！?

“不過，這樣說來，那些入叢林的人里應該有很多修士吧？師父，要怎么才能分辨修士和凡人呢？我在長寧鎮上這么久，愣是沒看出來誰是隱藏的修士。”

“是我修為太低的原因嗎？”

公孫術搖頭：“不是你的原因”

“在外行走的修士都會隱匿自己法器上的靈氣，就是為師也無法用眼睛看出異常。”

“啊？”陳楓大吃了一驚。

“只能看法器上的靈氣來分辨嗎？師父你是凝魄期的大修士，也不可以直接看穿他們的身份么？這片地方應該沒有比師父修為更高了的吧?！?

公孫術皺了皺眉頭。

“修為高也是不能看穿其他人身份的。你又是聽凡人猜測了什么吧？”

“是的?！标悧鞒姓J道，“凡人們說，修仙的道長們，修為高的，能夠一眼看穿修為低些的道行和法力?！?

“個人的修為和法力都是比較隱秘的，若是能看清就必然要探查修士的丹田，這在修真界是大忌，阿楓你可要記住?！惫珜O術嚴肅道，“而且，修士修為的高低根本不能用法力的多少衡量?！?

“是，徒兒明白了。”

“不過，這樣的話，在凡間我們就不可能找到其他的修士了吧？”陳楓想了想，又說道。

“其他修士自然不能，除非他們動用法力?！惫珜O術笑了笑。

“但我們不同，我們可是器道修士。”

“阿楓你的推演之術也學得差不多了，你能算出凡人的命運，可能算出修士的命運？”

陳楓的眼睛亮了：“所以，只要我微微算一算，完全算不出來結果的就是修士？”

“自然?！惫珜O術贊同道，“所以我方才才說我們用眼睛是看不出來的。你在鎮上時從沒動過算上一卦的念頭，自然發現不了修士的存在?！?

“徒兒明白了?！标悧魇芙痰?。

“你今后，所有什么不懂的就多來問問我，不要去聽凡人胡說?！惫珜O術又道，“也是我的疏忽，忘了你們人修不能在走上道途時冥冥中感受到天意?！?

“天意？”

“是的，草木野獸啟智多不容易，越是珍奇越是不容易走上道途。為師只是因為本體是銀杏樹，血脈古老，才得以啟智。”

“你今后就會發現，修真界里草木成精的并不多，尤其是那些珍奇的天材地寶，就算是再過萬年也只是珍奇的天材地寶?！?

“所以，能像為師這樣一般，不為人身而踏上道途的，都算是得天獨厚，能夠生而知之，明白修行上的大部分事情。”

“能夠到聚形期的小鬼也不多，所以除了人修一開始不能體悟到天地規則，其他的包括鬼修都可以?！?

“這算是天道給師父你們的補償嗎？”陳楓問道。

“是的。修真界中，人修最多，修煉最容易，魔修也大部分是人修，就不提。鬼修次之，妖修最難修煉，其中獸類妖修比草木妖修修煉有稍微要容易些。”

“本體為長壽的草木的妖修，本就有長壽的好處，自然被天道限制了。說是補償也很對，天道終究是公平的?！?

“所以，你們人修雖然一開始壽命短暫，卻也占盡了好處。雖然在生而知之上限制人修，但人修基數大，人修大能多，在人修的學習能力下，這一點極其微不足道。”

陳楓點點頭，若有所思。

一路交談，陳楓對修真界又了解了許多。

慢慢靠近了那個聚地，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公孫術和陳楓兩人雖然是不用法術趕路，可他們的腳程也比一般人快很多，而且他們還不用休息。

路上的那些商人都拉著貨物，一隊車馬，根本走不快，自然被陳楓兩人趕超了。

一路遇見好幾波人，都是商人。

陳楓好奇心起，對著那些人微微算了一卦。

算的內容是他們中午吃的什么。

果然，在一個車隊里，陳楓發現了一個算不出來的人。

混進商隊里，也是個好主意啊。

陳楓感慨了一下，又繼續趕路了，畢竟她也只是好奇。

又走了一會兒，兩人終于看到了聚地的門。

那聚地的門顯然是個城門，是用木頭做的，與長寧鎮那磚頭構成的城墻比起來的話，是別有風味。

門口站了兩個壯漢，幾乎近兩米的個頭，渾身都是肌肉，他們身上穿的都是鐵甲，護住了心臟等要害，上身都是打著赤膊。

而這些都不算什么，最吸引陳楓注意的，還是他們身上畫滿了青黑色紋路，看起來很像是一幅畫。

“那就是巫民?！?

見陳楓好奇，公孫術解釋道。

“他們身上的是他們部落的圖騰，他們相信圖騰能給他們勇氣，是他們的信仰?！?

“在聚地，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冒犯他們的圖騰，對他們的圖騰發問，譏笑?！?

“自然不會的?！标悧魇栈啬抗?。

“嗯，走吧?！?

進入這個聚地，明顯是很嚴的，也還要收錢。

公孫術只在懷里一摸，就拿出了兩張路貼遞給了那壯漢。

這只是法術變的而已，其實就是個障眼法，用靈氣改變凡人眼中看見的事物的軌跡而已。在陳楓看來，公孫術手里拿的就是塊玉佩。

路貼造假，錢還是不能造假的。

公孫術不管錢，陳楓這次出來不光有趙朗給的路費，還把自己的小金庫也帶出來了，這個時候自然要效勞。

順利進去了，人也很多，那種高高壯壯的巫民也到處都是。

這里與長寧鎮那種典型的城鎮一點都不一樣。

路不是青磚鋪的，而是一些不是太平整的青石板。路兩旁建筑倒是和長寧鎮一樣木頭建的，但是并不規整，不是一排排，而是這里一棟樓，那里一座院子的。

建筑也不多，大部分地方都是席地而坐的一些壯漢，面前擺著了張席子，放著一些山里采的東西，在那里售賣。

“我們先去找客棧住下。”公孫術說道。

陳楓自然跟上，正常人類來到這里都是會先找地方住下的。

這里客棧和長寧鎮上不一樣，不多，就只有聚地中間的位置有一間。

不過，這間客棧很大。

所有的從其他地方來的人都住在這里。

開店的自然是巫民。

住店的時候，陳楓聽公孫術和那和巫民說了兩句。和夏朝人也沒什么不同，說的都是官話，沒聽出來有太聽不懂的方言，就長得高了些，壯了些，沒有陳楓想的那樣神秘。

就是一些普通夏朝人而已，只是他們先祖選的生存地不怎么好，才讓他們鍛煉出這種異于常人的樣子。

為了避免麻煩，這次陳楓出門，又是扮作了男子模樣，就自然只要了一間房間。

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女子都是少數，江湖上的女俠也不多。

這里修士那么多，自己還是低調的跟緊師父吧。

時間還早，就假裝在房間里休整吧。

叫了小二送些吃食上來，陳楓就和公孫術用起了這里的特色吃食。

兇獸的肉，在這里算比較便宜，一頓飯，各種肉都有，不過味道還沒有公孫術的烤肉做的好。

“休息下，一會兒我帶你出去逛逛?！庇猛觑?，公孫開口了。

“等過了今天，明日，我們就進山去?！?

陳楓自然沒有異議。

下樓的時候，陳楓又遇見了那個隊伍里有修士的商隊，不免得又看了一眼。

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