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氏一行人回到家,先叫來幾個丫環帶陳筠珊回房禁足,又叫來心腹婆子囑咐了一番。
“明白了嗎?”
“夫人要查小姐,這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也許小姐是一時糊涂,羞于齒口才會避而不談的。”
“有什么糊涂事是連我這個親娘都說不出口的,前陣子輔國公夫人才托人遞了信,替寧大公子看中了珊兒,今日卻出了這趟子事,何況芳華跟著珊兒從小跟到大,雖不說多親密,幾分情分還是有的,如今羞于齒口,寧愿讓她去干那些又累又臟的活受苦也不愿意說實話,這其中一定大有緣故,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還是你去細細調查一番我才省心?!?
“是,老奴明白?!?
永安侯府,壽安堂大廳內,雖然已是夜晚,但屋子里仍然燈火通明,白天客舍里出了事,暫時隱而不發,但壽宴完了這件事還是需要說一說的,不過畢竟也有些羞恥,只是陳氏留下來跟老夫人、永安侯詳談。
“我老了,管不了這么多事,這件事雖說發生在咱們府里,到底也跟府里人沒什么關系,若外頭起了什么流言,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崩戏蛉巳嗔巳囝^,今日壽宴鬧了一天,秦氏感覺自己身子乏了,便不想多管這事。
陳氏聽后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將謝家與沈家這些日子謀劃的事說出來,卻聽自家夫君道,“既然母親累了,那兒子和陳氏先行告退?!?
說完看了陳氏一眼,后者會意,也跟著告離退了出來。
夫妻倆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在門口停下,陳氏忍不住開口說道:“老爺,沈家二郎這事???”
“能有什么事?也值得你特地拿出來煩母親,不過是多情了些,待成了婚便好?!敝x延滿不在意道,作為男人的他并沒有覺得今日的事有多嚴重。
原本陳氏也這么認為,不過如今聽了永安侯的話,又想起今日遇到謝云舒得到的消息,心里誤以為身邊人是為了原氏那賤人才如此不介意,一時間半是委屈半是惱怒。
“可是這事趙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趙御史和趙夫人又難纏的很,這?”
“趙忠義那老匹夫,確實不好對付。”謝延說到這兒皺了皺眉頭,也是苦惱,“不過她女兒失節在前,若做個貴妾也不妨事,只要三丫頭是嫡妻便可?!?
見謝延不改口,陳氏一時也無從勸起,只能另想辦法。
“老爺今晚???”
“我去原姨娘那兒看看,將今日之事說于她知道,她畢竟是三丫頭生母。”謝延說著招呼來小廝引燈離開。
原氏,又是原氏,說什么是三丫頭生母,不過就是借口去廝混而已,陳氏氣得胸悶不已。
擱遠處的月橘帶著兩人提燈的小丫鬟走上來,“夫人別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那時綺漪院那位可就更得意了?!?
“你說的是?!标愂仙钗豢跉馄綇土诵木?,拉過月橘低聲細語了一番。
“夫人,這???可行嘛?”
陳氏冷笑一聲,“哼,怎么不可行,若是私下來辦,趙青玲說不得還真得一頂粉轎抬進沈家,只有將這件事鬧大,越大越好,趙家為了面子,哪兒肯輕易妥協?”
“可這樣趙家姑娘的名聲就毀了,做妾不就更應當了嗎?”
“那可不一定,趙忠義這個人最是迂腐,既然沈二郎和趙姑娘共處一室,就一定會上門讓沈家負責,而他又不傻,怎么會承認是自家姑娘算計出了岔子才導致今天的局面,只要讓外人覺得是趙青玲與沈二郎是郎情妾意私下見面,那傳出去最多也就是行為不端,并不礙事,再說了,誰真的看見兩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張床上了?”陳氏嘴角含笑,邊走邊說道,“只要造個勢,讓人覺得那兩人是真心相愛,那趙家必定會順桿子往上爬的?!?
“夫人說的是。”
“還有,那個攀扯寧大公子的小丫鬟,盡快悄悄處置了,別讓旁人知道?!?
說到這兒陳氏就是一陣頭疼,她沒想到,自己那位素日乖巧懂事的侄女竟然給了自己這么大個‘驚喜’。不過有一點倒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嫂子說過輔國公府有意與之結親,對象便是侄女陳筠珊和寧大公子,如今侄女既然出手陷害至此,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著還是抽空回家問問才好。
綺漪院,謝延才至門口,原姨娘的曼妙身影已經從里面走了出來,精心打扮的妝容加上風韻十足的穿戴,走上前柔柔弱弱地一聲‘老爺’,惹人憐惜不已。
這是身為正室的陳氏永遠做不到,偏偏又是這天下男子極愛的姿態。
“還以為老爺今夜在夫人那兒歇下了,妾身方才都打算卸妝休息,才聽喜兒來報,說看見老爺正往這兒來,幸得妾身還未睡下?!痹险f著半倚在謝延懷中,兩人摟抱著進了屋。
剛進屋,謝延將今日客舍發生的事和自己的想法一并說了出來,一番話說得口干舌燥,一旁早有機靈的丫鬟遞上他平日愛喝的茶,接過來抿了一口,繼續說道:“依我看客舍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想著應該不妨事,你覺得呢?”
“老爺說的是,妾身也是這樣覺得,只要舒兒能為人正室,妾身就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痹弦浑p柔荑在男人肩頸處徘徊按捏,伺候的人舒服不已,微微瞇眼。
“不過夫人的話也提醒我了,趙家那幫人確實不是好相與的,若要讓舒兒為妻他們家的為妾,少不得還得花些別的功夫呀!”
原氏捏肩的手一頓,復又繼續,“那老爺可有主意?”
謝延身子往旁邊一斜,將另一邊的肩頸遞到原氏面臨,后者立刻換了地方揉捏。
“趙忠義再怎么說也是列居廟堂的三品御史,為人又倔脾氣又臭不懂變通,以勢壓之,怕是會適得其反?!?
這話里的退縮之意原氏聽得明顯,心想著謝延怕是不想為了與沈家這門親事得罪一位手握彈劾之權的御史,暗自不甘,早知如此,她該攛掇著將這門親事先定下來再說,那時大局已定,就算為了臉面永安侯府也不會輕易退縮,如今???失了先機。
“老爺考慮自是周詳,這小兒女相處,以勢壓人,自恃身份,終究不是夫妻之道,到底也要人心甘情愿才是?!彪m說內心不爽,但原氏面上還是含笑含嗔道。
自恃身份、夫妻之道,謝延在心里默默回味這八個字,突然又想到陳氏???內心一陣嘆息。
“這門親事容我想想再說?!敝x延拍了拍愛妾的手以做安撫,拉過起身進了內室,“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謝延在原氏的服侍下穿好朝服一離開,原氏便進內室寫了封信,叫來丫鬟耳語一番。
“去吧。”
“是?!?
這時,貼身丫鬟留心進來,將筆墨都收了起來。
“留心???”原氏突然叫道。
“姨娘有何吩咐?”
“你去院子里打聽打聽,昨天客舍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另外,盯著點正院?!痹戏愿赖馈?
“是,奴婢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