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靜的啟明書院內，便上演了一幕畫風有些不和諧的景象。

兩個面容精致的少年你追我趕，前后始終保持著不變的距離，繞過院落越過草坪奔過大道，節奏很穩。

燕青真是沒想到，書卷氣這么濃的一個斯文少年居還是個練家子。

被這么一塊文武雙全的牛皮糖粘上，燕青幾乎要嘔血。

李博一一定是在報元宵那然的仇！不對，還有剛才的污蔑之仇。

耍人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

……

……

臨近中午，陽光鋪撒院落，廚房誘人的香味，也不時飄散到院中，樹枝抽出的新芽，貪婪的呼吸著這外界美好的一切。

屋內，杜姑娘輕輕的捏住玫瑰花狀的模具上端，小心翼翼地往上揭開，緊接著一個同花型的半透明果凍狀軟糕，便一點點出現在視野中，門外明明媚的陽光折射其中，熠熠生輝，美不勝收。

看著眼前完美的糕點，杜姑娘挺直身板伸了個懶腰，接著又彎下身子，開始小心揭開第二個。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開口道：“春竹，去看看鍋里的芙蓉酥好了沒有。”

正在使勁兒攪拌花汁的春竹動作一頓，連忙放下手中的攪拌勺，一步向后轉身揭開另一口鍋蓋。

一時間，鍋中的酥香飄散至廚房每個角落，與原本彌漫的花香交織混雜在一起，美妙而不油膩。

“哇，好香啊！”春竹深深吸了口氣，將這醉人的氣味吸進肺中，整個人都暢快了幾分，“已經可以了，我這就端出來。”

說完便拿起一旁的精致小碟子和夾子，小心將每一個裝起，忽然她動作一頓，使勁兒小幅度吸了幾下，皺眉問道：“姑娘，你這次添加了什么藥材嗎？怎么感覺氣味有些許不同。”

“真是狗鼻子啊。”杜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手上的模具，頭也不回的笑道，“這就是我為什么喜歡讓你給我打下手的原因。”

杜姑娘的聲音嬌嬌柔柔，帶著些許愉悅，心情顯然很好。

“多謝姑娘厚愛。”春竹笑嘻嘻的說道，“能幫上姑娘是我的榮幸。”

終于揭開了第二個模具，糕點形狀依舊完美，杜姑娘再次挺直深表，長呼了口氣，她看著桌上的作品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不住的點頭：“雖然這次的新花樣有點難做，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春竹終于將所有的芙蓉酥裝盤，擺在一旁的桌上，井然有序，看起來就賞心悅目。

她很滿意，于是再次回到原先的位置，繼續攪拌花汁。

她邊攪拌邊回頭看向杜姑娘那邊桌上的糕點，笑著說道：“姑娘心思靈巧，手藝絕佳，每次的新式糕點，公子都非常喜歡，這次的樣式更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走滿整個京城都找不到類似的花樣，公子想必會更喜歡。”

“沒錯，這次公子一定會喜歡。”杜姑娘腦海閃過錢放品嘗點心的樣子，心中歡喜，不過下一刻又蹙眉，“秋竹怎么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一個十五六歲的侍女的便沖了進來，面色有些忐忑：“姑娘……公子，公子他……”

見狀杜姑娘的心便揪了起來，她深吸了口氣，問道：“公子在哪里？說清楚。”

見主子如此模樣，秋竹砰的一聲重重跪在堅硬冰冷的地板上，身子不住的顫抖：“公子……公子他去那個大雜院了……”

哐啷！

砰砰！

稀里嘩啦！

跪在地上的秋竹只聽到一陣桌椅茶碗碰撞聲，其中一個模具被砸在了自己身上，她低著頭動都不敢動一下。

余光瞟到地上，原本精美的糕點此時已經被摔得稀巴爛，秋竹心中更是怕得要死。

姑娘精心制作送給公子的東西都成了這樣，自己這個同樣無辜的傳話者，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想到這里，她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你說公子去哪里了？這怎么可能！”杜姑娘歇斯底里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接著質問之聲一字一頓，顆顆砸落頭頂，“現、在、才、什、么、時、辰？”

“奴婢沒有半句虛言，公子……”秋竹都快要哭了，可是她還得硬著頭皮說下去，“公子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出門了……”

“啊！”杜姑娘大叫一聲，隨手拿起桌角的一個模具朝秋竹砸去，接著一腳踹開擋在自己腳邊的椅子，接著在廚房中來回暴走，腳步聲越來越密集。

秋竹的頭被砸破了一個口子，鮮紅刺目的血順著臉頰滑落至下巴，一滴滴落在灰色的地板上，與地上的少許灰塵混雜在一起。

此時秋竹腦袋有點暈，但她不敢暈，拼命讓自己保持清醒。

萬一待會姑娘還有吩咐，后果她完全承受不起。

雖然姑娘的脾氣比公子好上一些，可是狠起來那是如出一轍，聽說上次公子又蒸了一個人……

而屋內的春竹和守在院中的其他下人，也是斂聲屏氣，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

……

測試很快結束，攤位陸陸續續的被擺滿這條校道上，很快行人便多了起來。

燕青終于忘掉身旁那塊牛皮糖，賣涼茶糖水忙得不亦樂乎。

“下次光臨啊。”

“不不不，我不是詛咒你，我的意思是涼茶喝一碗管半個月，可以下午過來喝點姜湯。”

“我這個姜湯也是養身體的，多多多益善。”

“好的。一共是六個銅板。走好。”

李博一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忙得腳不沾地的燕青，若有所思。

等攤前終于幾乎沒有人再過來時，燕青才長呼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水，從桌底下抽出一把扇子使勁扇了起來。

“這樣容易感冒。”李博一好心提醒燕青。

燕青這才記起自己身旁一直都有一尊彌勒佛，她嘆了口氣，無奈問道：“你究竟想怎么樣？”

“我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李博一笑容真誠地說道。

“好了。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燕青爽快回道。

李博一一愣，繼而哈哈大笑。

冬日下午的陽光明亮卻不炙熱，少年明媚的笑臉愈加燦爛，干凈的面容做起這夸張的表情卻不顯粗魯。

長相什么的都不重要，光線好才是真的美顏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