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時聽到有人喊花九一下子抬起頭來,瞬間臉皺成了個毛線團,“怎么又是你啊?!?
魏與舟瞇眼,“我還想問怎么是你?!钡戳嘶ň乓谎?,“你們倆一起來看電影?”
鄒時搶先回答,“管得著嘛。”
花九見兩人每次見面都要掐一把,也不知道為什么,站在中間前進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魏與舟倒像是理解了花九的處境,一把拿過她手里的電影票,“17……就在這兒?!闭f著敲了敲旁邊的桌椅。
“我是16,你在我旁邊?!蔽号c舟補充道。
花九回頭看了一眼鄒時,鄒時想也沒想,“花師傅咱倆換換,你坐我的位置?!?
魏與舟掀眉,“對號入座,你這樣亂坐可不好吧。”
鄒時瞟魏與舟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魏與舟來了興趣,“那你倒是說說我在想什么?”
“你不就想……”
“誒你到底坐不坐,不坐麻煩讓一讓好不好,擋路了?!焙竺嬗幸淮笫宕叽汆u時,再后面排著一路人都要進去找位置。
花九見狀,趕緊把鄒時拉下來,“就這樣坐吧?!?
鄒時極不情愿,但花九都這樣說了他只能點頭,“好吧,那你坐過來點,別往那邊靠,用這個扶手。”
花九點頭,瞬間將快要繃不住的臉轉過去,手指觸摸到的凹凸感讓花九感覺呼吸一凝。
女生都對一個東西特別熟悉——橡皮筋。花九由于頭發不長不短,時常會在右手戴一個橡皮筋隨時用來扎起頭發。
剛才將鄒時拉下來的時候正好摸到了衣袖底下的凹凸手感,圓圓的,不是女生用來扎頭發的皮筋又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花九一下子想起前段時間鄒時戴在手上屬于楊林知的紅色頭繩,心臟一縮,發緊。
魏與舟見兩人坐下來,搭話道,“你們怎么想起來看《胭脂扣》,尤其是鄒時,看你也不像喜歡這類電影的人。”
鄒時無語,越過花九身后,“你管我像不像,誰說看這類電影一定要某一類型的人?”
魏與舟看了花九一眼,“花九看起來才像是喜歡《胭脂扣》的人?!?
鄒時冷笑,“不好意思,我們花師傅喜歡紀錄片?!?
花九訝異,“你怎么知道?”
鄒時癟嘴顯得不高興,“你不都給王宇寫了一張紙的紀錄片嗎?儲備很多嘛花師傅?!编u時話里聽起來有種莫名的嗔怪,讓花九覺得整個背都起了一層疙瘩。
但一想到鄒時左手腕上的橡皮筋,花九撇頭,輕描淡寫,“一般也不是很多?!?
魏與舟聽著兩人的談話,湊近花九說道,“你喜歡什么類型的紀錄片?”
花九稍側頭,一下子的感官放大讓她心里一驚。魏與舟生著一雙與喻嫻相似的雙眼,明亮又帶著迷霧朦朧。
花九趕緊轉過頭,“都看,不挑。”
“挑還是挑一下,拍得一般的就別看了,影響心情?!蔽号c舟建議。
花九有些納悶,魏與舟似乎放下了某些戒備一樣,沒有禮貌的中規中矩反而有些吐槽,跟一年前剛認識他時有些不一樣。
鄒時見花九一直在和魏與舟聊天,忍不住問,“你們倆啥時候熟到這地步了?你魏與舟不是號稱誰都不搭理,高冷的很嗎?”
魏與舟瞥眼,說了一句,“人都是會變的,花師傅不也成長了很多嗎?”
鄒時一聽不樂意,“花師傅是你叫的嗎?別以為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我們就很熟的樣子?!?
魏與舟倒也不在意,“一起看了《胭脂扣》,也算是熟了吧。”
花九見魏與舟語氣不對,轉頭瞥了一眼,熒幕光印在魏與舟臉上,眼里有比剛才更濃的迷霧。
“花師傅你別看他了,你看看我,我臉都長痘痘了?!编u時一句話讓花九哭笑不得,轉過頭來。
影片是復古的調子,坐在里面的人多少不是為看電影而看電影,很快就有人睡著了,鄒時看著看著也有些困,他也著實沒想到這個片子這么老,不太對胃口。
一轉頭看花九認真投入的神情,鄒時趕緊收了要打哈欠的困意。
影院里窸窸窣窣,等到如花最后說出最后一句話時,“十二少,這枚胭脂盒還你,我等了你五十三年,我不再等了。”
大家知道片子結束了,紛紛起身走出去,唯獨花九一動不動。
鄒時暗暗伸了個懶腰,見花九直挺著背依舊看著熒幕上的片尾。
魏與舟望了一眼屏幕,輕輕說,“如花去了早該去的地方,十二少也并不遺憾?!?
花九轉頭,眼神晦澀,知道魏與舟在說什么,低頭囁喏,“是嗎?”
鄒時歪著頭,湊近,“說啥呢你們?”
魏與舟站起身,微笑,“今天很高興和你一起看電影,希望以后還有機會?!?
鄒時不樂意,“別以后了,沒有以后了?!?
從電影院出來,花九似乎一直恍惚著,鄒時連喊了幾次都沒聽見。
“???”花九睜著朦朧的眼睛,里面化不開的迷霧。
鄒時歪頭,“我說,魏與舟剛才跟你說啥了?”
“他說……如花和十二少其實并沒有遺憾?!?
“什么?”
花九見鄒時一臉茫然,搖頭,“沒什么,回家吧。”
當天晚上,花九面前擺著日記本,眼前閃過電影的結尾,蒼老的陳十二少喝依舊貌美的如花在同時空里相遇,一個帶著愧疚潦倒終生,一個期艾找尋了幾十年,怎么能沒有遺憾呢?
“他說的沒有遺憾,真的沒有嗎?”花九喃喃道。
“嘭嘭嘭——”敲門聲讓花九迅速合上了少女日記本,轉頭,“媽,怎么了?”
花九媽媽似乎很疲憊,眼眶紅紅的像是哭了很久,“阿九,爸爸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