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言情小說是少女感情的啟蒙，那身邊的少年就是朦朧感情的試探。

中考沒有花九想象的那樣綿長，反而白駒過隙沒有一點感覺就過去了。除了最后一場考試時那場大雨以外，沒有別的記憶。

雨后的江岸小城，消散了夏日的燥熱，涼風吹在一群少年人身上，總是會勾起少年情愫。

“中考終于完了，我終于活過來了?。。?！”

林胖子笑，“有這么夸張嘛我覺得還好吧，就一場普通的考試?！?

“切——你們這些成績好的人當然這么說了，像我們這樣在中考線上掙扎的人吶，中考考完就像脫了一層皮?！?

林胖子歪頭，“是嗎？鄒時你感覺怎么樣？”

“嗯……還行。”

“你看?！绷峙肿訑偸帧?

“切——算了吧，鄒時二十一班的人，當然還好了，他們班哪個不是年級前幾。什么鄒時，什么魏與舟，長期年級一二，咱們凡人怎可與人并肩?！?

鄒時擺擺手，“好了好了，中考都完了，咱們大家談點高興的唄，去唱歌怎么樣？”

“好啊！”林胖子一口堅定，“走走走，鄒時請客?！?

林胖子走后，鄒時拉起花九的手，“走吧，玩兒去，今天就要不醉不歸?！?

花九心上一動，鄒時的指腹點滴星涼，仿若指尖有細小冰塊，在花九火熱的心上融化成水。

鄒時沒想到一個牽手的動作在無形之間改變著一個女孩的內心，繼續自顧自的牽著花九往前走。

KTV包廂一如既往的黑，走過長長的走廊，時不時從路過的包廂里傳來兩句不著調的歌詞，花九對里面的一切感到好奇。

“花老師，今天又準備了什么??？”鄒時轉過頭沖花九笑道。

“準備什么？”

“上一次你來唱歌的時候口袋里可是好多東西呢，像哆啦A夢的魔法口袋?！?

花九想起來，上次跟鄒時來KTV還是在小學。

“今天準備了中考結束的心態，算嗎？”

“算，當然算，今天就唱他個昏天黑地，什么狗屁考試，見鬼去吧?！编u時顯得極其興奮。

花九感覺到手腕上鄒時的力量，在進包廂之前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鄒時或許是過于興奮，沒察覺到花九的神情。進了包廂，鄒時簡直撒開了歡，仿佛來到了自己的主場。

林胖子窸窸窣窣移到鄒時旁邊，在他耳邊商量，“要不，咱點點兒酒？”

鄒時環視周圍一圈，拿起話筒，“咳咳，大家，林胖子要點酒，你們誰同意?！?

一群人左看右看，猶豫不決間猛的有一個人舉手，“慶祝當然要喝酒了，我們都快成年了，喝酒沒事的?！?

他人一說，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的人也都舉手。

“真的要這么放縱嗎？”鄒時再次詢問。

“鄒時你不會是不敢喝吧?！?

“放屁吧。”林胖子首先反駁，“我們鄒時可是陪過酒的人，什么馬頭牛頭都喝過，還怕這些白的啤的？”

鄒時瞪一眼林胖子，“你才放屁，爺什么時候陪過酒，你少打胡亂說啊，林胖子。”

林胖子梗起脖子，“你忘了當時跟我一起到江邊訴說衷腸了，陪我喝酒也算陪……唔……”

“誒誒誒……”鄒時趕緊捂住林胖子的漏風嘴，“大家，大家先歇著，我跟林胖子點東西去，快快快你們快來唱歌。”

說著兩只手齊上陣將林胖子和自己一起架了出去。

“哎呀！”林胖子掰開鄒時的手，向里看了一眼，“都買過醉了還怕你們家花九知道啊。”

“嘖——”鄒時皺眉，“那不是年少無知嘛，過去了過去了。別跟花九說啊聽見沒。”

“知道啦！瞧把你給慌的，以花九細致的程度早就知道了也不是不可能?！?

“打住?！编u時心虛朝包廂里看了一眼，正巧遇見花九投過來的眼神，嚇得鄒時趕緊移開視線，“反正別說就行了，怪丟人的?！?

林胖子嘿嘿一笑，盯著鄒時半響，“現在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又？”

林胖子掐指一算，搖頭晃腦，“花九喜不喜歡你我不知道，反正你喜歡花九倒是像著了魔。”

鄒時一聽林胖子又開始了，趕緊一拳捶過去，“少給我說些有的沒的，我那不叫喜歡，我那叫……欣賞，就是看好，懂嗎？”

“嗯嗯，懂的懂的，鄒哥?！绷峙肿咏器?，“咱鄒哥面子還是要的嘛，咱看破不說破哈?！?

鄒時耳根被林胖子說的發紅，推搡道，“去去去，走走走，點酒點酒?！?

花九看到鄒時迅速移開的視線后，手指不自覺的摩挲，心臟像跳到了耳膜，聲音格外的大。

酒過三巡，一群少男少女醉的醉，倒的倒，真是青春放肆的模樣。

花九坐在旁邊，周圍癱了一群人，就花九意識還算清醒。

林胖子端著酒杯狙擊槍的視線瞄準著，紅點突然聚焦到花九身上。

“花九啊，咱們認識這么久，都還沒跟你喝過酒呢，來咱們碰一個?！绷峙肿幽樇t紅的，一看就是上頭。

花九拿起桌上滿的酒杯，輕碰一下林胖子的杯子，還不忘提醒，“少喝點，對身體不好。”

林胖子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說完一仰脖干了。

花九只是喝了一半，準備拿下林胖子的酒杯，“你這不叫喝，你這叫灌，悠著點。”

林胖子躲過花九的手，醉態朦朧，含含糊糊的嘟囔。

人一喝醉真是啥也敢說，要不有句老話叫酒后吐真言呢。

只見林胖子迷蒙的雙眼半睜不睜，“你……知道嗎，花九，從認識你開始我就覺得你不是十幾歲……”

花九忍不住笑，“那我像幾歲？”

“像……二十幾，不，三十幾?！?

花九哭笑不得，等待林胖子的下文。

“我不是說你老的意思啊……我是說，你一個女同學也就十幾歲，怎么能沒有人類的感情呢？”

花九越聽越蒙，看林胖子醉態的臉，“你喝成這樣真的沒事嗎？”

林胖子低著頭猛然抬起，“我沒有！”

隨即又慢慢低下頭，繼續呢喃。

“鄒時有事……”

“鄒時有什么事？”花九不知道林胖子為什么提鄒時，輕聲詢問道。

“鄒時他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林胖子一連說了好幾個真的，頻頻點頭以表示重點。

花九聽到鄒時的名字，心上一顫。

“鄒時真的怎么了？”花九試問。

林胖子沒吭聲，細微的呼嚕聲響起，看來是半夢半醒。

花九心里一落，轉頭找鄒時。

在沙發的角落，鄒時蜷縮成一圈，安靜的閉著眼，雙頰微紅，一看也是被人灌了不少。

花九正準備起身，林胖子感覺到動作，又突然開口，“喜歡你啊……”

花九起身的動作一凝，動也動不了。

林胖子細微的呼嚕聲又一次響起，呢喃中花九卻聽得清楚，“鄒時……喜歡……花九……真的……喜歡……”

安靜的包廂里，屏幕上的歌早就沒放了，大家都七七八八倒成一堆，只?；ň弄氉郧逍?。

而林胖子像一臺卡帶的錄音機，時不時吐出幾個字，被花九腦子里轉成一句話。

“狗屁欣賞，就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