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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雨

陳梓宸做了一個夢,關(guān)于黑暗的夢,他一個人,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無論怎么奔跑都找不到盡頭,那無疑是一場噩夢。當(dāng)他醒過來,這個人像融化了一般躺在床中間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夢。這是一場極為真實的夢,他開始有點分不清現(xiàn)在自己身處何處,但夢中的那幾個關(guān)鍵點,卻隨著蘇醒過來的腦子消散的無窮無盡了。

他突然感覺很害怕,但現(xiàn)在僅僅只是早上5點多,去學(xué)校的話,怕會被校警暴揍一頓吧。想想就可怕,但是趴在這被汗打濕的床單之中,他實在是毫無睡意。他戴上了耳機,隨意地套上了一身運動服便出門跑步了。他起初不愛跑步,畢竟是個累活,但在初中的時候,有被強迫跑過1000米,強迫是累的,苦的,甚至帶著一絲絕望的。但當(dāng)你跑完的時候,一種1000米也就原來如此啊的想法便會從腦中跳出,或者是看著自己酸脹的肌肉說上一句:還得不斷加油??!

當(dāng)然,這種想法在初中的時候并沒有特別突出,可自從陳梓宸看了村上春樹的《當(dāng)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么》這本散文后,感覺跑步時引起的共鳴則更是強烈了。用村上的話來說,則是“因為日曬,皮膚火辣辣地痛。頭腦變得朦朧恍惚,無法完整地考慮任何一件事情??墒钱?dāng)你不顧一切地堅持跑完,便覺得仿佛所有的東西都從軀體最深處擠榨了出來,一種類似自暴自棄的爽快感油然而生?!本褪沁@種屬于一個普通人的熱血吧。陳梓宸剛開始在街道上留下自己的腳印時,是堅定的,腦子中還帶有些顧慮的,但過個1500多米,那腳步就慢下來了。整個人就不斷地開始冒汗了,像一只噴火的怪獸,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了。

但是很累,從頭累到腳的疲憊,但是陳梓宸跟著搖滾的節(jié)奏,不斷地向前沖著,像一臺機器。他不記得當(dāng)時是哪首搖滾,只記得路邊一些工人常投來看戲的目光。但他沒有為此感到難受,因為他感覺自己投身于跑步之中是極為快樂的事情。

接著是回到家中,一身熱氣地沖進浴室,用冷水狠狠地沖擊著身體。陳梓宸是從來不用冷水洗澡的,但現(xiàn)在跑了將近4km的他反而感覺冷水特別過癮。

當(dāng)他到了學(xué)校的時候,他幾乎將噩夢甩走了。他一如既往地將光屁股咖啡泡好,坐在位置上喝著咖啡。窗外的風(fēng)景比起昨天有些昏暗,灰蒙蒙的一片。這讓陳梓宸想起一句話: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但空中大片大片的灰色的云不斷像小孩捏的橡皮泥一般混合成了一塊巨大的陰影,接著“沙沙”地下起了小雨。

當(dāng)然這個學(xué)校最早來學(xué)校的當(dāng)然還是學(xué)校廣播臺的主播,但從來不把清晨廣播臺放的歌當(dāng)回事。因為學(xué)校的廣播臺的主播都和特訓(xùn)過一般,只會放一些網(wǎng)紅歌和電音。電音起初還不錯,但后來聽來聽去就那幾首,便也感到無趣和厭煩了。這些歌都是一股世俗的味道,實在令人難受,所以陳梓宸一般都當(dāng)廣播臺不存在。

但隨著雨漸漸下大,空氣中竟響起了endless rain的聲音,X Japan的主唱那沙啞的歌聲漸漸在空氣中發(fā)酵,一滴一滴的雨滴都仿佛被音樂安排好了一般在空中舞動,那完美的高音,將陳梓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空中。好棒的搖滾!好棒的雨!陳梓宸是因為在聽purple rain的時候,下面有人評論說什么搖滾樂的三場大雨,讓那來自旋律的雨滴,淋濕你的靈魂。后來他了解到了purple rain和endless rain和NowemberRain被公認(rèn)為搖滾界的三場雨。然后他當(dāng)時便聽了endless rain,但他當(dāng)時聽的時候,并沒有多大感觸,可能是因為這首歌偏向抒情吧。但如今,他再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感觸已經(jīng)相對于第一次深了很多。

看來今天廣播臺的主播是個極愛搖滾的人,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與其認(rèn)識了。他們肯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的。但當(dāng)他趕到廣播臺的時候,他看見了蘇然正和一個男的在門口聊天。

蘇然低著頭,沒有講話。那個男的開口了:“你是第一天上任廣播臺吧?”

蘇然小聲地“嗯”了一聲。

那個男人的臉很瘦而長,但他還是將自己的眼睛瞪得很大,看起來有些嚇人。他緩緩開口了:“有很多人反應(yīng)今天早上的廣播臺的歌很奇怪?!?

“沒有很奇怪!”蘇然大聲地說道。

“還沒有?那為什么你把今天早上放的歌都改了?”那個男人吼了起來。

“學(xué)長,那些歌不怎么好?!?

“不好?你是在逗我呢?你的歌特別好?這個什么rain很好聽?這能叫做是藝術(shù)?我們青少年要聽一些積極的歌曲,或者我們早上要放一些節(jié)奏感強的歌曲。你看看你放的都是些什么東西?lady evil?這首我還試著聽了一下,結(jié)果吵得和個菜市場一樣,甚至毫無積極感可言。”學(xué)長越說越大聲,吵得陳梓宸覺得神經(jīng)都有些發(fā)痛的。

“這是搖滾的力量感?!碧K然一邊抽泣著,一邊說著。

“什么垃圾搖滾,現(xiàn)在還有人聽嗎?”學(xué)長依然大叫著。陳梓宸生氣了,十分十分生氣。

陳梓宸認(rèn)為如果你把一個女孩弄哭,沒事,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但你否定別人賴以生存的愉悅,隨意玷污別人的愛好,你這人便無可救藥。

他飛快地從角落沖了出來,還沒等那個學(xué)長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便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對方的臉上?!拔也幌M恳粋€人都喜歡搖滾,但是你不能去否定它的存在價值?!标愯麇穼χ凰驎炦^去的學(xué)長說道。

蘇然見陳梓宸來了,飛快地抹去了眼角的眼淚:“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剛。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他在說搖滾的壞話?”陳梓宸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這么講,也許這會讓眼前這個人不那么難受吧。畢竟誰都不愿意讓別人看見自己受挫的樣子。

“傻子,沒什么事,好端端的打什么人?”蘇然一邊說話,一邊將手放在陳梓宸的衣領(lǐng)上。

陳梓宸有些詫異:“你這是......”

蘇然嫣然一笑,說:“你領(lǐng)子沒有翻好啊。”

此時耳邊響起的滾石的Beast of burden以及蘇然此時的笑容,都將成為陳梓宸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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