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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舊世黑鳶

  • 離人入畫
  • 慕容游離
  • 3318字
  • 2020-08-11 17:11:49

回到浮月宮時,若眉為首的一群人立即簇擁上來。

“殿下這是怎么了?”

“殿下可是落水了,怎么渾身濕成了這樣?”

“快去準備熱水和衣物——”

“你們幾個去取些驅寒湯和夜膳來——”

............

浮月宮內忙成一片。

待沐浴更衣后,慕容瑾飲過了湯藥驅寒,卻覺得胃中翻騰絞痛,便也未再食過其他膳食。

東顯和若眉默默地守在一旁,其他的一干宮人則戰戰兢兢地跪在殿外。

慕容瑾冷冷道:“我只是失足落水,并無大礙,也不必去追究誰的過失。我今日乏了,你們都下去罷。”

眾人齊聲:“是。”

慕容瑾說是并無大礙,但最終還是染了寒氣,學宮那里也只能請假。

慕容夙來瞧過一會,搖了搖頭,又嘆了嘆氣。

“瑞王叔今日為何來了?”

慕容夙道:“本王聽說小阿四你病了,方來看看。怎樣,還好嗎?”

慕容瑾笑道:“瑞王叔費心了,小侄已無大礙。王叔怎的知道我病了?”

“你學宮那邊不是告假了嗎?顧學士告訴我的。我原不知道你病的這樣厲害,今晨去向皇兄請安時,皇兄告知與我,這才知道你竟然掉水池子里了,怎么這么不小心?”

“父皇告訴王叔的?”慕容瑾蹙眉。

“對啊,”慕容夙道,“還說要不是那西秦的小美人救了你一命,你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呢。這會兒子,雪霽公主的謝禮可能都送到了,本王看著,分量還不少。小阿四啊,你父皇是真的心疼你,你也該......”

“王叔。”慕容瑾打斷慕容夙。

這哪里是因為心疼他,分明是為了大燕的顏面。

“怎么了?”

慕容瑾沉默了片刻,又搖了搖頭。

慕容夙關切道:“怎么了阿四,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嗎,需要本王去宣御醫嗎?”

“不必了王叔,”慕容瑾故作疲態,“只是方才剛喝了藥,此時覺得有些困倦了。”

“那好,你好好睡會兒,本王便不擾你了。”便準備離去,出門后回頭一望,卻見慕容瑾已經合了眼,便獨自喃喃道,“還說要出宮去玩,這么一病啊,估計又是個十天半月的,唉......”

顧府。

慕容夙拎著兩盒新制的銀針,打算找顧十一同品茶。

“喲——我見今日天氣甚好,何時起的大風把瑞王殿下您給吹來了?”顧十手里拿著一把花剪子,朝慕容夙笑道。

慕容夙看著顧十精心修剪的一棵小小的黑松,“嘖嘖”兩聲,道:“顧學士好雅興,您說說,這棵松又是多少銀子啊?”

“一文不要,”顧十得意地看著慕容夙,“前幾日去城外游玩時,在一個山頭上挖的。”

慕容夙伸手彈了彈那黑松細小的松枝,“難怪了,干癟干癟的,定是你府中煞氣過重,連這草木都受不住了。”

顧十不客氣地一把拍開慕容夙的手,“分明是王爺您......千金之軀,這區區小木禁不住。”

“得了,本王要真是千金之軀,顧學士還不早就把本王扔到當鋪里去了,然后又千金換套玉軒閣新出的香具,回來熏你這滿院子的蚊子。”

顧十驚訝道:“瑞王殿下怎的知道那玉軒閣新出的香具價格千金,莫不是今日特地給下官送來了?”

慕容夙白了他一眼,“顧學士可是今日還未睡醒,不如再去補個回籠覺。”

“瑞王殿下此話好生涼薄,您看您這身上好的袍子,今年最新的云錦緞子,大棘城中最好的繡藝,”顧十拿花剪子戳了戳慕容夙水藍色的錦袍,“這蓮花坊最好的師傅設計的樣式,再加上這墜著上好碧海石的絲絳,不說千金,也有八百吧。”

慕容夙心疼地撫了撫自己的袍子,不悅道:“知道你還戳,戳壞了你賠?”

“下官府上有方圓十丈最好的裁縫,”顧十抬手指了指自己袖上剛打的一塊粗布補丁,笑道,“您看,是否正合現下時興?”

慕容夙看了一眼顧十那破舊的青衫上的一塊極為鮮艷、針腳粗糙的紅色補丁,嫌棄地別過頭:“顧學士還是自己留著用吧,本王沒這個福分。”

顧十繼續道:“瑞王殿下,您看您停在寒舍外的那兩匹良駒,值得千金吧。”

慕容夙不再理他,徑直往廳中走去,“昨日剛送到的銀針茶,今日特意帶來與你一品。”

顧十這才收了花剪子跟上去,并吩咐道:“快去沏一壺新茶來。”又收下了那兩盒上好的銀針。

“瑞王殿下今日來,不會只是來寒舍喝一壺茶吧。”

慕容夙道:“怎么,不可?本王茶都帶來了,你還嫌麻煩”

顧十笑嘻嘻道:“殿下說笑了,下官這就把府中的新茶奉上。”

“就你那茶,”慕容夙不屑地嘟囔著,隨而轉為正經道,“前些日子,宮中的四皇子失足落水了,被西秦的雪霽公主路過救起,你說怪不怪?”

“失足?雪霽公主?”顧十想了想,“你是說那西秦送來的質子?”

慕容夙點了點頭,“不錯。”

顧十笑道:“有什么可怪的。柔弱皇子被宮中奸人所害,異國公主恰巧路過,將其救起,二人天賜良緣,從此成就一段佳話,不好嗎?”

“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倒不錯。但本王覺得,此事不簡單吶。照顧學士所言,那奸人又是何人?”

“我怎么知道……”

剛聊了幾句話,手腳麻利的丫頭就已經將茶水送來了。顧十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新茶,淡淡道:“正經事不好好分析,偏偏去關注這些宮闈瑣事。”

慕容夙也跟著飲了一口茶,皺眉道:“你確定這是今年的新茶?”

“誰說是今年,明明是去年的新茶。”

慕容夙瞪大了眼睛,“你——顧十,你不要太摳了吧。不是……我大老遠帶著好茶來跟你一起喝,你自己收起來不沏就算了,你還讓我喝陳茶!”

“好了好了,”顧十阻止他繼續絮叨,“那個美人的身份,你查清楚了?”

慕容夙道:“白兮影,虛歲二十八,身高七尺有余,尚未娶妻,上無父母,下無兒女。”

顧十瞪著慕容夙,道:“就這……這些信息有用嗎?”

慕容夙攤了攤手,無奈道:“本王有什么辦法,這人自從來了大燕,就沒了什么行跡消息,那司樂又當寶貝一樣護著,什么都查不到。”

顧十皺著眉頭,“越是查不到,越是說明此人身份可疑。”

慕容夙摸著下巴想了想道:“也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什么線索?”

慕容夙道:“年節后的一段時間,這個白兮影曾受邀去過一趟鎮國侯府,歸來時便遭遇了刺客,險些喪命。”

顧十晃了晃杯中的茶水,道:“鎮國侯,南宮珝.......他與此人有何關系?”

“不知,”慕容夙道,“不過也不一定就是南宮珝下的殺手,他可不會這么蠢。”

顧十贊同道:“也是,那誰會這么蠢?”

慕容夙無奈道:“不知道。”

“連你的人都查不到?”

“顧學士這話說的......”慕容夙冷笑道,“本王有什么多大的能耐呀,查不到,多稀奇呀。”

顧十悶悶地喝了口陳茶,道:“其他的,還有什么線索嗎?”

“有,”慕容夙忍著一股夾雜著些許霉味的不新鮮感,小小地啜了一口茶,“那白兮影身邊有個武功高強的護衛,他自己身手也不差。”

“這算什么線索?”

“他現在是老四的老師。”

“這又算什么?”

慕容夙聞了聞,最終還是無比糟心地放下了茶盞,“樂律老師,老四待人家可比你親近多了,左一口‘先生好’右一口‘先生不壞’的,本王去那浮月宮時,十有八次都要撞見他。”

顧十疑惑道:“這么巧?”

慕容夙有些心虛地垂著眼,看著泛黃的茶湯,“本王怎么知道。”

顧十笑道:“若是此人再與這慕容瑾再有個什么牽扯,那便更有趣了。”

“能有什么牽扯?”

顧十放下茶盞,饒有趣味道:“這北齊當年被滅國時,雖然皇室成員皆被剿滅,但是這北齊皇室的神秘組織‘黑鳶’,那么多人,至今未見蹤跡,又是被誰操控著呢?”

慕容夙驚道:“你是說此人可能是黑鳶的一員?”

顧十道:“下官可沒有說過,一切都只是猜測,玩笑,殿下也莫要往心里去。”

慕容夙不由覺得煩躁,悶著頭將陳茶一飲而盡,方后又才覺得胸中難受,不免后悔,“還有一點,此人,姓白。”

“哦?”

“南越當今皇室,姓白。”

“當今天下白姓之人多了去了,怎么這么巧偏偏又與那南越皇室有上了關聯。”

慕容夙道:“總之那人身份并不簡單,一般人,不會有那種眼神和氣質,那人必定身在極其富貴之家。”

顧十笑著沒有說活。

慕容夙又道:“而且此人面不示人,或許是因為,這宮中有人認識他。”

顧十道:“萬一是人家破相了呢?”

慕容夙一愣,低聲道:“不會吧......”

“怎么不會,”顧十笑得愈發有深意了,“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慕容夙身子一抖,險些把那半舊的茶盞給摔下來,怒道:“瞎說什么呢!”便要起身。

顧十連忙拉慕容夙坐下,哄道:“好啦殿下,下官失禮,下官給殿下陪個不是。”

慕容夙自以為很霸氣地甩了一下袖子:“顧學士當真好不正經!”

“哦?”

慕容夙起身撣了撣袍子,道:“本王今日還有要事,就不陪顧學士閑聊了,告辭。”說罷,便往外走去。

顧十跟上去道:“殿下今日的玉冠煞是好看,可值得千金?”

慕容夙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頭也不回道:“待顧學士哪日將這庭院的雜草拔了,青苔除了,再換身像樣的衣裳,本王就將那套千金的香具奉上。”

“那殿下可要說話算話啊。”

慕容夙側過半個身子,認真道:“本王絕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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