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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木老頭染上賭癮

木婉又變成了一個人,夜幕降臨后,她又回到了那棵大榕樹底下。

這回遇到之前那個帶著兩個孩子的父親,木婉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戒備了,在男人對著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向男人露出一點微笑來。

“你爹呢?”男人問道。

“我爹還在收攤呢,讓我來這兒占個位置。”木婉這么應(yīng)道。

男人點了點頭,他懷里抱著一個小的,手上牽著一個大的,又挪到了昨天的老位置上坐下,好像沒什么不同的。

只不過看起來,男人的背佝僂得更厲害了,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蒼老了好幾歲。

“嘖,又帶著病鬼來鎮(zhèn)上找大夫呢?”正在木婉打算閉上眼睛養(yǎng)神的時候,邊上冷不丁響起一道不壞好意的聲音,“可別把這不知道會不會死人的毛病傳染給我們啊。”

沒有人出聲搭理他。

那道聲音撩賤又不甘寂寞地再次響起,“再說了,再生一個又怎么了?怎么就偏要花錢找罪受?呵,誰知道這娃娃能不能活下去?”

木婉沒有睜開眼睛,倒是耳朵豎了起來聆聽著。

她還不知道對方說的是誰。

不過很快,木婉就知道了。

前一天對著她釋放出善意的溫吞男人,頭一次說話像是點著的炮仗似的,他壓低了聲音低低吼出聲,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木婉微微一愣,下意識睜開眼睛。

“哦,這是隔壁柳村的柳三行啊。”邊上陸陸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了小聲的議論,顯然這個柳三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柳村的名人了,“他第一個大閨女就是發(fā)高燒燒死的吧?咋小兒子又病著了?”

“嘖,要我看啊,定是他們家風(fēng)水不好,容易得病嘞。”

“作孽哦。他那大閨女都養(yǎng)到十來歲好嫁人了吧?這小兒子現(xiàn)在才多少大?誒。”

木婉聽著耳邊小聲不停地八卦,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那個男人總是在跟她有的沒的找話說。

就在她想著事情的檔口,人群里突然爆發(fā)出一陣驚呼,木婉一驚,下意識地爬起來看過去,只見那個溫吞男人猛地壓住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男人,拳頭跟雨點似的往對方身上掄去。

那邊迅速聚起了一群湊熱鬧的人,拉架的一個都沒,倒是不少人一個勁地哄笑起哄著。

木婉沒有過去湊熱鬧,她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該有衙役那樣的人過來管事,鬧不出什么大事來。她微微抿起嘴,背著身像只小蝦米似的蜷起來,用一種好笑的姿勢從懷里掏出自己那一疊紙幣來。

她數(shù)出幾張毛票,統(tǒng)共加起來大概有五塊左右,悄悄塞進邊上那個被襁褓裹得好好的小娃娃衣服里。

上輩子木婉是從小吃喝不愁地被錦衣玉食地養(yǎng)著,木府自她出生,便是榮華富貴享不盡,木府的大小姐自是從小沒有太把錢放心上,加上木老爺時不時要在齋日布粥施善——不管這是出自真心還只是門面上的功夫——木婉從小看著,耳濡目染之下,行善似乎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何況這五塊錢,對她來講,只是目前這一階段的一小部分集資金額,也許或多或少的確能起到一點作用,但是對那個男人來說,能救回一個孩子的性命,那實在是太值了。

木婉悄悄把錢塞進孩子衣服里后沒多久,鎮(zhèn)上的違紀委員就跑來了,把人全拉開,一個個口頭上嚴厲警告了一遍,就差給這倆人貼一張紅牌警告,不準再進鎮(zhèn)了。

人群散開后又圍著大榕樹躺下,邊上發(fā)出窸窸窣窣的小聲,木婉微微閉上眼,像是一直熟睡的樣子。

她聽到那個男人小心翼翼地躺下,大概是壓到哪里的傷處,發(fā)出小聲的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又攏了攏兩個娃娃的衣服和小被子。

木婉聽到那個稍大一些的孩子小聲問他為什么要打架,疼不疼?

那個男人壓低了嗓音,聲線里帶上一點故作輕松的笑意,說一點都不疼。

木婉背對著對方,又把身體蜷縮得更小一些,有些難受。

第二天一早,木婉迷迷瞪瞪醒過來,她翻身坐起來,看了一眼身邊,那個帶著孩子的男人已經(jīng)離開了。

木蕭和木老頭兩人在隔壁鎮(zhèn)上待了一天,拉的一板車樣品貨銷出去了大半,和幾個收貨商談攏了價錢,隔兩天就能帶著人去木村拉貨。

價格么,比榕樹鎮(zhèn)上高一點,卻遠沒有木老頭的心里價位來得好,所以木老頭全程都是陰著一張臉,沒有一點笑容。

木老頭一路上叨念著,總說如果不是婉丫頭的病生得太不是時候,他們今年的收成肯定比昨年還要好。

木蕭在邊上聽著沒有搭話,木老頭的話木蕭聽著怪不舒服的,今年收成雖然量比往年是要多一些,但是質(zhì)上,就連他都看得出來,比往年來得要差一些。

原本他想著,價格不變,量多了近一半,賺來的錢總歸會更多,但是那些銷貨的商賈一個個比禿鷹還精明,不斷地壓價,比往年要多小一半的貨,結(jié)果只收到了和往年相差無幾的錢。

小老頭氣得直哼哼,手一揮,就讓木蕭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榕樹鎮(zhèn)了。

木蕭聞言立馬應(yīng)了一聲。

他早就想走了,一想到婉丫頭一個人在榕樹鎮(zhèn)上待了倆晚上,他總擔心要出什么事情。

下午到了鎮(zhèn)上,木老頭讓木蕭留在大榕樹底下,他去把其他沒買上的東西買齊。

小老頭眼睛一轉(zhuǎn),讓木蕭把錢給他。

先前收下的定金全部都放在木蕭隨身帶的小布包里頭,零零散散的,大概有二三十塊。

木蕭沒有任何猶豫地把布包交到木老頭手里,說道,“對了爹,咱再采辦些粉面回來吧,二娘說小龍要吃白面。”

木老頭皺了皺眉,粗聲粗氣道,“白面?曉得了。就她事情最多。”

要不是小兒子要吃,木老頭壓根就不會考慮。

木老頭從木蕭手里搶過布袋,轉(zhuǎn)身走得可快了。

木蕭抿抿嘴,心里有些怪異,總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來。

木老頭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個小巷的里弄拐角里,一間不大的屋子被兩扇大門籠著,站在大門外頭,隱隱約約能聽到模糊的叫嚷聲。

大門一推開,更加吵鬧的人聲從里頭傳了出來,夾雜著弄弄鄉(xiāng)音味道的吆喝聲和,“大!大!大!”

木老頭剛走到門口,一只腳還沒踏進門檻里去呢,就被門口站著的兩個成年男人一把拉了進去,“來來,新開一盤,賭大賭小?”

“……大!”木老頭捏著布包里頭的毛票,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

他跑到里頭一臺桌子面前,隨著賭注丟上桌,木老頭的情緒也逐漸變得激動起來,隨著人群一齊不自覺地加大了嗓門大喊,“大!大!大!”

擺賭攤的人開始搖動鐵皮罐頭,隨著骰子在鐵皮罐頭里不斷沖撞發(fā)出響聲越來越密集,整個不大的房子里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絡(luò)起來。

炙熱的空氣和嗆人的煙味讓這間不大的屋子變得更加擁擠起來。

猛然間,那人狠狠將鐵皮罐頭猛地倒扣在桌案上。

“大!大!”

“小!”

一時間,這樣的喊聲此起彼伏,更是拔高了一籌。

鐵皮蓋頭猛地掀開,四五點!大!

木老頭咧開一嘴的笑容,把贏來的小錢全都攬進自己的懷里,轉(zhuǎn)身出去。

“誒喲,贏了還不繼續(xù)啊?趁著風(fēng)頭好!多來幾把呀!”門口的閑人把木老頭攔住笑嘻嘻地說道。

木老頭擺擺手,“不了不了,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吶。”他說著,抱著小布包踏出門檻。

小老頭在心里默數(shù)著贏來的錢,就這么一把,李秀娟要的白面就來了,小老頭心里癢癢著,這錢來得還真是快啊……他猶猶豫豫地轉(zhuǎn)頭又看了一眼那扇大門,咬咬牙搖頭,不成不成,大賭傷身。

小老頭在心里這樣默默念叨著,收攏了布包轉(zhuǎn)頭向集市的方向走去。

木婉也在集市里頭,她逛了一圈,拿著手上的零頭散票,買了幾樣不值錢的小裝飾,像塑料彩珠子這樣的,一塊多錢就有一小罐。

木婉還去了百貨大廈,隨便逛了兩圈,盡快熟悉了解這個時代的流行風(fēng)向,她買了一本筆記本還有兩支圓珠筆,都是上輩子她從沒見過的,東西不貴,也就幾毛錢,木婉想著以后繡復(fù)雜些的花樣總得打底,這錢花得不虧。

她快把這個小鎮(zhèn)逛完了,回到榕樹底下,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就看到那輛熟悉的板車停在大榕樹底下,她腳步微微一頓,雖然也就一整天沒見著面,但是木婉居然覺得心底涌上來了一點點的想念和興奮。

她捂了捂胸口,心想這大概是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留下的感情吧。

“丫頭!”木蕭隔著那么遠的距離,一眼就看到了木婉,他揮了揮手大喊一聲,連忙從板車上跳下來,邁開大長腿,三兩步跑到木婉面前來,“嚇死我了,剛才我在這兒附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人。”

“哥!”木婉小聲叫了一聲,由著木蕭把她一把拉近過來,說道,“我四處看看呢。”

木蕭從懷里掏出兩塊桃酥餅來,塞進木婉手里,說道,“前天走得急,沒留錢給你,你吃過東西么?我給你帶了點餅,你快吃。”

木婉從木蕭手里接過那兩塊桃酥餅,桃酥餅被壓得很碎,與其說是兩塊餅,不如說是一小堆餅干末,細碎的小塊包在油紙里頭。

桃酥餅算是好東西了,就是木老頭都不大舍得買,里頭可多油,那是有點小錢的人家的零嘴,木蕭手里的這些,還是背著木老頭向那小攤老板買下的呢。因為餅子大多是碎成末渣了,大多沒什么用處,拿回家也是去給雞加餐,木蕭買下來,只花了一毛二。

木婉接過餅干碎末,朝對方露出一個笑容,“謝謝哥。”

“謝什么。”木蕭揉了一把自家妹妹的腦袋,催促她趕緊上車,“爹去添買東西去了,估計不多會兒就會回來,你趕緊先上來藏好了。”

“好。”木婉點點頭乖巧地應(yīng)下來,爬上板車,小心地縮起腿,熟門熟路地把自己藏起來。

到了下午四五點的光景,木老頭提溜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了。

木老頭一臉喜色地過來,說道,“成了,多辦妥了,咱回家了!”

木蕭聞言沒多說什么,眼角余光瞥了眼板車后頭的幾個大簍筐,木婉悄悄把蓋子蓋上,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木蕭才嗯了一聲,“好嘞。”

他掉轉(zhuǎn)龍頭,往木村方向開去。

木婉坐在板車上,搖搖晃晃,不知不覺打起了瞌睡。

她夢見她又回到了木府,木府里頭來了一個紅娘,又來給她說親事。

那個嘴角上點了一顆黑痣的紅娘捏尖了嗓音調(diào)笑道,“木老爺,閆家二公子那可是多好的人啊,閆府哪兒配不上您木府了?多門當戶對的一門親事?”

“誒喲,木大小姐也來了,正好,閆家二公子又來提親了,多俊俏的一人,這長安街上都知道,閆家二公子風(fēng)月無邊……”

紅娘的聲音由近及遠,木婉還在心里想著,那二公子從小就胖,現(xiàn)在還落了個饕客的美稱,可不得胖成個球了?就那樣,還風(fēng)月無邊吶?

“丫頭?丫頭,醒醒了,咱到家了。”

木婉夢里頭的紅娘像戳破的云煙似的,噗得沒了,木婉從夢里迷迷瞪瞪醒來,就看到自家大哥那張放大的黑臉,她一個機靈清醒過來,揉揉眼睛。

木婉借著木蕭手上的力道,從板車上爬起來,坐得時間久了,腿上一點力氣都沒,下地的時候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屋里不大的方木桌上擺了好幾個菜,原先就說好今天會回來,所以李秀娟特地多做了幾道菜,做得豐盛些。

李秀娟看到木婉進來,還稍稍意外了一下,這兩天她都沒見著木婉的人,原本還打了腹稿想過怎么和木老頭告狀,結(jié)果現(xiàn)在對上木婉那雙黑黑亮亮仿佛看穿她心思的眼睛,李秀娟平白無故就慫了三分。

“你這倆天跑哪兒去了?女孩子家家皮成這樣,哪個男人要你?”李秀娟一想自己是她媽,憑什么不能說她?這么一想,她心里底氣就又回來了兩分,開口噼里啪啦問道。

木婉瞥了她一眼,“到處看看哪家男人要我。”她嗤了一句,把李秀娟說過的話直接丟了回去,把女人氣得夠嗆。

“你!”

木婉沒再搭理她,轉(zhuǎn)而去逗弄木小弟,木小弟很少會在大太陽底下暴曬,被李秀娟寶貝得不得了,到現(xiàn)在皮膚都是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像他那哥哥,甚至比木婉還要來得細膩些。

木婉拉拉他的小手,趁著李秀娟不注意,又戳戳木小弟的臉蛋子,白白胖胖的,手感極好。

木小弟開開心心地由著木婉對自己上下其手,朝木婉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來,他牙都沒長齊,就門牙上下冒出幾粒白米粒似的乳牙,一笑還會流口水出來,木婉頓了頓,嫌棄地把手又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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