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是被人快馬加鞭送到軍營的,那時我正同同僚商議南下行軍一事,戰事吃緊,屬實心力交瘁。
那封信交到了我手里,送信人說,是夫人寫的。
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在外拼搏廝殺多年,收過糧草,收過槍炮。
卻第一次收到……
信。
還是家中妻子寫的,那一刻突然想起,許多士兵常常拿著家書躲在角落無聲的哭。
原來,收到家書,竟是這種感覺。
可當信交到我手中時,一簇怒火卻瞬間升起,所說方才的心還有一絲感動,那此刻只剩下憤怒。
那信封上,字體娟秀,透著墨香。
卻寫著,軍長親啟。
軍長親啟……呵。
她顧清婉,從未給我寫過信,從未。
如今我在前線廝殺挨槍,日日奮戰,她卻和軍長通信,如此明目張膽,是當我死了么。
我拿著那信,叫了副官,坐上軍車趕了回去,我倒要看看,她顧清婉趁我不在時,究竟是何種模樣,是日日守著小院,獨自相思,還是打扮美艷,與那人私會。
看到她時,她在小院和下人嬉笑打鬧,歡喜的緊,原來,我不在之時,她竟也可以笑的這般。
手不住的攥緊,我走過去,冷眼看著她,要她給我一個解釋。
這信是府里的人截下的,是我留的心腹,是留在府里,想著若是哪日蘇城被戰火蔓延,還可帶著她,護她周全。
不曾想,卻攔下這封私信。
真是……
可笑……
我從不打女人,她顧清婉卻讓我破了戒,僅使了三分力氣,手卻疼的厲害。
她明明也疼,卻還是要冷言相向,那時我便想,掐死她罷了,可她寧愿死,也不愿向我服軟。
哪怕她對我說一句,哪怕一句。
說她不再與軍長來往。
哪怕一句。
她曾是軍長府中的人,她和軍長曾經經歷的種種,我無從查詢,可她如今是我的妻,便應本本分分守在這院中,安安穩穩做她的師座夫人。
可她卻,不知好歹。
而后,她問我,愛陸晚笙嗎。
我不知她聽聞了什么,可,陸晚笙這名字,已經許久不曾聽到了。
曾經我被人暗殺,躲進戲院,那日便見到了蘇城名角兒,陸晚笙,眼尾細長,卻眸光清冷。
后來我便常常去聽陸晚笙的戲,那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站在臺上粉墨登場,總帶著無法忽視的光。
我一介粗人,不懂情愛,只是單純的賞識一位女子。
后來我命人做了一件戲服,想著便贈與她,權當做是道謝罷。
再后來,內戰蔓延,戲院起了火,葬了陸晚笙。
又過了許久,軍長指了位夫人給我。
眼眸流轉,帶著幾分陸晚笙的影子,往我府里塞人,我向來是極度排斥的。
這亂世,塞女人這種事,目的都不單純。
但見了那雙眼,我也沒有拒絕,想著,既是軍長丟了雙眼睛在我府中,我便裝作不知,收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