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里斯被撕爛的同時，夜小燭和艾拉也受創，并陷入昏迷。

二十分鐘后，異獸大軍在與趕來的巫師軍團產生了短暫的撞擊，殺氣騰騰的戰士把武器甩的嗚嗚作響，狂暴的砍殺和猛虎下山般的屠戮讓空氣都陷入了顫抖之中。

沒有靈智的魔獸又開始了逃竄，稍有靈智的牛頭人緊張的面面相覷，完全不知所措。

直到他們看到火光中鐵甲衛士們邁著能踏碎大地的步伐朝他們沖來，恍若地獄沖到人間的鬼魂，踏們才選擇和其他的種族一起繼續向東、向南撤退。

第二天的上午，黑暗終于褪去，光明主宰了世界。

經歷過大戰后，城堡的結構還在，但表面已被破碎成了層層廢墟。恍惚中回憶了很久，想到那一場血戰，真覺得恍如隔世。

艾拉躺在一塊斷墻之下，碎石子落了她一身，還在昏迷。夜小燭走過去，把她抱到陽光底下，又去記憶中城堡的城墻里找了些殘存的水，存在一個干凈的瓦罐里。

看看艾拉富有野性之美的容顏，目光又劃到她領口所露出的麥色皮膚，不算很豐滿，用前世的測量方法，大概是B到C之間。

關鍵是她的氣質和眼睛實在是比身材還要吸引人的東西，比那些妖艷賤貨好太多。

漂亮，能打，身材好，活兒利索。

那些開局遇到小蘿.莉，抱著大腿叫哥哥，淚眼婆娑愛賣萌的套路弱爆了好不好！

沒創意，沒懸念。關鍵是那蘿.莉有可能是你妹啊！

誰說男人只喜歡嬌滴滴柔弱弱的女孩？

夜小燭就喜歡高大、帥氣的。

比自己高，還比自己帥！

關鍵是還比自己能打！

臉不臉的都在其次。

能干就行。

他忍受住血氣方剛少年的身體沖動，眼巴巴的再咽了口吐沫。

大概半個多小時后，他聽到艾拉蘇醒、起身打哈欠的動靜。

夜小燭睜開半只眼，跟她說：

“天亮前，巫師軍團和伽羅華聯手肅清了殘敵，馬頓說，再過一會兒，會有另一支軍隊來接我們回西南境。”

“小李男爵和沉睡的少女都被接走了，但阿菲婭被送到君王城保管，從此小李失去了他的摯愛。”

夜小燭為那個虛胖的雀斑小貴族哀悼了半分鐘，張開雙臂，仰天躺在了松軟的沙地上，迎著燦爛的陽光，露出舒適的表情。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艾拉問的是這場小規模動亂的起源。

夜小燭睜開眼，坐起來把半罐子水遞給她：“黑暗女神教會聯合了天國森林里因某種原因蘇醒并聚集的狼人軍團，試圖搶走阿菲婭。”

“馬頓給我的解釋是，阿菲婭是當年歌德神國和修道院留下的東XZ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具體是什么東西還不知道呢。當然，他也是推測。”

“黑暗女神教會、狼人要跟巫師帝國作對？誰給他們的勇氣？”

“圣羅蘭教會。”夜小燭淡淡的說：“唯一的可能是，他們會把三種寶物里最珍貴，也是最神秘的阿菲婭送給圣羅蘭教會，換取他們的支持，三方呈三角狀圍困西南境的蒂亞斯帝國。”

艾拉扶著酸痛的腰部，試圖站起來時肩膀又傳來鉆心的劇痛。

兩天前她被狼人軍團撕開的傷口，昨晚上又崩裂了。

夜小燭細心地幫她找到幾種草藥，用石子兒碾碎后讓她自己敷在傷口上。

“昨天是葛莉老奶奶幫了我們？”艾拉還記得她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不清楚。她是誰？肯定不是你所認識的葛莉，馬頓也不清楚。”

整個事件里，葛莉出手相助成了最大的意外。

很明顯，假名是葛莉的老太太，是易容化身進入哥特林修道院，說不定也是為了“大師”魔藥之類。

“你說你昨晚上又見到了馬頓，你完成了他給你的任務，他應該同意你加入巫師軍團了吧。”艾拉說。

“是的，他同意了。”夜小燭臉上愁容未散：“不過我不想進入巫師軍團。因為他們的人數太多，身份太卑微，出頭太難。”

“啥意思？”

“人要出頭，不但要看個人的努力，還要看時勢。在一個十萬人的大隊伍里做普通小卒或者底層軍官，也許十年、二十年都混不出頭。為了那些貴族們沖鋒陷陣，最后拿著微薄的薪水退休，我是何苦呢？”

“那你怎么打算的？”

夜小燭眨眨眼：“想快點出頭，唯有馬頓的審夜人是最好的選擇，他們是精英中的精英，工作任務不多，不需要長期開拔，但功勞積攢的很快。”

“我就是這么想的：有時候人不要聽別人是怎么說的，要多算計算計自己能得到什么，選擇收獲最多的路往上走。兢兢業業不是不可以，但要拿黃金和地位來換。”

說完這些話，夜小燭仿佛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

“冒險，終于結束了……”

他靜靜的聆聽自己的呼吸，感受風安安靜靜撫摸自己皮膚和發梢的氣息。沒有了危險和緊迫的斷壁殘垣，也有了幾許秋日驕陽的溫和。

夜小燭漂亮的深棕色眸子卸去了苦思和陰謀，卻換上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和調皮，又隱藏著一種歷經半生的成熟。

兩種復雜的感覺讓艾拉有些捉摸不定，但唯一確定的是，任何一種感覺都會讓她感到信任和安全。

任由秋風也秋陽在兩個少年身上揮灑熱量，就這么過去了許久。

夜小燭突然說：“別走了。”

“什么？”

“別走了。”他仰頭躺在沙土地上，腦袋歪著，從側上方善意的看著艾拉，發出歷經一天一夜生死經歷后的第一次懇求。

“……”

艾拉沒有回答，夜小燭心里一陣竊喜，根據他上一輩子十幾次失敗的經驗，這個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更讓人開心。

“總算了結了，可以回去好好睡覺，好好吃飯，燉魚，喝湯……”

夜小燭享受般的閉上眼，嘴里咂摸烤魚和燉魚烙餅的滋味，幾分鐘后，他對艾拉說：“我們可以去青草城，那是個一年多半時間都很溫暖的地方，有花草，有香水，有草藥，有燉魚……”

……

巫師軍團、黑暗女神教會、厄運之主、龍祭祀的小規模沖突，在北境一座不起眼的城堡結束了，然而以夜小燭的內心敏感度能猜到，這只是個開端。

問題最關鍵的地方在于，天國森林里的狼族已經沉寂了上百年，他們沒有領袖，沒有領導者，沒有目的和領地。

胡虜、琴童與諾里斯的交談里，他們說狼人的神明將要復活了。

也許巫師貴族們已經忘了那段過去，但少數精于記憶的史學家并沒有忘記——

帝國歷1500年，也就是66年前，狼人族的領袖，天國山脈的主宰，一個騎著白色巨狼，身披重甲，手持大刀的神明，從博格高峰上走下來。

他席卷了龍城，帶領十萬狼人南下、東進，在人類的領土上卷起硝煙，讓數以千萬的百姓流離失所，讓數以百萬的人類軍隊潰逃的傳說。

還是那個傳說，還是那個身影。

夜小燭沒問，馬頓也沒說，但他閉上眼睛思考時，仿佛還能看到那個屹立在叢林山巔，沐浴雪山光華，腳踏累累尸骨的戰神。

牧狼神——艾努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