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從地上坐起來問陸文皓,“你說是你的馬驚了騾子是吧!”
“對對——其實,我的馬也是被突然竄出來的一條蛇給嚇到的。”
陸文皓就是那么順口一說,也沒有要耍賴的意思。
只是他的話有為自己辯解的意味,是很容易叫人誤會的——現(xiàn)在燕回和趕車的漢子都誤會了。
燕回還好,她損失的只是一點糕點和大半個晚上的時間。
漢子損失的就大了,那可是他們?nèi)屹囈陨娴尿呑樱∵@么一來漢子哭的就更是悲哀了……
燕回很生氣,她打算幫漢子打抱不平,就對陸文皓說,“然后你的馬就發(fā)了瘋嚇跑了他的騾子,說到底這還是你的責任!”
“對,對,這是我的責任。”
燕回指著漢子對陸文皓又說,“他平時就靠著那匹騾子拉些柴火賣錢來養(yǎng)家糊口的,如今你的馬嚇跑了他的騾子,你該賠他才是!”
“應該的,應該的……”
對于陸文皓來說,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個事兒。
他從隨身攜帶的錢袋里掏出一塊兒不小的銀子交給漢子,表示是對他的賠償。
銀子給的真不少,買兩匹騾子都綽綽有余的,漢子對他的賠償自然是十分的滿意。
目送漢子離開后,她將那些毀掉了的點心又一個一個拾起來放到籃子里,準備拿回去讓王大娘喂雞。
陸文皓照樣將幾塊兒碎銀子遞到燕回眼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些銀子是給姑娘的賠償。”
燕回不是那種貪心的人,她只拿自己應得的,她挑了其中一塊兒最小的對陸文皓說:“這些足夠了,你可以走了。”
陸文皓見她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連忙問她,“姑娘可是受傷了?”
“沒什么大礙的,公子盡管放心走便是了。”
“可,姑娘分明很痛苦的樣子!”
“對,摔了一下嘛!肯定會痛的。”
為了讓陸文皓安心,她原地蹦噠了一下,兩手往腰間一掐,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式,“你看,我真的沒事兒,你就安心走吧!”
盡管如此,陸文皓還是覺得良心上有些不安,他想了想便給出了一個可以讓自己心安的建議。
“我看你走路挺不方便的,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都說遇見無賴的人讓人頭痛,沒想到遇見太過負責任的人也是真麻煩。
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熱出來的汗珠,耐著性子勸他,“真的不用,我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再說這里離我家并不是很遠,諾,你看前面那個村子。”
她指著前面不遠處的村子讓陸文皓看過去,“我就住在那個村子里,你看是不是很近?”
“原來姑娘住在這個村子里面呀?”
一聽說燕回就住在那里,陸文皓高興了起來,高興中還摻雜著一絲難掩的興奮。
“姑娘是汲水人?”
燕回見他這么興奮,覺得他一定是在汲水有親戚熟人的,只是不知道誰家會有個這般有錢的親戚。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出來,心想,幸好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兒來,不然得罪了村里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這么一想她便對陸文皓又客氣了幾分,隨點頭應他,“是啊!沒錯啊,我就住在那個村子里呀!公子可是有親戚朋友……”
陸文皓興奮更甚,不等燕回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她。
“那太巧了,我想問姑娘——趙燕回,你認得吧!”
“啊?啊?你打聽誰?”
燕回驚訝,指著自己問陸文皓,“你再說一遍?”
“趙燕回呀,姑娘是否認識此人?”
見陸文皓打聽的人竟然是自己,而他們又都互相不認識,她沒有承認自己就是此人,而是謹慎問他,
“汲水村不大——她,我自然是認識的,只是不知道公子打聽她做什么?”
“哦,她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剛聽姑娘說是汲水人,便想到了她。”
“哦!原來是這樣啊!”
燕回應和著陸文皓,可心里還是有些想不出自己那些個掏鳥摸魚的朋友誰有能耐認識這樣的一號人物。
“誰呢?”她嘀估。
“她也賣紅豆糕……”
“哦……”
說著,陸文皓猛然間注意到了一些細節(jié),他訝異的將燕回上下一通打量,“紅豆糕,綠衣服,姑娘莫非就是燕回本人?”
“啊?”
她頭一次聽見有人這么形容自己,先是愣了一下子,然后沒忍住“呵”的一聲笑了出來,這下子她也想到那個朋友是誰了。
她伸出兩根手指頭轉(zhuǎn)到背后,捏著后腰那里的衣服往后拽著,讓它不要挨到那里疼痛的皮膚。
(估計是破了皮了,加上天這會兒熱了起來,她一直出汗,那塊皮膚又被汗液沖洗著,更是火辣辣的痛。)
她走姿怪異的走到一片陰涼處,一屁股坐到了一棵歪倒了的小樹上,問陸文皓,“我猜你和蘇楹有關系吧!”
“對對對,我叫陸文皓,你是不是聽她提起過我?”
燕回發(fā)現(xiàn)陸文皓提起蘇楹的時候兩眼閃閃發(fā)著光,還有些小激動,她就知道蘇楹在他心里的地位非同尋常。
“她沒有提起過你。”
知道是蘇楹后她也不繃著自己了,更是張口就來,直接了當?shù)母f了實話。
陸文皓聽后,眼中的光芒立刻就消失不見了,整個人看起來怔怔的,顯得很是失落。
不過,很快,他便心有不甘的又問:“她從來都沒有提起過我嗎?”
燕回雖說沒有經(jīng)歷過男女感情之事兒,可這不代表她沒有見過——冬兒的未婚夫也曾向她打聽過冬兒的事情,也曾流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陸文皓萎靡不振的樣子讓燕回覺得自己那過于直接的話傷害到了他。
想起自己曾說過能傷害到別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的這句話后,便不忍心讓他太過失望了,便告訴他說:“其實,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她都沒有提起過,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讓她在我家住這么久了。”
“哦!是這樣啊!”
燕回的話讓陸文皓恍然大悟,他總算是又精神了起來。
這會兒的太陽白花花的灑在地上,草上,樹冠上,看著更是顯的灼熱。
燕回只覺得樹蔭下都要坐不住了,她從小樹上站起來對陸文皓說:“天兒太熱了,你趕緊回去吧——順便幫我向蘇楹問好。”
陸文皓點頭,連連應到,“好的,我會向她傳達你的問候……那個,燕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必了。”
燕回沖他擺了擺手,“你送我,我也是要自己走回去不是嗎?所以就不用那么麻煩了。”
“那你乘我的馬吧!”
燕回看了一眼這會兒安靜的馬匹,頭搖的更甚。
“我可不敢乘它,萬一再發(fā)起狂來我可受不了。”
陸文皓見她確實不想接受自己的幫助便也不再堅持了,在目送她走遠后,才策馬離去……
回了家,燕回站在鏡子前面透過鏡子來給自己后腰刮傷的地方上藥。
她實在想不通,在衣服沒破的情況下,身上這些破了皮的傷究竟是怎么來的。
“燕兒,燕兒……”一個嗓門頗大的聲音先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隨后,那個嗓門頗大且神情歡喜的年輕婦人便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燕回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問婦人,“秀琴嫂子,啥事兒啊這么高興?”
她口中的秀琴嫂子是她的學生小石頭的娘親,別看石頭娘平時做事情總是風風火火的,脾氣也相當粗暴,一生氣就容易發(fā)火跟人吵架。
但,她蠻講道理的,在為人處世上也絕對是個善良的人,燕回就很喜歡跟她相處。
小石頭他娘興高采烈的把手上提著的包袱打開,從里頭拿出一身兒綠底白花的衣裳走到燕回面前。
“前兩日,俺家那口子扯了幾塊布給俺做衣裳,俺給俺娘做了一身。也給你做了一身兒,綠底白花的,保你喜歡。”
燕回是鐘愛綠色的衣服沒錯,卻也是純綠色的,這綠底白花的短衫長褲,她可是不敢穿在身上的。
又見石頭娘拿著衣服誠心誠意的在她身上比劃,也不好直接拒絕,便拐著彎子提點她。
“秀琴嫂子,這可是我哥買給你的衣裳,你給我穿不合適!”
小石頭娘臉色一沉,既嚴肅又認真的反駁于她,“啥不合適啊!嫂子說合適那就合適。”
然后又滿臉堆笑十分向往的看向遠方。
“趕明兒啊,我穿一身藍底白花的,你穿一身兒綠底白花的,咱倆往那一站,肯定美的讓那幫老爺們兒挪不開眼睛。”
燕回一聽,“咻”的一下子,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吞咽一口口水艱難的囁嚅,“這,這不好吧!”
石頭娘沒有注意到燕回尷尬的神情,只管自顧自地說:“嫂子在家的時候試過了,穿上去特別的美,腰是腰,臀是臀的。”
見她說的高興,燕回幾次欲言又止,她真的很想告訴石頭娘,自己還是個姑娘家,不好意思聽到這么直白的話。
而且,她們兩人的身材都不在一個檔位上的,根本就是一個豐滿,一個干癟……
“謝謝嫂子送我這么好看的衣服。”
最終她還是抹不開石頭娘的那份兒熱情,伸手接了過去。
石頭娘滿意的呵呵直樂,“這就對了嘛!”
在石頭娘走后,她看著那身兒衣服看了很久很久……最后還是沒能忍住穿在了自己身上。
因為她特別想知道這身兒能凸顯腰身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會呈現(xiàn)出一種什么樣的效果。